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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珍珠!”
“小姨,给我!”
李逽郭旰撸了袖来接,我忙不迭交了他们手捂胸而避。“呀!跳了!”几人大叫,那鲤鱼又沉又重,浑身滑不溜秋,跳过几人手掌,我回身去看,它一甩尾,正跳进我怀中。
“丫头,给爷爷吧。”身边极柔的一股力推来,我顺势后退,青袍一扬一卷一甩,“扑通”一声,赤鲤落入河中入水向北,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赤鲤随波逐流,一河赤红竟逆流而上。
“。。。。”神仙爷爷唇角伮动,一字一字清晰入我耳中,我瞬间耳间轰鸣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身上已披了白袍,气息熟悉。
“李该?”李俶迢望桥头,远远地,身影模糊,青袍白发,两位爷爷已远去。
李该,唐初年著名的天象家李淳风之子,占候吉凶,若节契然,当世术家意有鬼神相之,中宗初年擢太史令,后辞官,撰《法象书》七篇之下,合其父的七篇之上,传於世,后人推崇甚密。
“李先生已满百岁了,一向行踪缥缈云游四海,前些月听说安禄山厚禄相请也没得了先生一句箴言,倒是你,投了他的缘。”李俶扶我上车,他为脱我湿衣,以自己的外袍裹我。
我喷涕不断,好一会儿才能开口问他,“爷爷呢?”
“你刚才魂游太虚么?”他哭笑不得,紧一紧我衣襟,挂帘封得严实,“老神医说要与李先生登一回华山,六月回转长安,我后赶来的都听见了,你没听见吗?”
哦,我记起,爷爷六月十九日七十大寿,我还答应了下厨做七十块肉为他老人家祝寿。车轮辘辘,我挑帘看窗外,日当正午,随口问他今日怎下朝得比平日早,他笑意渐深,停留我肩上的手渐渐下滑,滑于腰间,收拢。我急扭身去躲,他翻手控住我腰,唇暖暖贴来,“俶。。。”他含住我唇,吞掉多余的语声。车厢狭小,我枕于他腿,他塌身下来,我勾颈仰首,吞咽吸吮小心自制,吻得动情缠绵,气息愈长愈热。“珍珠,六月皇爷爷避暑华清宫,我今日正是去操办此事。我带你同去,我们,生个孩儿好么?”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征求我意见,他喜欢孩儿,虽是对郭暧严格了些,却是真正爱护着,望他成龙。这几月我住回沈府,他在刑部府衙结了公事之后再赶来常乐坊,有时还需来回处理些王府事务,沈府不比王府,公文或缺或是朝服不整他还需提早起床赶回王府再入皇城。早出晚归疲力一日,回来通常是倒头就睡,即便是从前床第之间他也是自制颇多,怕我受不住。这些月皇室喜事连连,霍国长公主又延下一子,几位县主宗室之女也传有喜脉,过两个月随驾避暑,看了他人子女膝下承欢,他是眼红了呀。
“俶。。。”我答声,一些些犹豫,一些些羞涩。十九岁生子,以现代的眼光来看早是早了些,不过也让他等了好些年了。“好不好?男孩儿好,女孩儿我更喜欢。珍珠,好不好?”他微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诱惑,耳垂酥酥麻麻,他轻舔,那处是我最敏感之处。“嗯。。。好。。。”我怕痒地缩起,他凑耳来听,一个“好”字刚出口一半,车厢猛烈往右甩去,惯性使然,我们向左边车壁撞去。“咚”地一声巨响,他一手抱我一手一掌击出,硬生生顶住车壁,车中一应物什哗啦啦滚向一边,马车嘎然而止,车外马声嘶叫,想是这一缰勒得极凶。
“刘福,出什么事了!”李俶闷喝,我惊魂甫定,刚要开车门他一把按住,随他目光看去,我穿着他宽大的外袍,刚才的一搂一抱间领口已滑至肩下,如此开门实在不妥。
“殿下受惊了,奴才驶得急了些,险些,险些撞了。。。南阳王的人。”刘总管在车外斟酌着词句回答,“南阳王”三个字听得我忍不住掀开窗帘一角,只见车外地上一片狼籍,象似刚打完了群架,周围遭秧的摊贩店家骂声不绝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东市?”李俶只瞄了一眼,立刻落帘,命车夫将车驶到路边停下,刘福去打探,片刻回禀,谴词用句更是精炼得惊人。
李俶“啪啪”两声扣了车门,车马再度启动,抛了一街的喧闹于身后。
“俶,李系还在里头,外面这样。。。”我颇觉意外,照刘总管的说法,李系就在里头,外面动手的是安家的门客和他的手下,事情闹得这般大,他若是一出来人人皆知堂堂南阳王流连教坊之地不说,还纵容手下伤人伤物,依了李俶的个性,该叫京兆尹先押了闹事者疏散了一众闲人,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关键是别让人落了口舌才对呀。
“咎由自取!”李俶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回府!”
第三十章 帝女花(二)
第三十章 帝女花(二)
长安的这个夏季来得极早,一出五月,春衫换了夏装,正是小孩儿发育好动的时候,我家的小郭暧一副甜得发腻的笑脸贴上,奶声奶气地叫,“姨姨,姨姨今天好漂亮哦!”
