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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漂亮而又实用,并且车行刚好有现货。 业务员看着我们的驾照:欧洲共同市场的国家通用,公元2000年以后才到期。然而,他耸耸肩,万分抱歉地抬起头来,说道:“不行。” “不行?” “不行。” 我们搬出秘密武器:两本护照。 “还是不行。” 我们开始东翻西找各种可能的文件。他会要什么呢?结婚证书?英国那边的电费收据?都不是。我们放弃了努力,抬头问他,除了钱之外还需要什么才能买到车呢? “你们在法国有地址吗?” 我们取出地址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抄在销货单上,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惟恐第三张复写纸看不清楚。 “你能证明这是你们的住址吗?有没有电话费账单?水电费账单?” 我们解释说,因为刚搬进去,还没收到任何账单。他解释说,要有地址才能发行车证,没有地址就没有行车证,而没有行车证就没有车。 幸好,他推销员的本能压倒了对官僚主义的偏好。他倾身向前,提出了一条解决之道:只须提供房屋买卖契约书,一切便可圆满完成,我们就可以有车开了。契约书在律师那儿,距汽车公司足有15英里。我们跑去拿了来,耀武扬威地放在他桌上,另附支票一张。好啦,现在可以把车开走了吧? “可惜,还是不行。”原来我们还得等支票兑现,即便是在本地银行办理,这也大约需要四五天时间。 “为什么本地银行开的支票需要那么久才能兑现?我们能不能一起到银行去,当场办理兑现呢?” “对不起,这我们可办不到。” 现在是中饭时间。法国在两方面领先全球—官僚主义和美食主义,现在两者联手,使我们陷入了莫大的困境。 这次经验让我们变得有点神经质。有好几个星期,我们出门一定携带所有证件,见到任何人都赶紧出示护照和出生证明,也不管对方是超级市场的收银女郎,还是帮我们运酒上车的合作社老头,而对方也总是对我们的文件甚感兴趣,因为证明文件在这里是神圣而值得尊敬的。不过他们也不懂我们为什么带着证件到处跑,经常听人问道:“是不是在英国都得这样呢?英国真是太奇怪,太无聊了。”面对以上问题,我们只能无奈地耸一耸肩。在这里,对这个动作我们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了。
一月 这一年的记忆是由一顿午餐开始的朦胧春意(图)
寒冷的天气一直持续到一月底,之后,天气明显地转暖了。我们期待着春天,而我,更急着想听听专家怎么预测。于是,我决定去请教那位林中贤者。 马索习惯性地揪着他的小胡子,沉吟着,表示是有春天的迹象可循。像是怕我质疑他的论断,马索紧接着隆重推出了令我印象深刻的老鼠学说。根据马索的观察,老鼠能比精密的人造卫星更早察觉出春天的到来。这几天,他家屋顶下的老鼠便异常活跃,事实上,有一天晚上还吵得他简直睡不着觉,朝天花板开了好几枪才让它们安静下来呢。 马索在展示了他博大的动物学知识之后,又向我显示了他对天文学的精深研究。他说,新月就要出现了,而每年这个时候,新月也常常会带来变化。根据这两个明显的预兆,他预测今年的春天会来得早,也来得暖。我听了急忙赶回家,看看院子里的杏树有没有开花的迹象,同时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清洗清洗游泳池了。
二月 冰封雪埋的日子冰封雪埋的日子
当地小报《普罗旺斯日报》的头版通常刊登的都是些诸如本地足球赛的成绩,地方小政客不着边际的言论,以及发生在素有“普罗旺斯的芝加哥”之称的卡维隆(Cavaillon)小镇上,号称惊心动魄的超市抢劫案等无足轻重的琐碎小事。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当地人开着他们的小雷诺轿车,因试图模仿一级方程式冠军车手阿兰?普罗斯特未遂而酿成的血案。 二月初的一天,所有寻常新闻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头版头条与体育、犯罪、政治等一概无关。“普罗旺斯银装素裹!”标题赫然醒目,字里行间潜藏着一分喜悦。而这种喜悦似乎多少都与下文中因为天气反常而造成的种种事故有关。这类故事包括:母婴深夜受困大雪包围中的汽车,居然神奇地安然无恙;老人险些冻僵,幸得具有助人为乐之精神的警觉邻居发现,方得脱险;直升机从冯杜山凌空抢救被困登山者;邮差克服重重险阻,忘我递送电费账单等动人事迹。另外还有白头老翁忆往昔冬日,峥嵘岁月愁的怀旧情怀。总之,关于这场大雪的文章几天几夜也写不完。读者完全可以想见写稿的记者是如何摩拳擦掌地在文章中铺撒惊叹号的情景。 节日般热闹的新闻旁边还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尼斯蔚蓝的海岸边,人行道上棕榈树覆满雪花,像一列白羽织成的巨伞。另一张是在马赛街头,一个衣着臃肿的身影,用绳子努力牵动着一个带滑轮的暖气片在雪地中行走,活像拉着一条宁死不屈的狗在散步。报上见不到乡村雪景的照片,原因是乡间的道路全部被大雪封断,而最近的铲雪机器也在300公里以北的里昂才有。习惯了在灼热的柏油马路上驾车奔驰的普罗旺斯人,既便是勇猛无畏的摄影记者,也不敢冒冰上华尔兹的危险,而宁肯待在家中或隔壁的小酒馆里打发时日。不管怎么说,冰封雪埋的日子毕竟不会太久。这是气候偶尔的失常,就像老天爷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却使顶着风寒准备出门的人有了借口,在咖啡里多加一匙奶末,或是喝一杯浓烈的酒,壮壮胆气。
