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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不比别处,朱沅不可随处乱走,多是陪在沈娘娘身边。而谦霞却是得皇后厚爱。两人倒是能偶尔遥遥的对一对眼神,私下却再没多说过半句话。
也不知谦霞县主约她是何事。
朱沅便对钱怡道:“娘娘这边,你帮我盯着些,万一问起,照实说也无妨。”
钱怡道:“我省得。”
朱沅便往醉心池去,果然遥遥的就见谦霞坐在池边石畔上,手中拿着鱼食投喂锦鲤。
朱沅走近,曲膝福了福:“县主。”
谦霞站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让身边服侍的人站得远些,这才清了清嗓子道:“不必多礼了。”
她顿了顿,没话找话的指着池中锦鲤:“这宫中锦鲤,实在是太不怕人了些。”
这池中锦鲤又多又大,宫人为着主子们投食的乐趣,倒也不将它们喂得过饱。以至于一有人投食,这些锦鲤就争先抢后的蜂拥而至,一条叠着一条,挤得密不透风。
朱沅也是轻声道:“那是自然,无人捕捉,只有爱护它们的,一条条都养得不怕人了。”
谦霞突然道:“我亦是如此,并无责怪,只有感激你的,只是有些过不去这道坎……”
她身上如今一丝薰香味也无,清爽怡人,望着朱沅轻轻的笑着。
朱沅也是笑了:“县主不必多说,臣女自是明白。”
两人这一笑,种种尴尬似乎都不复存在了。
谦霞言归正传:“适才我在皇后身边,听得大理寺少卿夫人方夫人同皇后说话,话里话外的,扯到了你身上,若不是她两个儿子都已成婚,瞧着倒像是求娘娘玉成,瞧上了你的人品样貌,让你做她儿媳妇一般……如今只怕是为族中子弟所求?”
朱沅能入宫,还是通过谦霞县主走的皇后的路子呢。
只是皇后后头无意点到朱沅,便见谦霞县主神情不对,就知两人有了龃龉,从此将朱沅略过不提。今日方夫人好容易逮着机会,自然说得不会过份含蓄。谦霞县主百无聊赖,只有听到事关朱沅,方才仔细听了,倒也教她听出了其中的哑迷,一时也不知是好是坏,连忙来告诉朱沅。她倒是不惧传话,她祖父高阳王手握实权,虽她只是个县主,皇后亦是要拉拢她的。
朱沅心中一凛,面上却微微笑道:“……多谢县主相告,臣女心中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谦霞县主吗?前情提要,朱沅同谦霞交好,由她引荐入宫,后来朱沅挑破她得了狐臭,并留下药物医治,因为尴尬两人断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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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他们都打牌,我一个人看三个孩子,三个小姑娘抢东西,我感觉都要崩溃了,呜呜呜……
第77章
其实朱沅亦并非十分担忧。
皇后会直接将手伸得如此之长;长到发配沈娘娘身边女官?这实在不符她一惯慈和大度的形象。最多也就是方夫人在沈娘娘面前提及,皇后不经意的促成罢了。可是方夫人值不值皇后费这个心思;还是两说的事儿呢。
归根究底,沈娘娘不点头,这事就成不了。
可是这事也给朱沅提了个醒:有的人,你自以为恩怨两清;从此不必搭理。但对方显然不这样以为,她还以为你是她盘子里的菜;想什么时候挟就什么时候挟呢。就算无法触及根底;但由着她像蚊虫似的嗡嗡在耳边乱舞;也是烦心得很,指不定什么时候错有错着,真被她坏了事。这样的人……寻着契机;还是将之彻底根结的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就回了凤仪殿。
一路进去都有宫娥笑着相迎,朱沅漫不经心的一抬眼,竟然见着了萧源站在廊下。
他高挑俊秀,勃勃的一股生机,虽然绷着面皮,但眉目间止不住的带笑望着她。
像是一柱光从层层乌云间照下,瞬间将朱沅满腹的沉思给冲散了,她左右看看,不止萧源,一队武骑常侍都在外头站着,看来皇帝是在殿内了。
既然沈娘娘没有相召,朱沅也就不便进去,只若无其事的看了萧源一眼,转身往偏殿去了。
她回了自己屋子,专门服侍她的小宫女绿珍就迎了上来,她是知道朱沅的习惯的,打了水来给朱沅净了手,看着朱沅是要习字还是要看书,见她只是看书,便替她将窗纱打起,掩上门出去了。
朱沅自书筐里挑书,先前沈娘娘书房也有几本医书,但大多只是写了些浅显的养生,后头她借了沈娘娘的面,在小内书房又借了几本回来看着,正是得了闲就要翻上几页。
她的指头从书脊上掠过,突然顿住:《温病条辨》——这本书,不是她借阅的。
朱沅看了半晌,方才将这本书挑了出来,拎住书脊轻轻的抖,从书页里果然就抖落下来一张纸条。
朱沅观其色泽,又凑近嗅了嗅,确认并无不妥,这才拿起纸条,展开看阅。
雪白的条上写着一行字:“听闻姐姐喜阅医书,偶然得此孤本,特来献上。”
没头没尾的,朱沅却心知肚明,忍不住就是露出了一点笑意:总算没有蠢到底,没有指名道姓,亦未落款。
只是这字迹,其中有好几个字朱沅都觉着眼熟……她横看竖看半晌,忍不住就是伏在桌上,捂着嘴笑了起来。
原来这竟是仿着朱沅的贴身婢女含素的笔迹!
