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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小的任性,只是无意中遇到的交通意外,却让陪同的人比任何时候都绷着心弦如此担惊受怕。
过意不去,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常妈聊起了樊城的点点滴滴,试图给紧张的气氛缓解些什么。
漫长的四个时辰,似乎是过了四十年。
天色渐渐昏暗,樊城的点点灯火隐隐约约至清晰可辨,像指明的灯塔照亮了希望。待车流畅地行驶时,每个人忧心忧虑的神色立即松弛下来。
她愧疚地道歉,说不会有下次了。副官安慰说,无碍,到了樊城,只要通个电话给元帅,知会一声便可。
车辆渐稀,最后只剩下他们孤零零地在单薄的路上摸索着。
两人正客气着,小徐猛地急踩了刹车,她重心不稳,若不是常妈扶着,早撞到了前车后背。
不知哪辆货车遗漏的箱子不偏不正地挡在路中间,车向左向右很难穿插过去。
副官制止了,说他下去看看。
车外是夜的静谧,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边缘,危险气息似乎缭绕在他们的周围,青天白日,一切都看得真切,她大可放心,可是这寂静的黑,偏偏隐藏了许多让人恐惧的不知明。
副官使尽全力推开箱子后,对他们挥了挥手,露出了成功的微笑。
忽地一声枪响划破长空,殷红的鲜血陡然渲染了橘红的灯火,他笑容依旧,低头看了看心口的位置,伸手捂了住,却挡不住血的流淌,挡不住第二声,第三声枪响,挡不住车里的惊乱。
她睁大眼睛,脑袋一片空白,两手潜意识压着嘴巴,压着恐慌的叫喊,血沿着他倒下的身体慢慢流淌…
霎时间,玻璃“砰”地一声,干脆地裂开,碎片带着血迹溅到了她的唇边,温热的腥味刺激着她的胃冰冷刺寒却又瞬间波涛汹涌,她“哇”地一声差点吐了出来。血沿着车椅滑到她的脸上,小徐痛苦的呻吟只是断断一瞬,无意间撇了一眼,眉心大大的窟窿仿佛是无底的黑洞,冒着黑烟,冒着鲜血,惊恐的眼睛如牛鬼蛇神般瞪着她。她不敢再看,忙回过头,常妈早已是昏了过去,溜滑了在了椅子下。
一枪,只要一枪,结束了所有人的性命,她也不例外,躲不掉。
博文…
不知该想些什么,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推开车门走了出来,站在了聚光灯前,风肆无忌惮地裹着她的风衣。
四周一片寂静,属于她的那阵枪声却迟迟未出。
死亡在关注着她,观察她,没有丝毫惧怕,她拨开副官的尸体,颤抖的手打开了腰间的枪筒,掏出了冷冰冰的手枪,对准太阳穴的位置。
戏剧里通常不都应该是这样吗?
谋害了所有的人,最后饮弹自尽。
耳边终于听到了枪响,她笑了,倒在了血泊里。
相思尽处天涯月(5)
是被脑袋的撞击震醒的,闷燥的气息像是静止了般没有一丝鲜活。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却被冰凉坚硬的墙壁挡了回来,腿不小心碰到侧面,剧烈疼痛后是阵阵麻痹,禁不住发出了“咝咝”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蜷缩在狭窄的空间,四面八方没有伸展之处,手轻扶到疼痛的位置,触到纱布,粘粘的湿痕
隔着墙壁,忽然听到“啪”地一声,干脆,响亮。接着是踢腿的立正声,在四合小院,她经常听到,辨得出来。
“混蛋,谁让你开枪了?”
“她要自尽…”
又是“啪”地一声,那一声好像是扇在自己的脸上。
“还敢顶嘴。你个狗杂种,知不知道,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三十个人全陪上自己的脑袋都不顶事儿,你丫地差点儿坏了大事”
“是”
“把车炸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如果这件事儿还办不好,老子活刮了你”
谈话声瞬间止了,铁门刺啦的摩擦声后,周围死一般沉寂,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她大口喘着粗气,仿佛一旦停下来便会窒息般。
黑夜里枪法如此之准之狠…
是不是军队的人做的?谁要杀她?不,不是杀她,是不能让她死,活捉了她,她只是个女人…
博文,难道是捉了她威胁博文?张晋良吗?小徐不是说博文沿路都安排了人接应吗?如果自己未准时出现,博文应该会接到她出了事的报告,稍微派人查探,便知道自己来了樊城。张晋良应该不会傻到在自己地盘动手,故意引起博文猜忌。
常妈?!常妈当时晕倒在了车上,车被炸了。
她捂住嘴巴,泪瞬间沿着眼角淌流了下来,脑袋不停地撞着墙壁,撞得天昏地暗,撞得没有一丝痛心,她咬着胳膊,嘤嘤地哭了。
几时?过了几许?
嗓子像吞了磷磺干燥地只要稍稍通风便能引燃,嘴唇裂了开嘴角边有干血的味道,似乎置身在干枯的沙漠,她脑袋垂在腿间,想抵抗着烈日的炙烤,身子却不自觉地仰面倒下,任黄沙鞭策着她的身体,连最后一丝呼吸的力气,都失去了般。
白光照了进来,连带着异样的口音。
“里面装了什么?”是严厉的口气。
“长官,只是些玻璃制的工艺品,运往安阳的”是昨晚被训斥的那人。
长官发了话,“每箱都打开例行检查”
“长官,你瞧,你瞧…”那人急了,“这点小钱是孝敬您的,这玻璃制品,容易甩碎,一个都七八百块,我们是送货的,负担不起啊!”
