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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离歌 上(1)
第三十九章 离歌 上(1)
走到西受降城我又不争气地病倒,大哥一筹莫展。
其实未过阴山就知道不对劲,从六月下江南,一路玩得太疯,接着就跟着大队去漠北,纵马草原是潇洒,实际上身体亏欠太多,又加了在富贵城发生那么多事,雪山下一冷一热一惊乍的。
勉强撑到西受降城,大哥在城里找了个大夫,那人不知他底细,危言耸听一番说什么小姑娘再不好好调养只怕病转沉疴云云,这下可好,温柔俊男一下变成洪水猛兽,大哥咆哮如雷,提了那个诅咒我香消玉陨的人当街摔出十丈远,吓得城里半数以上人口当夜卷铺盖大逃亡,隔日连半个大夫也找不到了。
郭曜一马当先回灵州去请长孙全绪,李嗣业就近打探名医,郭旰当地寻幽静之所让我住下养病。人仰马翻一闹,同行的吐谷浑人阿布思打几十里外折返回来,上门送了一瓶丹丸,说是当年受赠于国手神医独孤藐,对症下药不敢说,增强病人体质是一定的,郭旰连连称谢,立刻给我服下。
“慢着,我先试一试。”大哥一把夺过,正要先服,阿布思拦住他。
“奉信王为何拦我?难不成此药只能医小妹一人却对郭某不利?”大哥闷哼,听得阿布思身边两个亲信面色铁青。吐谷浑首富阿布思素善名,对陇西贸易贡献颇多,刚受吐谷浑郡王划地封王,称“奉信王”。大哥当面诘问,分明是置疑他的药有问题,人家可是特意从几十里外巴巴回来,好意拳拳,老哥最近的脾气实在不好。
我半靠起来,拉拉他袖,示意他把药给我。他考虑了半天,一掐为三,取了最小的一份给我送服,阿布思也不气恼,拉了把椅子远远一坐,隔了些时候问我感觉可好,我倒是真觉得强了些,大哥这才放心,把剩余的药一并给我服下。
“是药三分毒,此丹药于之病人是药,于之将军却是伤身,是以小王阻止将军。”阿布思的解释于情于理,大哥诚恳道歉,他看看我们兄妹,一番感叹,“关心则乱,将军以身试药,兄妹情深,小王怎会见怪。倒是二小姐这病拖不得,二小姐还年轻,落下病根今后可是要病痛一生。”
大哥调头看郭旰,郭旰立刻回答,“爹爹莫急,大哥去请长孙将军了,仆固叔叔又不再,一来一回,再安排守城,再快也要四五日才到。”
“不急才怪!李光弼什么时候不能调人,偏偏乘我不在把仆固怀恩调去,SHIT!”老哥暴了句粗口,别人不懂我可懂,依了他怀正笑得开心,背上靠着的胸膛突然一僵,看去,大哥神色不变,眼光凌厉一闪而过,瞟的正是阿布思的手下。
“你可累了?好好再睡上一觉,不舒服立刻叫我,不可强撑。”他落帐掖被,伴了阿布思出去,屋里清静,只留了郭旰。
我又睡了一觉,醒来时旁边有人说话,细听了听,是大哥在嘱咐李嗣业加派人手守护此间,并要他暗中留心阿布思一行。
“发生什么事了?”我伸手向他,他扶我坐起,擦了脸喝了些粥,抚了我发沉吟不语,似在想如何告诉我。
“阿布思经商多年,不象是坏人,你怀疑他?”我先开口。
“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就没半点长进!”他举手要敲我额头,想到我在病中,收了力,宠溺笑笑,一捏我鼻间,“坏人在自己脸上刻字吗?你身手已经一无是处了,还半分没有保护自己的意识,要我怎么放得下心。”
我黑脸,怎么人人说我一无是处,我是千金小姐好不好,你哪见过娇娇弱弱的小姐拿把剑又砍又杀的,气质!气质重要!
大哥收起戏谑,“多个心眼总是好的,阿布思手下众多,我又不得不走,当然要布置妥当,不然,出了差错世上可没后悔药买。”
“你要走?到哪里去?”我急喊,顿时胸腔气短,冲口咳了半天,两肺隐隐作痛。
“不许说话,只我说,你听。”大哥又拍背又灌水,手忙脚乱一阵,索性规定不许我开口,自己长篇大论答疑解惑。
“夏天时你已知道大勃律叛唐了,只是离得太远,大唐嘴上谴责没有实际动作,前些日密报说小勃律亲唐的那个郡王被吐藩派人杀了,新王是个傀儡,其实现在大小勃律都附依吐藩,所以我上月密奏用兵,皇帝准了,偏你又病了,时机不等人,我不回灵州,直接从祁连山走会快些。”
“叫你别说话,给我闭嘴,听我说!”
“千里增援大小勃律不是好打的仗,一要掩人耳目兵贵在出奇制胜,二要守好后路,别让人背后一刀杀得首尾难顾。我点名请安西节度使高仙芝驻守祁连山,他是个名将,绝对放心。即便发生意外还有长孙全绪,我派人快马回去叫他不用赶来了,一起战端立刻出兵不用请示。”
“倒是你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你没注意到阿布思的手下吗?他左首那人看你的眼光贪婪淫邪,抓了机会我定废了他!”
