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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让载漪他们掌了权,还能有张之洞他们的好果子吃?
袁世凯更是怕这个,别说大阿哥即位以后,端郡王载漪要杀他,就是议和成功,洋人可是要求让光绪亲政的,如果光绪亲了政,那他袁世凯还不被诛了九族?戊戌变法时候。六君子那笔血债,再加上光绪被囚禁瀛台之苦,千刀万剐怕是免不了的。虽然自己当年为了巴结翁同和得罪过李鸿章,但是如果自己拥立他做大总统,这笔旧帐似乎是可以勾销的,而且以他对李鸿章的了解,李中堂对淮军和老北洋出来的人是极为护短的,即使地得罪过他,也不过是被骂个狗血淋头。杀头是不会的,所以袁世凯是举双手支持。
杨士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庄虎臣,忧虑道:“大人,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如果不是李中堂犹豫,如果不是两宫圣驾无恙,这天下已经变了颜色了!大人要及早做准备啊!”
庄虎臣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年如果自己真的在榆林堡往慈禧、光绪的饭菜里下一包老鼠药,那中国就真的变样子了,还反什么清啊?民主共和国已经成立了!如果李鸿章做了总统,以他的手腕和在军中的威望。袁世凯还有戏吗?李二先生咳嗽一声,都能把他吓哆嗦!庚子年的袁世凯只是个山东地巡抚,还远远不是宣统年间那个总理大臣,三大总督哪个都比他牛的多。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后来的军阀混战就可以避免,中国也会少遭点罪了,孙文先生就只好在美国刷盘子赚几个小钱。蒋校长更是只能在上海滩给顾小五的徒子徒孙当小弟,做个民国蛊惑仔罢了!想从政,慢慢混吧,看你拉选票的本事了!
这样的机会居然被自己错过,庄虎臣真想正正反反扇自己一百个大嘴巴!“曾经有一个灭亡大清的最好机会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希望给他们吃老鼠药,如果非要给老鼠药标个数量地话,我希望是一万包!”
庄虎臣郁闷的在屋子里打转,他的心思杨士琦哪里晓得?
杨士琦道:“大人。方今的局面,你应该清楚了,朝廷早已离心离德,我看,即使是议和成功,怕是也撑持不了几年了!大人应尽早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中堂如果不是心慈手软,现在已经大柄在握,即使太后尚在,三大总督加上袁世凯。也不是朝廷能应付的。”
杨士琦的心思,庄虎臣也能摸的透,他是害怕朝廷亡地太早,自己还没来得及下手,大清就没了。别人坐了皇位。没自己什么事了,而他杨士琦的大才就无处施展。
庄虎臣好容易才让心情平静了一点。问道:“杏城兄,你对共和体制如何看法?”
杨士琦满脸的不屑道:“什么共和体制,张南皮晓得什么共和?他是怕如果让李中堂做了皇帝,到时候弄出朱洪武火烧庆功楼来,他和刘坤一、袁世凯都是手握重兵,李中堂做了皇帝,又如何能不疑忌?兔死狗烹的事情弄了几千年了!所以他搞这么一出,不过是为了限制李中堂的权力,自保之道罢了。这个东西哄得别人,哄不得我!”
庄虎臣摇了摇头道:“我只问你,共和和帝制哪个好些?”
杨士琦道:“我国与美利坚国情迥异,断不可实行同样之政体,我国民智未开,百姓愚昧,况且上智下愚,自古皆然,现今我大清贫弱,必要有一大有为之强力君主乾纲独断,仿效日本明治天皇和俄皇彼得,集中国内有限之资源与金钱,革故鼎新,三、二十年后方能成就大业,使我华夏立于列强之林。”
庄虎臣对他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他要说出拥护民主共和才是怪事,就又问道:“那你觉得共和制度有什么不好?”
杨士琦微微摇头道:“歧路多了走失羊,如果各种学说都来鼓吹,那治国以何种学说为准呢?况且,什么事情都要议会来决断,那不是又弄成了久拖不决?况且君子群而不党,党争之祸,史不绝书,洋人的东西不是什么都好!张南皮虽然做事情的本事不济,但他有句话说的对,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目前最适合中国的还是开明之**!汉唐之时,中国也是**,天下景仰,唐宗宋祖之圣德。至今百姓还在传诵,那时候也没人说什么不好!”
庄虎臣知道和他也辩论不出什么来,也就不再做声,不过他有一点应该说地是不错,张之洞这些人哪里会真心的拥护共和制?如果下一任选举把他们选掉了,让他们回家读书、种田,他们会愿意?他们这些人都是手握重兵,他们会把军队交出来,组建国家军队?指望这些督抚安心交出权力。当了普通百姓,别做梦了!到时候,他们就是军阀了,这几个人的本事可不是后来的北洋那些丘八可比,文地武的样样都行,谁知道要是他们动起手,会的打成个什么样子。
收了意马心猿,庄虎臣不禁有些惊骇,这些督抚商量的已经是推翻大清朝廷的法统了!这可比慈禧废光绪的事情更严重百倍,废立不过是满清朝廷里面换个皇帝地事情。而他们要做的是把中国施行了两千多年的帝制彻底推翻。他们既然敢这么商量,那就说明他们有绝对地把握做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后遗症,也可以说,满清朝廷根本就没放在他们眼睛里。如果李鸿章不是犹豫不决,现在还议什么和啊?恐怕他老人家正在举行总统登基大典呢!李鸿章就任两广总督地时候,各国公使齐来道贺,他要是当总统。估计是盛况空前啊。
杨士琦见他在出神,急地直搓手:“大人,现在不能犹豫了,这个和不要去议了,朝堂变局就在眼前,决断吧!”