外面没了声响,她陡然间醒了,竭尽全力抬不起双手,撕破喉咙却发不出救命的呼喊,只好拿头拼力去撞硬壁…
黑暗渐渐吞噬了白光,也吞噬了自己。
片刻。
白色冲破黑幕,霎时包围着她,刺得她睁不开双眼,只是一瞬,她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听到了新鲜空气的流动,听到了惊呼声中的“杨小姐,还听到…
似乎是个不醒的梦。
迷离的眼睛映有威严的戎装,看不清容颜,只是觉得相熟相识,特别是那双温暖的手,抚慰她脸的时候,带着怜爱痛惜。
博文…
那张干净的脸渐去渐远,她情不自禁伸手欲留,却被他握住了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她心下一惊,眨了眨眼睛,分明是另一双黑色憔悴的眸子,另一张欣长冷峻的脸,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由自主地唤了声,“晋良”
他低沉的语气掩饰不住眼神的疼爱,“来人,快去请医生”
头顶是青色的帐幔,周围弥散着玫瑰的香气。
脑袋似压了千斤石头,僵硬地动弹不得,却又空如天际空洞的找不着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眼睁睁地流了泪。她以为泪水已经干涸了,以为已经不知道疼痛了,可是听到他话音的一刻,回忆像洪水猛兽般地挡不住,睁眼闭眼的瞬间,只剩下她自己。
他轻柔地试擦掉泪痕,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紧搂着她,“晚茹,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她似乎哭得倦怠了,闭着双眼,一副安静顺从的样子。
医生来后检查了额头的伤势,说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可是小腿被子弹擦伤了,需要多加修养才是。
张晋良连连应了几声,道了谢,送医生出门的片刻,医生竟又回了头,提醒说,“夫人有孕在身,切忌不可乱食活血化瘀的中药”
有孕?
他身子猛地一震,仿佛被闪电击了中,周遭全是震耳欲穿嗡嗡地雷鸣,呆傻了般,立在厅中央,半天回不过神,怔怔地盯着大理石地面映照的自己。
林博文?!
他紧捏着拳头,“哼哼”冷笑了两声。
自下属报告林博文的车冒冒然驶入樊城境内,他便隐隐感到了不妥之处,这始终不是他行事周全的风格。细细打听,果不其然,他原是安排了直通昌平的路线,可她却选择来了樊城。
这谋反案已经困得自己一筹莫展,不能再因为此事波及到什么。他始终犹豫不决,直到吴铭起的一通电话,才豁然开朗,张扬决定先下手为强,拦截她,作为棋子,在事件的紧要关头要挟林博文。林博文至今未有其他的动作,看来,她是瞒着他改了方向的。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电话联系到昌平时,他客气地唤了声,萍姨。林太太略微吃惊,这个时候,世文虽挑明了一切,跟张家闹了间隙,她跟张崇鼎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情谊,但是言语不通的后辈们应该是恼恨才是,话语间怎么如此谦逊?
他开门见山,“萍姨,晚茹她人在江城”
“嗯?”
江城?不是来昌平的路上。竭力掩饰着惊乱,她关切地问道“她身体可好?”
听到这句问话,他忽然笑了,“萍姨是关心她?还是关心林家的子孙后代?”
对方沉默了许久,唤上慈爱的口吻,“晋良啊!你一直都明白的,我这个一只脚踏入黄土的人,没什么大的愿望,一呢,是看着世文跟晋辰结婚,二呢,是有个孙子继承林家香火。上次退婚那件事儿…”
“萍姨,爹跟我说了,那是你的权宜之计,所以我才打电话知会你一声”他嘴角微微一翘,顿了顿,继而说道,“孙子是你的,晋辰是世文的,晚茹是我的”
这笔生意很划算,林太太没有道理不答应。
相思尽处天涯月(6)
没有她的镜花园林总觉得缺少了温馨情调,连茶水都带着些许的苦涩。
林博文放下杯子,捏了捏鼻梁,听着书房内李扬和吴铭起又一次将昨晚争论不休的话题提了出来,很是烦躁。这两人不请自来嘉渝镇,进了门便开始谈论,是逼张崇鼎下令解除张晋良的职务,还是直接兵谏逼他交出兵权?策略布局不自不觉已是第二天,他又不便找借口送其出门。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惊扰了死一般的沉闷,他瞬间来了精神,朗声下令说,进来。
罗顺恭敬地走到他身边,附耳言道,“太太刚才来了电话,说少奶奶已经到了昌平”,自从少奶奶离开,一直未接到驿馆的电话,这心可是悬了一天了。关键时期,又不敢擅闯书房扰乱了少爷的大事,好在接到了平安的电话,想着这会儿会议也差不多了,大可放心地进屋报信。
短短的一天,到了昌平?
他皱了皱眉,说知道了。
瞧着罗顺报告完后,他面露着担忧,李扬意味深长地瞧了吴铭起一眼,说,“咱兄弟俩各如此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老规矩,让世文拿主意,他决定的事情断然不会有错,不声不响就可以打得张晋良措手不及,这么漂亮的仗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