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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锤把,使起全身劲,抡了起来,说也怪,头一次没抡起,这一次怎么抡起来了。刘炳坤一看,杨树林这次拿锤,没拿在锤把的末尾,而是往里拿了六七寸,这样锤虽举起来了,但是力矩小了,力道就小了,所以照着铁块使出吃奶的力气,抡了三四锤,那王八铁却不开裂,锤头只把王八铁面敲个小小的坑。
“哎!”最后一锤,杨树林使出拼命的劲,嘴张眼凸,本以为这锤能见效果,锤落,杨树林也随锤把蹬蹬蹬斜刺里冲前跌了几步,可是那块王八铁还没碎。“真结实,比千年的王八盖还结实!”杨树林气喘吁吁地骂。
“来,你个子小,我来!”苟石柱早在旁边看的着急,便接过铁锤,抡起大叫一声“开!”声随锤落,王八铁登时裂成两块。
“瞧,我给砸酥了,你一锤就开了。”杨树林说。
又砸了几天,砸王八铁虽然费劲,但每天也能砸个四五吨,每天每人也能弄个三四块铁,苟石柱对干这活挺满意,杨树林却觉得干这活太累,他对刘炳坤和苟石柱说:“算了,别干了,太累!”
刘炳坤说:“石柱和我都干,你不干算什么,到时候你别砸,帮我们搬搬铁,装装车就行。”
苟石柱也说:“不用你干累活,你在旁边给我们站脚助威就行!”杨树林推脱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和他们继续砸王八铁。
第六天头上,他们刚到王八铁堆放处,忽见二三十米远的地方用粗大的工字钢立了一个门字架,而架顶有一个滑轮,滑轮上的一根钢丝绳上吊着一个水桶般大小的圆铁柱,底下还是锥形的,这是什么?
杨树林忙跑过去,见一边地上有个操纵盒,于是他按了下绿色按键。“嘎嘎嘎”旁边一个卷扬机转动了,钢丝绳绕到轴上,门字架上的圆铁柱向上升,他又按了一下黄色键,上升停止,他又按了一下红色键,铁柱突然像从钩子中脱落一样,“呯”地砸向地上,把地面砸了一个半尺深的坑。
“这是厂里新作的砸铁机吧,不知能用不?”赶过来的刘炳坤说。
“能用,我刚才试了一下。”说着,杨树林又按了下绿色键,那圆铁柱又被钢丝绳吊起,“来来,搬块大王八铁来!”杨树林喊。苟石柱和刘炳坤用平车拉来块大王八铁,比桌面还大。
“放到铁柱下!”杨树林说。苟石柱和刘炳坤把王八铁放在铁柱下,刚放好,杨树林便按下红键,大铁柱便从高落下,“哐!”一声巨响,王八铁应声而裂。
“劲真大啊!”刘炳坤说。
“这铁柱怎么也有七八百斤,当然厉害了!”杨树林洋洋得意。砸了一块又一块,“来,放两块一起砸!”杨树林说。
“行吗?”苟石柱问。
“没问题!”杨树林说,一块叠一块,两块码好后,铁柱落下,“磅”王八铁不但没砸开,反而向旁蹦开了。
“傻啊你,砸时扶着点!”杨树林说。两块王八铁又码好,苟石柱用左手扶着上边那块的边缘。
“注意点,没砸着手!”刘炳坤话未说完,大铁柱字已落下,“哐”地砸在王八铁上,这次双层王八铁倒没震落,只见苟石柱一下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石柱,怎么了?”刘炳坤见状,忙问。杨树林一看,苟石柱带着手套的手,压在了王八铁底下。
“快起锤!”刘炳坤喊道。杨树林忙按绿键,巨大的铁柱刚升半米高,不知为何又突然落下,王八铁又被“哐”地砸了一下,苟石柱“啊!”了一声。
正文 第十五章 掉指之痛
“你他妈怎么回事?!”刘炳坤奔过去推开杨树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慌忙中有碰了一下红按钮。”杨树林慌慌张张地说。
“快按绿键!”杨树林忙按,铁柱又被吊起,按黄键停在半空,刘炳坤又奔回去,双手插在压着苟石柱手指的王八铁,用力掀翻。
苟石柱只感觉疼和麻木,待把左手皮手套摘下,把手从手套中抻出后,苟石柱一下晕了,左手食指怎么少了两截,只剩下短短的一节,露着鲜红断裂的肉和半截骨头渣子。“手指断了,只剩下一截,那两截哪去了?”苟石柱悲声说道。
“别急,别急,戴着手套呢,咱丢什么,不能把手指丢了!”刘炳坤轻轻拍了拍苟石柱的肩,把猪皮翻毛手套翻转过来,在食指那个皮指筒里,果然掏出一截渗着血的手指。
“一截还是两截?”苟石柱也看到了,忙问。
“两截,只不过指甲砸掉了!”刘炳坤见那截被砸断的手指已被砸烂,指甲也掉了,便说。
“给我!”苟石柱接过那截断掉的手指,带着哭腔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丢弃,我可怜的手指啊,是我贪心想多挣钱,让你离我而去,我的手指啊!”声音低沉哀婉,好似老牛在宰杀前哀鸣一样。
刘炳坤先时还对他十分担心,怕他吓昏过去,这时见他说出文不文,武不武的话来,心里想笑,去又不敢笑出,便说:“事已发生了,你怎么对待这两截手指啊?”
