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海爷爷每年都是坐火车来看我 的,所以我觉得很宝贝。这是海爷爷的一根白头发,是我第一次帮他拔的,这是……”小 草捡起两颗彩色的玻璃弹珠,两眼里闪烁著光彩,十分骄傲的说:“这是海爷爷从庙会上 买给我的弹珠,是我所有的东西里最漂亮的了!”她一抬头,发现何世纬紧紧的盯著她看 ,一句话也不说,不禁心虚起来:“你都不喜欢是不是?因为它们都不值钱是不是?”
“不不不!”何世纬急忙说,觉得自己喉咙哑哑的:“我喜欢,我太喜欢了,它们简 直是无价之宝!”“什么宝啊?”小草听不懂。
“别管它什么宝了,反正我愿意让你当当就是了!”何世纬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开始 计算:“让我们来算算可以当多少钱……你们要去扬州是吧?扬州要先去天津搭火车,你 们需要买车票的钱……这京浦铁路不知道是不是全线通车?如果不是全线通车,就很麻烦 了……你们可能要走路,要住客栈,要乘船什么的……”他抬起头,忽然住了口,发现那 凶巴巴的青青,这一会儿一点也不凶了,她的眼光痴痴的看著小草的荷包,眼里竟盈盈含 泪。那份心痛和难舍的表情,使何世纬的心脏紧紧一抽,说了一半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青青走了过来,抬眼看著何世纬。
“请你收了我的首饰吧!”她恳求般的说:“就是别动小草的荷包!这些首饰对于我 ,没有什么重要性,可是那个荷包对小草……”“你把我看成什么了?”他面红耳热起来 :“我怎么会拿走一个孩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何况这每一件东西里,都有她海爷 爷的影子,这孩子所收拾起的,分明是最宝贵的记忆呀!”他帮小草把那些宝贝再一样样 收回到荷包里,深深注视著小草说:“这些东西还给你,钱呢,算我借给你的,反正,我 知道你在那儿,扬州的傅家庄嘛……”他顿了顿,再看了青青一眼;别惹麻烦,他心里有 个小声音在警告著,但,那声音实在太小了,小得没有丝毫作用。他叹了口气,正色说: “我看,我们需要找一份地图,好好的研究研究……从这儿到扬州,到底要怎么走?”
地图是从帽儿村的乡公所里找来的。
何世纬一看地图,头都有些儿发晕。当他摊开地图向两个女孩子解释路径时,这才发 现,青青和小草,都不认识字。本来嘛,那个年代的农村姑娘,谁会受教育呢?两个女孩 看看地图,就彼此大眼对小眼,一股好无助的样子。何世纬只得不厌其烦的对她们说:“ 记住了,这条铁路并没有办法送你们直达扬州,从天津到静海通车,静海到沧州不通车, 你们要走路到德州,然后搭车去济南,济南到徐州应该不成问题,徐州到寿县就要碰运气 了。如果火车不通,你们最好去车站搭黄鱼车。记住,到了浦口一定要换船去瓜州,到了 瓜州要再换船才能到扬州……你们记住了吗?”青青瞪大眼睛看小草。小草一个劲儿直咽 口水。当何世纬对她们疑问的看过去时,小草忍不住的开了口:
“大哥哥,我看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能不能陪我们去扬州呢?到了扬州,找著我 海爷爷,他也可以把钱还给你,这样好不好?”小草仰著小脸,一脸的恳求。
“不好,不好。”他有些急促的说:“我已经为你们耽误了太多时间了!这样吧,我 送你们到静海,然后各走各的路!”
他们三个,在静海郊外分的手。虽然小草一直哀声说:
“大哥哥,你真的不跟咱们一起走吗?有你作伴儿,我们就不会害怕了!你真的真的 不跟咱们一起走吗?”
