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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战争打了十几日,终于停了下来,呼延楮也腾出时间约萧天成一见,依旧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楼。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潇洒,虽然已经休整了一天,但呼延楮的脸上难掩疲惫,倒是萧天成,满面红光,早已经等候多时。
看见呼延楮缓步而来,萧天成不由戏虐道:“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栎”
迎着萧天成话音落座,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回敬道:“认输?未必,目的达到就行了。”
“这么说,你是拿到解药了?”
“嗯,解药是拿到了,所以我准备于近日退兵,累你在这边城逗留数日,如今也算是可以松口气了。讣”
“松口气是可以暂时松口气,但我看他未必就会这样罢手,索性再等几日,看看局势再说。”
听萧天成这样说,呼延楮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缓缓道:“你等几日吧,我却是等不了了,收拾下,这两日就要先动身回去。”
“你不和大军一起撤回?”
“嗯,我先行,大军随后跟上。”
说到这里,呼延楮停顿了一下,见萧天成张嘴,不等他张嘴便开口道:“我知道这样不妥,但料想齐思远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即便有什么,我军中那几员大将,也能应付。”
听他似乎已有妥善安排,萧天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祝他万事顺利。
临出门的时候,呼延楮突然想起来一件紧要的事情,于是扭头道:“昨天我收到密函,说你们家出了些事情,但什么事情却未说明,不知你是否收到?”
萧天成闻言蹙眉,冲呼延楮点了点头,先打发他出门,自己随后也从酒楼出来,大步向驻地而去。
这些天,他曾上过折子,也给夏清杺写过几封家书,但回信却极其简答,并未提到宫中有事,如今被呼延楮这样猛然提起,萧天成才发觉略有不妥。
因边关局势已定,萧天成略作了部署,呼延楮前脚走,他后脚也跟着回京。
齐国边境,收到呼延楮的萧天成离开的消息,裴钱点了点头,从袖带中取出截获的书信递给手下命他烧毁。
见那信封上的笔迹熟悉,那下人蹙了蹙眉,小声问道:“爷,只是夏小姐的亲笔手信,您不看看吗?”
听到这个,裴钱略微有些迟疑,但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下,便挥手让人带下去。
得到吩咐,那下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其实他知道,主人并不是不想看,而是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可是要让他说,这件事却是主人做的不对,即便要换个身份重新活过,那也应该告诉夏小姐一声,当初不告而别,夏小姐怎么会不伤心。
说到底,主人还是信不过夏小姐,怕她坏了自己的事情。
这么一想,主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喜欢夏小姐,如果是他,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怎么舍得她难过。
一路胡思乱想,等烧信的时候,那下人还是忍不住的拆开了那些信,匆匆扫过,突然就明白了主人前段时间做那些事情的意思。
昨天,主人特意使人将不知什么事情透漏给了那辽国太子的眼线,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如今那萧天成突然离开,恐怕就是因为那辽国太子呼延楮将这信息告诉了那萧天成,所以他才匆忙离开,而这些时日萧天成收到的信,都是他主人临摹的。
一边生火,想起信上的内容,他一边感叹皇后不易做。
刚将那几封信投入火中,他便觉得眼前人影闪过,再看时,那火中哪里还有什么信,扭头,才发现那人影是自己的主人,此刻正将那信上的火焰扑灭。
见到这种状况,他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同时在心里感慨,其实主人还是在意夏小姐的,但恐怕这夏小姐的心思,恐怕已经不在主人身上了。
惋惜的叹了口气,他觉得命运真的很喜欢捉弄人,庆幸自己是个普通人。
出门前,最后一次回头看看自己的主人,稀薄的日光下,主人双唇紧抿,微微蹙眉,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将烧了大半的信拿在手中看了好久,愣在那里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裴钱才慢慢的打开了那张只剩三分之一的那张纸,上面那些熟悉的字迹,经过火烧水泡,已经不能辨认。
不见她已有数月,不知她在京中过的如何?
正想着时,早前派出去的人回来复命,说已经联络了朝中的大臣,近日就要上表请皇帝降罪齐思远。
“哪些该散的话散出去了吗?”