标准的迷死人不赔命,他口中的姨姨,不是我,而是大唐宁国郡主是也,李逽应得心花怒放,叭叭地左香右香,“小郭暧,想到巴结我了呀,再多叫几声来听听!”
“走拉走拉,别来刺激我。”我摇扇赶人,朝英将准备好的凉茶吃食纸伞汗巾等一包物什交于李逽,今日六月初十,大暑,城东曲江池龙舟竞渡,郭暧翘首以盼了多日,小人儿的心思大人们看得真真,于是,李逽自告奋勇带他同去。郭暧小尾巴似地跟得紧紧,一边还颇有良心地回头安慰我,“姨姨,我们会买千层酥回来哦,冰镇酸梅汤也好好吃哦!”
闹腾的人一走,四周清静,朝英落了四角的丝帘,移了软榻到凉亭,我闭目了会儿,总归是心里不爽难以入睡,她替我盖上凉被,耳边悄声,“小姐睡上一觉,等日头落了暑气消了再去不好么?”
呀,着啊,那人只说不许我日间外出可没说日落后不许呀,何况后日便是随驾华清宫,他既连西郊那么远的地都要带我同行又怎会不允我在长安城里走动。我噗哧乐开,“朝英,难怪连俶都说你越来越机灵了,可是因了闵浩?干脆请他迁了长安来住得了!”
“不是拉,不是为他。。。他来。。。是小姐病了嘛!”朝英跺脚,她这人嘴老实脸更老实,一急先脸红,我兴致起来,骨碌爬起先堵住她路,“别告诉我闵浩有未卜先知之术,你要不是跟他鸿雁往来他怎知我病了?还有啊,你们两个一碰面就天天凑到一起,你跟我好象都没那么多话好讲耶!”
“我,我说不过。。。”朝英心虚是心虚,不过到底有些进步,“小姐还睡不睡了?” 她理直气壮起。睡,我朝里,叽叽歪歪。“不是拉,他不是入道,是遵从兄长遗命。。。”小丫头上勾了,“我有说他吗?有吗?没有吗?”我逗她,她脸红得颗苹果,诱人得想咬上一口。如此纯真可爱的小姑娘的确值得好好珍惜,妙手仁心的闵公子,可得好好把握才是啊,我翻身笑,笑着入眠。梦里头,李俶如那夜一般弹我鼻尖,又笑又气,“小珍珠,才神气没几日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知我莫如他,朝英与闵浩,是我在古代做的第一桩媒,至于结果,我拭目以待也乐见其成。朝英,她不再是一个丫头,大哥的面子外加李俶的授意,潞州太守薛嵩认了她为义女,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一个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而且,还可以变得更好。正月十五之后薛嵩回返潞州,朝英坚持留下陪我,闵浩后来又来过三次,每次来都住了常乐坊沈府,时日一长不仅关系日益亲近还有几分家人的味道。
李俶曾盛情邀他进入太医院,以他的医术一展抱负并非难事,但他以兄长遗命“不可入仕”为由婉言谢绝。闵浩长年居于洛阳通天峡下道观,鲜少出山,三年前兄长陨于战难,临终的遗命便是终生不可入仕。这一点正解了我与大哥的顾虑,他是老神医的弟子,算来与史朝义也有同门之谊,不可入仕是大唐的失,也是朝英的福,试想,在那桃花源般的通天峡下,只关风月,不关战火,生上一双小儿女,看他们长大成人,看自己慢慢变老,这才是神仙般的生活。
春去夏来,时光如渐,五月闵浩第三次来长安,这一次他倒没再开方,只说太医的方子无须再服,多加休息即可。这话正和我意,天晓得莫太医的药怎会一剂比一剂苦,即便是李俶尝过都大皱其眉。整个五月我一直精神不济,食欲不振不说,一次到西郊放风筝还在途中晕蹶了片刻。李俶一开始是大喜过望,他以为我是怀孕了,请了莫太医来一把脉,人家说我是窒夏,加了劳累过度。我真是衰啊,十九岁的年纪放个风筝都会晕倒,简直比林黛玉还要林黛玉,于是那人又禁了我的足,顺带连累了郭暧,他倒是贴心,每日一下课就回府里自个玩耍,倒也没闯了多大的祸,除了我亲自出马进了崔娉婷的琉璃阁找了他三回。
身为一个古代女人也许是可悲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父母,出嫁随丈夫,若是得不到丈夫的真心爱护,也许她就什么都没了。入夏后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崔娉婷时都吃了一惊,才过了一个冬季她变得这样得胖。那次我们是撞衫,今夏长安最流行的衣裙,削肩抹胸,束腰高高,宽大的袖襟改成了上臂贴身肘间长长如蝉翼般的式样。我看一眼桌上一大摊吃食就明白了,《瘦身男女》里说的是真理,人失恋就拿吃东西发泄,她是无奈,若是其他人家的女儿也就算了,偏偏是蜀中杨氏的直系。李俶待她算是不薄,不过有些人越是待人不失礼仪越是心里不屑,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从没机会与我们一同入席吃饭,而他,也不会夹了小山似的菜到你碗里然后说你怎么养也养不胖啊。
我们平日里真是鲜少碰面,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府外。广平王府分府邸和花园两部分,府邸有中、东、西三组建筑群,中为正殿,绿琉璃瓦,屏风宝座,油饰彩画、台基高低、门钉多少,都有一定的规定,是李俶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