含素原本就无多少墨水,一笔字只是勉强工整,还有不少缺陷在内,萧源又更潦草了几分,缺陷倒是全学到了,更是不堪入目。
朱沅一边笑,一边想起原是有一日她给萧源写过封便信,含素恐怕她的字信落于他人手不妥,自己誊抄了一遍方才送到萧源手里,也不知他竟是疯了,竟就照着这信纸习字?
她都有些想和他单独说会子话了!这个念头一时冲得她都坐不住,忍不住就将窗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果然萧源远远的站在正殿廊下,虽看不清面目,但看着就是朝这个方向张望。
朱沅笑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将窗掩住。
这是一种她十分陌生的情绪。轻飘飘的,又有些难耐,想起他的一言一行,只觉得呆头呆脑的十分可笑……一股并不让人厌恶的情绪,可是,却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止不住的嘴角带笑。
钱怡甚至连着唤了她好几声:“朱姐姐,朱姐姐!”
朱沅心神一收,抬眼看她,若无其事的将书签夹入书页,掩上书本:“正看到要紧处呢,你倒有何事?”
钱怡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搅姐姐啦!”
她挨着朱沅坐下,有些踌躇。
朱沅看了她好几眼,默不出声,端起一边的杯子看了眼,茶水都有些凉了。
钱怡连忙起身接过,将茶水倒在痰盂里,揭开一边的木罐舀了勺茶叶倒进杯里,再拎起一边小炉上的铜壶冲泡:“姐姐这茶叶好香啊。”
朱沅似笑非笑的:“你屋里的茶叶也不差呀。”
钱怡脸上一下就红了。朱沅是常在沈娘娘身边的,太子进给沈娘娘用的云雾茶,钱怡屋里也有,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钱怡脸红过后,反倒大方了:“……倒是同太子殿下遇上,说过几回话。后头他就赏了我一包茶……姐姐,你知道得多,你说太子妃会选谁家姑娘啊?”
看这样子,钱怡是铁了心要做太子妾室?不然为何会关心太子妃人选?那自然是要打听打听将来主母的性情了。虽然说好女莫为人妾,但太子的妾室又不一样,来日太子登基,其后宅妻妾自然是各自分封,若是得宠一些,也大小是个“娘娘”。天家之事不可以常理度之,上头男主人手握生杀大权,就是主母也是小心为人,娘家再势大也不可能同皇帝叫板,不能像寻常人家动辄将妾室发卖。
钱怡小心的看着朱沅神色,她能感觉得出来,朱沅并不十分赞同她亲近太子:“……太子殿下就是忧心娘娘对我有成见,轻易不好开口讨要……”母亲身边的人,母亲开口赏下来是最好的,自己暗地里有首尾,本也易招话柄。
朱沅板起脸来:“你这是想要我从中使力?娘娘如今虽不至为此就发作了,但莫怪我未提醒,做后宫嫔妃,看着光鲜,实则大有苦楚!你看沈娘娘便知,如今她虽好些,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钱怡连忙拉了她的袖子央求:“好姐姐,这我知道,就是吃苦也不怨别人!……好教姐姐知晓,我除了攀住太子殿下,实无第二条路可走。如若此番入宫我并无寻到去处,来日父亲便要为着打通阔台的商道,将我嫁与阔台郡守为续弦,给我抬些身份,还是怕人家觉着我配不上正室身份呢,其实对方年过半百,儿子比我还大些……”
朱沅一时无言,其实她方才有意板起脸来,只是为尽一尽朋友之谊,将话说在前头,也免钱怡来日生怨。实际上,她倒觉得钱怡归了太子,对自己也是有利——在末来帝王身边多一个自己相熟的人,自然没有坏处。虽然有了沈娘娘这道保险,但能替自己说话的人,不嫌多不是?正预备着先抑后扬呢,就听见钱怡黯然自诉,不由也是微微有些恻然。
过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好罢,若有机会,我便向娘娘进言,成全了你。”
钱怡一下就高兴得双眼发亮,拉住朱沅的手摇了摇:“好姐姐,我永远也记得你的恩德!”
她有些娇憨的样子,倒让朱沅明白太子为何喜欢她了——太子可不就是喜欢心思简单些的人么。
朱沅目光柔和了些,勾起唇角:“其实太子妃人选有三,其一为丞相之女吕盈盈,其二为宁国公之女言疏梅,其三便是皇后娘家侄女窦汝珍。我瞧着倒是吕盈盈同窦汝珍赢面各有五五之数……若是太子能为自己婚事说话,吕盈盈想必赢面更大,这姑娘从前我还同她一道吃过席,瞧着人品气度都是不错的。”
钱怡听着频频点头,转瞬之间就添了心事的模样,过了一会子便找了藉口离去,朱沅心知她必然又是要花些银两去打听了,也不以为意。
正殿里头皇帝果然就是在同沈娘娘商量此事。
“……朕瞧着窦氏不错,人品样貌都没得说,性情也与皇后相似,是个省心能干的。”
沈娘娘按太子所授的法子提起太子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