“我,我决不让他丢在外面!”说着,突然把那截断了的手指塞进口中。
“你怎么吃了?”刘炳坤大惊。
“我的东西,我不吃,还让你吃?!”苟石柱嘟囔着说。
“没准还能接上呢?”刘炳坤说。
“真的?”苟石柱忙把那断指吐将出来,放在左手心说:“乖乖,幸亏我没嚼。”
来到县医院,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夫戴着胶皮手套,观察拿在手中的断指,半天工夫才说:“这手指烂成这样,怎么接,别说我们县医院,地区医院,就是北京上海的大医院,也接不上。”
“烂的就不能接了?”刘炳坤问。
“烂的,组织坏了,骨头坏了,接上爷活不了,问你,这手指断就断了,怎么还烂成这样?”那医生问。
“砸废铁砸的。”
“你们又没不长眼,怎么眼睁睁着看手指被砸成这样?”
“不是我砸的,是他把砸铁机钮按错了。”苟石柱抱住裹着纱布的左手说。
“谁砸的,就应该把他的手指切下来,给你接上!”那医生气愤地说。
“真可以?”苟石柱问。
“那怎么不可以,化验一下,只要不排斥就可以。”苟石柱忙用右手拉住在一旁发呆的杨树林,继而拿起他的左手,举到医生前说:“您瞧瞧,他这手可以么?”杨树林一时不知所措。
“他这手,只是比你手又细又短,如果接上,就和猪尾巴一样,底下粗,上头细,还有,他愿意吗?”医生瞧瞧已吓出头汗的杨树林。
“我,我……”杨树林话不成声。
“你什么啊,你把人家手指砸断了,赔人家两截手指,怎么,舍不得,怂了?”刘炳坤大声说。
“好吧,祸是我闯的,我认!”杨树林挤了挤眼睛,一咬牙说。
“医生,他手指切下来,还能找手指给他接上吗?”苟石柱想了一下问。
“接什么接,脱了裤子放屁,给他切下来,再给他接上,你以为我们医生是拉风箱的,推过来拉过去,听你们玩呢?”医生满脸不高兴。
“切他手指,给我接上,他又少一截,既然有人要少一截手指,干脆算了,算我倒霉,就我少一截吧。”苟石柱思索了一下说。
“可是你不要我手指的!”杨树林低声说。
回到厂里,苟石柱拿着那截断了的手指在灯下默默地看,嘴里不停地嘀咕:“我的手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你随我二十多年,替我吃饭,替我穿衣,替我上学,替我干活,就连上厕所提裤子,拿手纸也劳累着你。今日,你离我而去,我可舍不得你。”他也不知观察这手指多少遍了,吃又不让吃,扔又舍不得扔,埋吧,又要和自己百年后的尸骨分家,放箱子里吧,又怕烂了,怎么办呢?
他感到饿了,从饭盒里拿出个玉米窝头就着老咸菜咬了一口,突然他想到什么,把那褐黑色的老咸菜在灯下看了许久,说:“它却不烂。”于是,他找来个盛烟的空小铁盒把那断了的手指放进,从窗台的盐罐里抓了把盐,放到盒里,当盐把断指全淹没后,他又轻轻摇摇,才把盒盖盖上。
二妞这段时间因为大秋,要在生产队参加秋收,忙活,顾不过来,所以一个多月也没有来钢厂。秋收完了,庄稼也由场面脱粒变成粮食装进袋里了,她才想到好像这些日子没干一件事,想想明白过来,是一直没到苟石柱那儿了。
近中午,二妞来到厂里家属区,二妞正琢磨苟石柱在不在呢,便远远看到在食堂门口,苟石柱正在和一个女子谈话,手里端着饭盒,像从食堂刚出来的样,二妞不便走上前去,便在百米外静静的等,等了五分钟,见两人谈话还没完,二妞心里便有些急躁,心说,有什么可聊的,又不是你对象。
再等五分钟,二人仍没谈完,二妞心头的火苗便有些窜上来了,心说这女的怎么这般不知羞耻,知道人家谈对象了,还和人聊个没完,要脸不要脸啊!正这时,杨树林拿着饭盒回来了,一见二妞,忙问:“二妞来了,见着石柱了吗?”
“我刚来。”二妞说。
“石柱在食堂门口呢,我刚看到他,那不是……”杨树林转身指指苟石柱的地方。
“噢,在那呢,我看到了。”二妞装作刚看到的样,但随即问:“那和石柱聊天的女子是谁啊?”
“是我们运料班过磅的。”
“是北京知青还是当地的?”
“是北京知青。”
“他们怎么聊个没完?”二妞终于忍不住问。
“谁知道,可能想搞对象吧!”杨树林开玩笑说。
二妞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想:这个大黑个,半傻不聪明的,难道北京来的女知青也有喜欢她的,不可能,不可能,可是反过来又一想,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喜欢小白脸的,就有喜欢大黑脸的,有喜欢诸葛亮足智多谋的,就有喜欢做事欠考虑的莽张飞的,咱这个黑大个,别真让人抢走了,要再碰上另一个知青,凭咱这农村姑娘,恐怕难了。她心里便有些火烧火燎,好在这时,苟石柱和那女子谈完了,那女子进了食堂,苟石柱向她这方走来。
二妞看苟石柱和别的女子没完没了谈话,心里气愤,本想待苟石柱走来向他发一下活,但转念一想:自己算他什么人呢,既不是婆姨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