庄虎臣站在窗前,看这外面开始落叶的法国梧桐,一片片地枯黄洒落在鹅卵石铺就的林荫道上,傍晚的泣血残阳在上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他淡然道:“天凉好个秋啊。”
“惊鸿书寓”。上海滩最出名的堂子,这里可不是什么看书地地方,而是顶顶高级的青楼,上海道余联沅今天就在这里招待庄虎臣。
房子是中式的两层小楼,而进到内堂,则是一色的西式家具,等庄虎臣到了的时候,余联沅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进到屋里,余联沅赶紧把上的位置让给庄虎臣,他也不客气。只点了下头,算是表示了谢意。屋里的人不多,余道台就带了一个幕僚,庄虎臣也只带了杨士琦一个人。落座完毕,余联沅就赶紧把老鸨叫了过来。对她道:“去。让小翠喜来伺候庄大人。”
庄虎臣也不假意推辞,反正是逢场作戏地事情。自己又不是道学先生,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啊?
不多时,门上挂着的珠帘被轻轻挑开,上面的西洋风铃“叮叮当当”的一阵悦耳的脆响,一个女孩抱着个琵琶低着头走了进来。
余联沅笑着道:“把头抬起来,给大人看看。”
这个女孩缓缓抬起了头,精致的额蛋脸,两弯细眉,眼睛不是很大,新月形状,皮肤白里透着粉红,少女的那种特有水嫩质感,眼神里没有风尘女子那种轻佻与放浪,而是略微带一点羞涩与胆怯,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
余联沅对庄虎臣意味深长的笑道:“大人还满意?这还是个清倌人呢!”
庄虎臣不禁好笑,那天和杨士琦聊的内容不就是清倌人和清官吗?随即打趣他道:“哦,我知道,余大人是清官!”
余联沅没搞懂他话里余音,以为庄虎臣是个雏,不晓得清倌人的意思,只得尴尬一笑道:“大人谬奖了!下官职责所在,自然是要清廉地。”
杨士琦可是听明白了,暗暗好笑。
余联沅转过头道:“小翠喜,给大人卖点力气,好好唱几段,伺候好了,本官重重有赏。”
一直没说过话的女孩点了点头,又福了一福道:“谢各位大人,不晓得大人想听什么?”庄虎臣见她说的是官话,也有点奇怪,在上海的堂子里,居然还有会说官话的,问道:“你是什么地方人?”
女孩低声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直隶人。”
庄虎臣点头道:“怪不得是北地口音。”
女孩说话的声音一直很低,几乎是在嗓子眼里音,让庄虎臣觉得听起来真费劲,她走上前来。拿个单子道:“请大人点曲。”
庄虎臣哪懂这个啊,就又推给余联沅:“还是贵道点吧,兄弟客随主便。”
余联沅再三执意让庄虎臣点,推来让去,庄虎臣有点烦了,可也不好火。
杨士琦插言道:“你就随便唱一支吧。”
女孩又垂下了头,坐在椅子上,纤纤玉指拨弄着琴弦,一串曼妙的音符流泻下来。女孩轻开檀口。慢启朱唇唱道:“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额脆云铺,眉弯淡欲无,夕阳微雨后,叶底秋痕瘦,生怕小言愁,言愁不耐羞”
声音甜软,偏又百转千回,直似夏天的时候一串晶莹的水珠从脸上滑过。让人舒服中又带点不满足。庄虎臣虽然对这个东西不怎么懂,但是也知道她唱地不错,起码挺悦耳的。
杨士琦拍着桌子叫好道:“好,好一个夕阳微雨后,叶底秋痕瘦,这菩萨蛮有柳三变之风,莫非是新谱的?”
女孩没说话。点了点头,这种没有风尘气息的风尘女子最是让人动心,余联沅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带了钩子。庄虎臣看他地那副没出息地样子,真是觉得恶心,当着自己就这种涎水欲滴的表情,要是屋子里没外人,估计就直接扑上去演出一幕怪叔叔和小萝莉版本地老狼与小红帽了!
杨士琦高声道:“小先生,可有别地曲子?”
庄虎臣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对书寓女子的客气叫法。
女孩点了点头。拨着琵琶,随手抹了一把弦,然后唱道:“晚风无力垂杨嫩,目光忘却游丝绿,酒醒月痕底,江南杜宇啼,痴魂销一捻,愿化穿花蝶,帘外隔花荫,朝朝香梦沾。”
女孩唱罢。又是把头低垂下,她眼睛里一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哀愁,让人怜惜。
余联沅盯着女孩一直看,胳膊架在桌子上,“啪嗒”一声。一双筷子掉了地。他才回过神来,看见庄虎臣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