“属下已按照爷的吩咐做了妥善安排。”
裴钱闻言点头,将一直捏在手中的信认真叠好,放在了离胸口最近的位置。
他多年的筹谋如今终于就要实现,等他取回了自己的身份,一定会回去接她。
“按计划行事吧。”
站在变成的最高处,望着京城的方向,裴钱在心里同里面的那些人说:当年的愁,当年的恨,我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梁国皇宫,因为皇后的事情,夏清杺焦灼不安,给萧天成的信写了几封,次次回信他都只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丝毫没有提起皇后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眼见皇后的境况越来越不好,夏清杺心内着急,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一心盼着萧天成早日回来,能够救皇后一命。
可就在刚刚,她突然听满月说,皇贵妃带了一批人气势汹汹的去了冷宫,看那阵仗,显然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想到这里,为避免皇后受到伤害,等萧天成会来的时候不好交差,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在隋轻晚之后去了冷宫。
因想着自己势单力薄,所以她去的时候特意命人抱上了孩子,想着皇帝总要给这孩子几分薄面。果然,她前脚刚踏进院子,就见隋轻晚的贴身侍婢迎了出来,
将孩子接到怀里自己抱着,夏清杺深吸了口气,在满月和宫人的簇拥下进了殿内。
新年过去已近两月,天气早已回暖,可进到殿内,她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颤,这冷宫,实在是太过阴暗了。
见她抱着孩子进来,隋轻晚冷冷一笑,“太子妃可是故意来气我的?明知我刚刚痛失了麟儿,此刻却偏偏抱着个孩子在我眼前晃悠。莫不是怕我欺负你婆婆,带他来撑腰的?”
这句话,说的即直白又犀利,让一向伶牙俐齿的夏清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在皇后张了嘴,看着隋轻晚平静道:“害你失了孩子的是我,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如今这宫中,你胜券在握,何必害怕一个孩子。”
说完,朝夏清杺伸手,似乎想要抱抱孩子。
想着皇后应该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威胁,夏清杺便迟疑的将孩子抱了过去,刚挪了几步,她便突然听到皇后道:“算了,你抱着他吧。”
说完这句话,皇后便扭头同站在她身边的隋轻晚道:“你今日来有什么事?”
皇后此刻虽然粗衣蓬头,但说话那语气,好像还是坐在自己的中宫,接受嫔妃的朝拜。
不出她所料,果然因为这句话引得隋轻晚发了怒,“你当你自己还是皇后呢,告诉你,皇上今日已经发了诏书,例数你这些年的罪状,已将你废为庶人。”
听到这话,皇后冷冷一笑,毫不在意道:“这又如何?”
这一句话,倒把隋轻晚问的一愣,“这又如何?这确实不如何,不过是皇上念着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着以往的夫妻情分,想着你以后必定生不如死,所以让我来送你一送。”
听到这话,夏清杺一愣,不可置信的重复道:“生不如死?送一送?”
听到这话,隋轻晚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绢花,挥手让身后的人将皇帝的旨意诵了一遍。
确实如同隋轻晚说的那样,皇帝不但将皇后废为庶人,而且还将其赐死。
紧接着,跟着隋轻晚来的人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白绢、毒药和匕首推到了皇后身边。
看着眼前摆着的这些物什,皇后仔细端详了一番,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素服,冲着隋轻晚笑笑道:“回去跟皇上说,他的心意我领了,多谢他顾全我的体面,只是这夫妻情分一说,回去跟他说费心多想,这些东西,他配不上。”
说完这些,皇后冲着夏清杺招了招手,说是要临行前最后见一见自己的孙子。
但旁边的隋轻晚却开口阻拦,“小皇孙身份贵重,这种场合怕是……”
“怕什么,我能害自己的亲孙子,我还不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妇人。”
说着,皇后几步走向夏清杺,就着她的手亲了亲孩子稚嫩的脸颊,拍了拍他的襁褓,还替他理了理衣裳。
做完这一切,皇后扭头端起旁边的鸠酒一口饮尽,然后缓缓坐下。背对着她们,已对这世间再无留恋。
夏清杺抱着孩子愣在那里,看着皇后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她却无力挽回什么,初进宫时的那些磕磕绊绊和如今比起来,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她虽然不是萧天成的生母,可待他如亲生一般,如今夫妻反目,儿子不在身边,即将往生,却没有一个亲人相送,是何等凄凉,想到这里,夏清杺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儿臣恭送母后。”
听到这话,一边的隋轻晚嗤地一笑,嘲讽道:“如今她已经不是皇后,你这马屁拍的着实无用。”
夏清杺闻言回头,鄙夷道:“是了,当初隋大人能坠入往生道,全靠皇贵妃检举有功,你自然是不需要拍马屁的。”
果然话音刚落,夏清杺就看见隋轻晚的脸色瞬间苍白,这些话,她本不想说的,也晓得说了这些话,势必会得罪她,可看着她那模样,这些恶毒的话就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口。
两人对峙了片刻,隋轻晚才勉强开口道:“那种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本欲在说些什么,可听到隋轻晚说出这样的话,夏清杺突然一下觉得其实她也很可怜。
看着面前的隋轻晚,夏清杺叹息的摇了摇头,然后抱着孩子离开。
回到宫内,想着过往的种种,夏清杺觉得心中凄惶,命宫人替自己换了素服,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娘娘,你看这是什么?”
夏清杺闻言回过神来,一面接宫人递过来的东西,一面问:“这是从哪里来的?”
“刚刚哄小殿下睡觉的时候从襁褓里掉出来的。”
刚打开看了一眼,夏清杺便敛眉道:“这东西你看了吗?”
那宫人被问的不知所措,但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研中心,于是突然跪地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