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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君臣就是君臣,皇上给脸面,咱们做臣下的却要懂规矩识礼数。”
戚夫人眉尖轻蹙,有些不安的道:“妾身知道了。”
辅国公还未说话,就听得门外丫鬟禀报:“世子回来了。”一边就打起了夹棉帘子。
戚云淮走了进来,看见辅国公也在,微微一怔,施礼道:“爹爹,娘亲。”
戚夫人朝他招了招手:“刚说起你呢,用过膳了?”
戚云淮走近道:“用过了。”
戚夫人用手碰了碰他的指头,嗔怪道:“太凉了,多穿些。”见戚云淮只是笑,戚夫人又问道:“娘娘还好?”
辅国公似乎脸色沉了沉,立即又挂上了儒雅的笑容。戚夫人一无所觉的追问:“入冬啦,娘娘最易犯了咳嗽,也不知今年如何。成日闷在凤仪殿,精神头可还好?”
戚云淮平静的道:“都好,娘娘瞧着气色比先前还好,太子和长公主常去陪娘娘说话,想来不闷。”
戚夫人哦了一声,笑着点点头。
辅国公岔开话题:“近日可收了心?再不能不长进的同人厮混。翻过年有了差事,更得用心办差。”
戚夫人笑盈盈的看着这父子俩对答,一时父严母慈子孝,温情脉脉。
***
方家却是截然相反。
方老爷跑到前院书房躲个清净,特地命人到戏班子里叫了个看中的小戏子来唱曲。
这小戏子年纪年纪尚小,因着唱戏扮女角,又特意学着女气,看着便是雌雄莫辨的。
方老爷坐在逍遥椅上一边摇着,一边看着这戏子琢磨:怨不得说这男子扮起女子来比女子还妩媚呢。
方夫人却在后院抹泪:“圃儿,你打小娘是如何疼你的?你哥哥连你一半儿也比不上。你就是这样对娘的?帮着你媳妇来下娘的脸面,请了她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叔婶来家走动不说,还非得开了正门进来?不知道旁人家都是如何取笑咱们家的么?”
方荣圃给方夫人哭得满心愧疚。他娘是个多强势的人啊?除了他犯病那会,他就没见过方夫人抹过泪。没想到这会儿哭成这幅样子。
方荣圃跪在方夫人膝下:“娘……”但要他说不许秦家叔父、婶娘再来了,他也说不出口。秦卿回头问起来,如何交待?
说起来,没成婚之前,旁人都只说他是年少风流,将他钟情秦卿当成桩艳事来说。但成婚之后,众人嘴上是不说了,但看他的目光可真够人琢磨的。
方荣圃头疼的按了按额:“娘,孩儿去跟秦卿商量,让她叔婶从后头园门进来。”
方夫人听了,渐渐的收了泪:“你是我儿子,我再没有逼着你,为难你的心。只是为了方家少让人笑话,才跟你张了这个嘴。你做不到同他们不通来往,娘也不强求吧。”
方荣圃果然更加愧疚。
方夫人抹了泪,心中暗道:老了老了,还要从个小贱|人身上才看了个明白。一味这不许那不许的,儿子都离了心。哭,谁不会不成?
***
太子在凤仪殿守了大半个下午,就坐在炕边上看书。
三皇子只呆了一阵便觉无趣,闹着要出去。太子便唤了从人进来,将三皇子送回到蒋嫔宫中。
太子翻了一页书,招手唤人:“去小书房去取本《说文解字》来,孤记着娘娘有一本。”
立在一旁添茶的宫人犹豫道:“殿下,婢子不识字……”
宫女许多都是出身农家,不识字才是正常的。也有许多入宫后努力设法识一两个字的,但宫中各主对此并不鼓励——对于宫人,懂眼色、忠心听吩咐就可以了,不识字兴许更让人安心。
太子也没为难她,略一思忖:“你去请那个圆脸的女官找了书来,她叫什么来着?”
“回太子殿下的话,殿下说的该是钱女官。”
太子莫名的笑了一下:“对,就是她。”
宫人领命出去,不一会儿钱怡就捧着书来了。她心如擂鼓,紧张之下步子迈得特别小。
太子一看,便微微勾起了唇。
待钱怡走到面前,盈盈福身:“殿下,您要的书。”
太子哦了一声,伸手去拿书,钱怡紧抿着唇,将书攥得死紧。太子一眼就见她指节都发白了。
当下两各持一端,太子似笑非笑的:“钱女官还有话说?”
钱怡愣愣的,不明所以,同太子对视着。在太子含笑注视下,钱怡慢慢的红了面颊。
沈娘娘睁开眼,就瞧见这一情形,她牙咬得咯咯响,可惜没人听见。
沈娘娘抬手拔了头上的白玉簪,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没头没脑的就往钱怡手上扎:“你个贱|人,天生狐媚!”