二月 冰封雪埋的日子寂落寞的山谷
我们的山谷在一月的寒冷中就已经变得沉寂落寞。眼下,冰雪覆盖更增添了一份额外的肃静,整个地区仿佛与世隔绝。阴郁美丽的卢贝隆山似乎为我们所独有,只是在雪地上有时可以发现偶然经过的松鼠和野兔的足印。除我们之外,再没有人类的痕迹。天气稍暖时还经常见到全副武装的当地猎人们,趾高气扬地在山中巡视,现在连他们也深居简出,完全屈服于大自然的威力了。我们也曾自以为听到过几声枪响,后来发现,原来那不过是树枝不堪白雪的重压而折断时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周遭全然寂静一片—马索后来形容,那会儿静得连老鼠放屁都听得到。 我们家的附近已经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在阵阵凛冽北风的助威下,雪渐渐堆积得淹没了膝盖。出门步行往梅纳村(Menerbes)买一条面包变成了一项历时需近两个小时的探险。来回的路上见不到一辆移动的汽车,盖满白雪的汽车比温顺的绵羊还老实而安静地停在傍山的路旁。这种平日在圣诞卡中才会出现的风景感染了村里的居民们,他们兴冲冲地在光滑的街道上尝试着行走和滑行,脚步错乱,个个像醉汉溜冰。太阳终于从云端深处探出头来。村政府的清洁队,实际上也就是两个由普通扫把武装起来的小伙子,在村中的几个重要据点—肉店、面包店、杂货店和咖啡馆前扫出一条无雪的道路,供人们进出。村里人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庆贺彼此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度过了这场浩劫。一个脚踩滑雪板的人从市政厅方向出现,与村里除他之外、惟一的辅助交通工具拥有者发生了不可避免的碰撞。那位仁兄在事故发生时,正得意洋洋地安坐在一辆古老的雪橇上招摇过市。可惜《普罗旺斯日报》的那位记者不在场,否则,他很可能会写下这样的标题:“大雪再次酿出重大车祸”。而他大可以坐在温暖舒适的咖啡馆里现场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 狗儿们很快适应了雪地,它们像小熊似地钻进雪堆,染白了身子再钻出来,然后在空旷的雪野上大呼小叫地蹦跳起来。它们甚至还学会了滑冰。几天以前我还打算好好清洗一番的游泳池,现在完全冻结成一块蓝绿相间的坚冰。这一发现让狗儿们兴奋不已,它们先是放两只前爪上去看看,接着是小心翼翼地放上第三只,终于最后一只也跟上来了。突然,它们的动作停住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想来,它们一定是在思考,为什么头一天还是能喝的东西,第二天却能够站在上面了?但不一会儿,它们的尾巴便又开始兴奋地打起转来,不久后,它们滑冰的技术更是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我以前总觉得狗的身体是依据四轮驱动汽车的原理设计的,每一只脚都有同等的推进力。这会儿我才发现,我可能是错了,狗儿们力量最大的也许还是后脚。它们在冰上滑动时,前半身可能还在打算直线前进,但后半身却会完全失去控制,尾巴左摇右摆,有时候几乎还有翻车的危险。 我们像是被放逐到景色如画的冰海上漂流,放眼望去,景色令人心旷神怡。白天,周围的一切都使人愉快。我们到远处散散步,砍砍柴,再来一顿丰盛的午餐,丝毫不觉得冷。但到了晚上,即便穿着毛衣坐在火堆旁,再用更加丰盛的食物填充肠胃,还是能够感觉到寒意不断从脚下的石板和四周的石墙中渗出,冻麻了脚趾、冻僵了肌肉。我们常常九点钟就上床,而清晨坐在早餐桌上,一呼吸便形成一团雾气。如果曼尼古希的理论正确,这世界比以前平坦了,那么以后的冬天怕是都要像这么冷啦。这会儿,我想我们已经不能再假装自己住在亚热带,而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是向中央供暖系统的诱惑投降的时候了。 我打电话给曼尼古希先生,他不无担心地问起我家水管的状况。我告诉他,水管还好好地挂在那儿。“那我就放心了,”他说,“因为现在气温是零下5℃,开车太危险了,而我已经58岁了,还是待在家里的好。”旋即他又说:“我在家里吹笛子呢。”据他说,每天吹吹笛子,不仅能让手指保持敏捷,还可以忘掉管道疏通工作的烦恼。接着,他开始大谈巴赫、亨德尔等作曲家。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的思绪引到我们需要暖气这个世俗的问题上。终于,我们达成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