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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站着?玉露姐呢?”
佳红看她满头是汗笑着说:“马后炮来了。你昨晚上就嚷着要来送她,玉露等了你半个小时,见还没来就走了。”
慧姗急匆匆地问:“走多久了?”佳红说:“刚走一会儿,现在还不能出村子。你有事吗?”
慧姗转身往外跑:“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她。”说完出了院子。佳红笑着说:“什么东西这么着急?明儿她嫁到你家再给也不迟。”
慧姗一路急跑,远远见玉露的车子在前面。眼看着出了村子,她实在跑不动了,刚想停下来不追了,车子忽然停下来,见玉露掀开车帘跳下车,却不是望向这边,而是看向河边。略站了站,转身要上车,慧姗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玉露刚要跨进车里,回头看见她,又跳下车:“我等了你半个小时,也没见你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会儿急着跑什么?”
慧姗笑着说:“听佳红说你喜欢张书景的字,我恰好有一把扇子,是他题的字,就送过来了。”
玉露说:“这么一路疯跑,就为了送一把扇子,摔着了怎么办?”慧姗笑了笑,把扇子递给她,又嘱咐了玉露几句,玉露才上车而去。
玉露坐在车里,拿过扇子,正面是牛郎织女鹊桥会的扇面,背面题着一首诗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首诗是梁武帝萧统收入于古诗十九首中的一首,诗着重刻画的是织女孤独、哀怨、痛苦、不幸的一面。玉露心中忽然飘过一种不祥的感觉,心里说:“大老远地送这个东西做什么?”
慧姗蹦蹦跳跳地往回走,迎面正碰上胡云山,他后面跟着小顺子,慧姗跑过去:“二哥,你去哪儿?”胡云山咧了咧嘴:“在家里我都要憋死了,去河边透透气。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慧姗怕提到韩玉露,云山不高兴,就撒了个谎:“我去河边转转,见二哥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
胡云山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太阳从西边出来可能,三小姐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你心情不好,还一蹦三个高,要心情好了,还不蹿到树顶上。”
慧姗不好意思笑了笑,云山愁眉苦脸地从她身边过去,向河边走去:“我心情不好才是真的。”
四月十七的早上,胡泰裕从早到晚都没看到胡云山,就问总管胡荣福:“云山去哪儿了?”胡荣福说:“二少爷去了河边,这些天,他一有空就去那儿待着。”
胡泰裕哼了一声:“家里都要开锅了,他倒有闲心四处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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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红喜轿中的韩玉露,伴得一路唢呐的悦耳声,走了二十几里的山路,进了胡家庄。厚厚的盖头遮住她的视线,胡云山没有到她家里去迎娶,而是迎候在胡府大门外。胡府大门五年前胡云青结婚后这是第二次开启,她偷偷地揭开盖头,想看看新郎现在是什么样?他有没有做新郎的那种喜悦和初为人夫的羞赧?她已经知道今天所嫁的人,就是那天被自己一藤条打惊马的年青人,当胡佳红告诉她胡云山回来了,不知为什么马受惊了的时候,她简直吓傻了。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好笑,不知道当他揭开盖头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反应。还没看到新郎的身影,轿子已经进了大门,她赶紧放下盖头,任由着将她抬进中门,在喜堂外落了轿,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下了轿。胡慧姗跑过来,替代了小红的位置,搀着她进了喜堂,胡慧姗满面春风,偷偷地掐了一下玉露的手腕,在她耳边低低叫了声:“二嫂”,韩玉露虽然头被盖头遮着,也不禁红了脸。
胡云山看着身穿大红喜袍的新娘,凫凫婷婷地步进喜堂,心里忽然多了一份负疚:“二十九年前,我爹害了你姑母。没想到二十九年后,我却又要负你了。可是你不要恨我,因为我也是身不由己。”他勉强和新娘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后,他远远地坐到窗前和新娘隔了两丈多远,他心中想着:“这几天爹对我一直看管很严,今天晚上一定会放松些,三更天走,恐怕到县城天还没亮;等到爹发现我走了,再要追赶也就来不及了。”
韩玉露独自坐在喜床上,洞房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奇怪为什么别人的婚礼都是热热闹闹的,而她的却如此冷清。外面虽然吵闹声阵阵,但都好像和她无关。大概二更天了,新郎还没有过来揭盖头,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难道他并不在意这次婚姻吗?既然不在意,又为什么要娶我呢?”