“哥,你很嗜血耶!”我大叫受不了,雪山下一事后大哥疯狂关注我,任何人多看我几眼都被他当作登徒子,那个胡人很色吗,我怎么没感觉。
“你不懂男人,男人看女人,盯着你脸不放是爱慕你的容貌,专注于你这双小手小脚是爱极了你,若是直勾勾看你衣衫锦被下的身体就是有问题了,非奸即盗,绝非好人。”大哥本想说更多,一看我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立刻改变话题,“反正记住我的话,别跟阿布思的人单独接触,凡事找李嗣业,或者——史朝义!”
“啊,他怎么来了!又是你把他引来的?”我急叫,他点头,大哥你很不厚道也。
他耸肩,摊手,做了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动作。收拾碗筷,我继续睡觉增肥,他俯身替我盖好被子,颇有些为难地在我枕边小声说道,“我前几日送信请他为你看病,他倒是真肯了。明日我会完他再走,你只管养好身体,凡事推到我身上,等仗一打完我马上回来接你。”
大哥说得轻巧,史家北疆权势隆隆,史朝义官升幽州节度副使,又是当朝神医独孤藐的弟子,哪肯轻易给人看病。以前是对我有意,扬州后两家再无往来,大哥本不必再去求他,还不是为了我。我抓了他手感动半天,不知说什么好,“哥哥,以后别再打仗了好么,我也不生病,你也别打仗。”
“傻丫头,不打仗怎么位及仁臣列土封王?你忘了么,你大哥日后可是风光一世的汾阳王。你放心,我定大胜回来,接了若鸿、郭暧回家过年。你要快些好起来,我等着吃你做的汤圆,枣泥的、香芋的、玫瑰豆沙。。。若鸿嚷着说自己太胖,你想几道减肥小菜呀,虽然女人丰满些好看,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瘦得也蛮好看。。。”
大哥,你很贪功耶,又抢官,又抢钱,大唐有哪个武将象你这般勤劳致富地,你说这个世上只我和大嫂最重要,我也一样,这个世上,只有你们才是我最亲的人。
第四十章 离歌 上(2)
第四十章 离歌 上(2)
我撒了慌,所以遭报应。
其实,这个世上,除了哥哥和嫂嫂,还有一个人对于我,也是最亲的人,最重要的人。
灵州他走那时,还不觉心痛,只不由自主落泪,到了今日,再无可能这般潇洒。
唇齿相缠,耳鬓厮磨,薄衣相贴,只他如此无忌,如此执着,如此镌刻于心。我不是古人,不赞同从一而终的迂腐,却相信日久情深,情难忘怀。
日日卧床,聊以自慰的只有那支鱼袋,还有那块玉佩。他说那玉是他生母遗物,当年太子李亨只是个陕王,不得瞩目,他母亲也非陕王钟爱。一朝怀孕,十月怀胎,生下他便血崩而卒。他由太子妃韦妃养大,韦妃却因李林甫而遭废,抑郁病亡。他说此玉他从未离身,只因那令他深深记住两位母亲。
人人看到的都是他那喜惧不形于色的外表,而我看到的却是爱憎分明喜笑怒嗔的他。所以才会处心积虑拔除李氏一党以祭九泉之下的忠义之士,所以才会几番苛责在我面前忘形失却冷静。
爱之深、责之切,我能想象金玉之质的他有多么不可忍受我与他人的唇舌之事。他本是不信的吧,本是心怀侥幸,情浓之时却如鲠在喉,不问不爽。一经证实便妒火中烧,难以释怀又难以舍弃。
现在的他该是在长安了吧,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七香车、玉恪辇、金鞭执、宝盖承、凤流苏,我们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双温柔手抚上我发,“李。。。”我回身,脱口而出。
“看来你并不欢迎我。”史朝义抖袍坐到床边,搭了我腕,自嘲一笑。
长孙全绪说为我症病的前人用药如神果然不假,史朝义对当地大夫的药方哧之以鼻,落笔开方,嘱咐郭旰依方抓药毫厘不差,几日之后我已能到院中走动。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捂炉赏雪,看他苑中练刀,我信手拈来,他气定收势。
“往日我听你唱的可是射雕引弓塞外奔驰逐草四方沙漠苍茫,今日又是花呀又是雨雪的,女儿家长大了心思果然难猜,可再不能把你当作从前的小丫头罗。”炭火温热了药膏,他抹了我掌心细细搽匀搓热,一边感慨自语。
“什么嘛,人家在生病呀,你有看过病榻缠绵一月的人豪气冲天放声高歌的嘛。”我嗔怪,他陪笑,城中唯一一座江南人开的酒楼伙计来问今日用些什么菜式,我还未作答,他已如数家珍报了出来,最末还嘱咐糖醋刀鱼要去腥去腻糖多醋少,他可真了解我。
“你咳嗽未好,本该忌荤腥,不过病了那么久也该补补身子,这刀鱼是河鱼,我再改几味药,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微挑眉,抓紧我手,“别动呀,还未搽好,要发热发红,这药才能入肤,不然哪有效用。”
我尴尬了些,本以为他亲自为我上药是有所图,原来药理如此,我倒是错怪君子了。
呆呆看了他会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