“小草!”青青见何世纬一脸难色,出面阻止。“你不要为难别人了,你还有我呢, 害怕什么?”“是啊!”何世纬这一路上,和青青拌嘴都拌成习惯了。“小草,你放心, 你这个姐姐很厉害的,谁也不敢欺负她的!她一定能把你平安带到扬州,好了,再见!希 望你顺顺利利找到你海爷爷!”“不管怎样,谢谢你!”青青深深看了世纬一眼,生怕自 己表现得太软弱,她重重的摔摔头,拉著小草就往前走去。小草年纪尚小,完全不会隐藏 自己的感情,她一步一回首,十分依恋的看世纬。就是这样依恋的眼光,使世纬走了一段 之后,又心有不安的折回头来。这一折回头,才发现这两个小姑娘,简直是谁也保护不了 谁。因为,青青和小草,才走了短短一段路,就被两个流氓给钉上了。那两个流氓从路边 草丛里窜出来的时候,天气已经有些昏暗了。他们把路一拦,四只眼睛都邪里邪气的紧盯 著青青,青青立刻知道,麻烦大了。
“你们要干什么?”她戒备的问:“我爹就在附近,你们可别惹我!”“好哇!”一 个流氓大笑起来:“那你快请他出来,我好见见我的岳丈,给他请安!”说著,他就伸手 去捏青青的下巴。
青青往后一退,另一个男子从后面一把握住了她的肩。
“哈哈!这么漂亮的姑娘,咱们村子里就从来没见过!我说今儿个有桃花运嘛,哈哈 哈哈……”
“放开我姐姐,”小草开始大叫:“我大哥马上就要来了,我大哥又高又大,一拳就 会把人揍扁的……他好厉害好厉害的……”“哇呀!”前面那个男子叫:“不得了,还有 哥哥呢,快请你哥哥出来呀,让我一起请安……”
话还没说完,斜刺里,何世纬已急冲出来,一拳就挥向那个男子,嘴中大吼著:“你 们就跟我请安吧!太可恶了……”
“大哥大哥!”小草大喜过望,跳著脚又叫又嚷:“你快揍他们!快揍他们……”这 一下变生仓卒,两个流氓不禁一呆。但是,刹那间,他们就恢复了神志,顿时大怒起来。
“从那儿钻出来的冒牌货,敢破坏老子的好事!咱们摆平他!”接下来,是一场大战 。可怜,何世纬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和人打架的经验,这回是首开纪录。这场架到底是怎 么打的,他后来一点都弄不清楚,只知道打得毫无章法可言。而且,因为他实在不怎么厉 害,接二连三挨了好几拳头,使青青和小草无法袖手旁观了。她们两个,也卷进了战场, 势如拚命。一个死命的扯住流氓的头发,另一个则张开大嘴用咬的。这一番蛮打蛮干确实 “惊天动地”,但是,何世纬却并没有占到任何优势。他只记得,最后,有一个流氓,抄 起路边一根碗来粗的大木棍,一棍敲破了他的头,把他当场敲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 躺在一条小溪旁边,青青和小草一左一右,拿了沾水的毛巾,不住的帮他擦著伤口。旁边 还围了好几个樵夫在观望。一看到他睁开了眼睛,青青立刻欢呼著说:“好了好了,你总 算醒了,谢天谢地!”
“大哥,”小草激动得快流泪了。“你好伟大啊,你好勇敢啊!你一个人打他们两个 ……你救了咱们……可是你的头被打破了,怎么办?你疼吗?你很疼吗?”
“放心,”一个樵夫过来拍拍小草。“你大哥是皮肉伤,不会有事的。先去我家休息 休息吧!”他注视著何世纬:“幸亏咱们从这儿经过,才把那两个坏东西赶走了。小兄弟 ,你们兄妹三个,是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呀?”
“我们……”他想说明,他们非亲非故,也非兄妹,但是,他却说了:“我们从北京 来,要到扬州去!”
“大哥……”小草兴奋得涨红了脸:“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吗?”“是的!”他握著小 草微颤的手,看著青青湿润的眼睛:“我和你们一块儿去!”
3
傅振廷是扬州傅家庄的主人。他今年五十五岁。在扬州,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家 财万贯。他除了有一栋极大的庄园以外,他还拥有丝厂、绣厂、茶园、和农地。一个像他 这么成功的男人,应该在生命里是没有什么缺陷的。但是,傅振廷却是个非常不快乐的人 。十年前,他的独生子元凯死了,从此,他就不知道生命里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东西。更 糟糕的,是他那可怜的老妻静芝,在早也哭晚也哭的情况下,竟把眼睛也哭瞎了。静芝眼 睛看不见了,脑筋也跟著迷糊起来,必须靠月娘一步一跟的扶持著。偌大的一个傅家庄, 有家丁、有丫头、婢佣成群,但是,却没有笑声。傅家庄里有的,只有男主人的咆哮,和 女主人的哀啼。这是一个充满了悔恨和痛楚的地方,一个永远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庄园。
这天,傅家庄却来了三个意外的访客。
这三个意外的访客,竟带来了一个傅振廷完完全全意外的结果。当世纬、青青、和小 草站在傅家庄的大门前,看著那蜿蜒的围墙,和深不可测的庭院时,三个人都有些讶异。 如果不是门上清清楚楚悬挂著一块大匾,上书“傅家庄”三个字,世纬一定不敢冒昧打门 的。真没想到,小草有如此阔气的亲戚。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跋山涉水,三个人都风尘仆 仆,世纬尤其显得狼狈,因为,他头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好好治疗,现在疼得厉害,而且, 四肢无力,浑身发烫。
来应门的是傅家庄的老家人长贵。
“你们找谁呀?”他惊讶的问。
“请问,有一位李大海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世纬彬彬有礼的问。“李大海?” 长贵这才明白过来。“李大海不在这儿了,走啦!”他说著就要关门。“喂喂,等一等! ”世纬急忙用脚顶住门。“什么叫走了?他不是这傅家庄里的人吗?”
“傅家庄里的人?看你怎么说。他姓李,咱们老爷姓傅呢!都是给人当差的罢了!总 之,他现在人不在了,走了……”
“怎么走了呢?”小草已急急的跨上前来。“我海爷爷告诉过我的,这里是他的家呀 !他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家呢?”说著,这孩子就焦灼的大声呼叫起来:“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