胡云山将房门一直锁到三更,其间不论谁想进来,他都一概挡驾。三更天,胡云山站起身换下自己一身红礼服,从柜子里找出一件银白色西装穿上,偷偷地拿起自己的箱子,回过头来看着一动不动的韩玉露,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愿你不象你姑母那么命苦,可以找个如意郎君。”他轻轻地打开门,偷偷走出去,然后又瞟了一眼坐在喜床的韩玉露,随手将门带上。
第五章猛抽身玉露成韩冰
摔皮
玉露从盖头的缝隙中看到云山扔到地上的大红礼服,她几次想开口询问云山到底什么地方不满意,每次欲言又止。当她听到那声开而复关的门声和胡云山远去的脚步声时,她的心凉了:“我到底算什么?新婚的第一天,盖头还没揭下,就被男人抛弃了。我们韩家的女儿天生就该命苦?”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幻想着门声重新响起,胡云山能够回心转意。可是直到远处传来鸡叫声时,她才知道,她的幻想已成泡影,可是此时,她也觉悟了。
胡老爷天未亮就早早起来,命穆儿给他换件暂新的蓝长袍,这件和昨天穿的那件是同时做的。他收拾完毕,他来到正房里,等候小夫妻上茶。他还命人把韩晴、佳红请来,她既是女方的姑母也是男方的堂婶,应该让他们给她上杯茶。韩晴来的很勉强,不过终于还是来了。当韩晴走进来的时候,胡老爷几乎坐立不安,他深爱的晴小姐,仍是那么美。韩晴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白花布旗袍,脑后随便挽个髻,虽然穿着一双黑色平底布鞋,仍然掩饰不了她高贵的气质和苗条的体态。胡老爷惊惶失措地站起来:“请坐。”韩晴淡淡地点点头,韩晴刚坐下,胡慧姗就急火火地跑进来:“我没来晚吧?昨晚闹了一夜,困得实在受不了,刚躺下天就亮了,要不是小红叫我,我没准会睡到日头偏西。”
胡佳红笑着说:“新郎、新娘儿早早就入了洞房,你不回去歇着,跟着丫头们闹了一夜,现在又嚷累了。”胡慧姗说:“自从大哥结婚后,我们家一直冷冷清清的,直到昨儿才热闹一回,我怎么可以错过?天大亮了,二哥二嫂怎么还没有起来?”
胡佳红本想说,春霄一刻值千金,但又想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要这么一说,定叫人留下话柄,只得忍住。胡慧姗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爹我去看看。”
胡老爷挺直身子坐着,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韩晴,见韩晴始终低垂着目光,脸上淡淡的,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话,正好慧姗问她,他点点头,胡慧姗三步两步跑到新房门外,一推门,门没锁,她推门走进去,心道:“门没锁,人大概是起来了。”她刚迈进门槛,忍不住呀了一声,她看新娘仍然蒙着盖头,端坐在床上,却不见胡云山的身影,他拜堂时穿的衣服、帽子乱七八糟地扔到桌子上、地毯上。胡慧姗知道事情糟糕,赶紧一折身给胡老爷送信。
胡老爷一拍桌案:“一定是给他跑了。造了孽了,可害了露儿。”
当众人鱼贯而入新房的时候,韩玉露仍端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她新婚的喜悦已被无法言明的悲哀所替代,但是她的心却是平静的。
韩晴望着端坐的韩玉露,脸色气得煞白,用手指着胡泰裕:“胡老爷,我韩家门坎低,配不上胡家,我知道。可是你们父子也不能这么对待我们。我们家到底什么地方欠了你们,一辈子还不上,还要另一辈子?”韩晴悲痛欲绝,几乎是扑上去将韩玉露的盖头扯下来。
韩玉露初被阳光射到的脸,掠过一丝惊愕,她抬起脸望着泪流满面的韩晴:“我原以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用盖头蒙住我的脸也蒙住我的心,可是我不甘心。”
韩晴泪如雨下:“露儿,是姑母害了你,你如果不到姑母家来,又怎会卷入这场是非中。”韩玉露淡淡笑了笑:“其实这场是非迟早要有的。”她站起身,用手拍拍韩晴的手:“姑母,你不要自责,你没有害露儿。露儿也没少什么,我只是走进了一场不属于我的婚姻闹剧中。剧演完了,也该散场了。”她转过身,对胡泰裕福了一福:“我本该叫您一声爹,可是现在我却不能叫。”
胡慧姗说:“你是我们胡家从正门抬进来的二少奶奶,本来就应该叫爹的。”韩玉露摇了摇头:“既然胡少爷不肯承认这门亲事,就是不承认我这个妻子。对这个名不符实的称呼也就无意义了。现在我想通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两个人为了这宗名存实亡的婚姻而痛苦,不如让我一个人承当下来,抽身而出。”韩玉露伸手握了握韩晴的手,向佳红慧姗点点头,屹然向外走去。
“玉露,你不要走!”慧姗追过去拉住玉露的胳膊。佳红冷笑一声:“慧姗,你强留玉露做什么,难道你能做得了你二哥的主?如果你真有此能为,也不会有今天的后果?你想让玉露独守空房,来显示你胡家的仁慈吗?你不觉得这对玉露太过分了吗?”
慧姗说:“二哥没见到玉露,他才会逃婚的。如果昨天二哥揭下盖头,他一定不会走,我保证他一定不会走。”玉露说:“可是他到底没有揭下盖头,他甚至都不想看我一眼。慧姗,不要再给我什么保证了,我只一个平凡的女子,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不要对我奢望太高。”
胡老爷叹了一口气:“露儿,不管你叫不叫我一声爹,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你想回娘家住几天我不拦你,不过你放心,云山这畜生,我一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