钱怡嘘了一跳,怆惶的撒开了手,捂着胳膊,只觉着一股钻心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就算有些地方稍微涉及到男男,也不算耽美。喜欢耽美的童鞋别误会,我本人也很喜欢耽美,还一直想写一本来着,就是扎在古言这个坑里起不来了。
其次,也许有人认为定了男主,就不该再与男配了。但我觉得吧,以往我就是只会一直写女主女主,所以文没那么丰满吧。所以小源儿现在远在东大营,小戚还是蛮有戏份的。每个人的故事交织起来,才能成为一本书,只是有主次之分吧。
第54章
将近年关;朱沅取了凤仪殿的册子来看。
各宫之间怎么送礼,怎么回礼;外命妇觐见怎么赏赐,沈娘娘大多都撒手不理。所幸都有先例,朱沅决定萧随曹规;不出错便罢。
正同掌事嬷嬷问话,就听见暖阁中一阵喊叫。朱沅掩下册子;侧耳细听。
是钱怡的求饶声,和沈娘娘的斥责声。
一声“来人,拖出去,赐鸠酒;”让众人心惊肉跳。
朱沅站了起来,慢慢的走近暖阁门外。
外间的宫人都噤若寒蝉,埋着头不敢出声。
钱怡哭着道:“娘娘饶命,臣女没有!”
沈娘娘怒不可遏:“都来骗我,都来骗我!当着我的面,就敢眉来眼去的,当我是个睁眼瞎?”
太子按住了沈娘娘的手:“娘娘,您看清楚,是我,是儿臣!”
鸠杀女官,实不是件妙事。原本甄选女官就是为着以示恩典,随随便便就杀了,不免令臣下心思浮动,平添了惶恐。就算她不过是钱鲍的孙女儿,既成了女官,这身份上的意义就不同寻常。
寻得着错处还师出有名,偏偏方才不过是对了一眼,这是没法拿出去说嘴的,真要说,连他自身也给圈进去了。
若沈娘娘有些理智,就不会令太子这样为难,偏偏沈娘娘歇斯底里,悲愤莫名。
太子只得强行禁锢住沈娘娘,等着宫人再唤了太医来。
钱怡吓得软倒在地,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周太医此刻本就要来再请次脉,与前去相请的宫人遇个正着,吓得气也喘不上就来了,拔腿就跑:一天犯两回,真出了大事,就完了!
沈娘娘挣得无力,先是厉声道:“本宫的话没人听了?”一手指着太子,红了眼圈,伤心欲绝,又幽幽怨怨的哭泣:“你也要护着她?”
太子心中大怮,回头看了看钱怡苍白的脸色,闭了闭眼。
钱怡从太子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决绝,一下福至心灵,猜到他动了杀机。
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很多人说过,她这样的性子,入宫来也是徒增笑柄,偏祖父铁了心要送她进来,不想就有今日。
朱沅双手交握,紧抿着唇:唇亡齿寒,不能开这个先例!
当即在帘外道:“臣女朱沅,有话要说。”
太子紧握的拳微微松开,平静的道:“进来。”
待见朱沅挑帘步入,太子面无表情:“你有何话说?”
他也是不想无故诛杀女官,才给了朱沅这个机会。朱沅心中一片明悟,低眉敛目的福身:“臣女之祖母患头疾,是以臣女会一套按穴宁神手法,愿在太医到来之前,先替娘娘减轻苦楚。”
太子沉着脸,眯眼打量她一番。
沈娘娘有疾,寻常人却也不敢说破,不料她却主动凑了上来。
对于这样的举动,太子并不喜欢,你手法再好,好得过太医?不过此时被她横插一手,倒使情形有所缓和……于是太子便道:“如此,你上来一试。”
朱沅用银盆净手,跪到炕沿,不顾沈娘娘怒目,先前手按在她颈侧,不轻不重的按压下去。
沈娘娘初时不愿:“大胆!还不下去!”
但也不知朱沅如何动作,竟让她须臾之间弥漫上了一股昏昏欲睡之意。
太子眼看得沈娘娘从怒目圆睁到后头微眯了双目,心下诧异,慢慢的松开了禁锢沈娘娘的手。
周太医站在帘外,大气也不敢出。
朱沅一套手法下来,额上竟薄薄的出了一层汗,待她收回了双手,沈娘娘就似小眯了一阵,脑中那根弦也跟着松了下来,方才她不过是一时触动心病,这会子看钱怡和太子,倒认得清楚了。
沈娘娘看了朱沅一眼,抬手摸了摸鬓角,唤道:“糖儿。”
糖儿是沈娘娘的贴身宫女,惯知沈娘娘习性,闻言忙端了水和妆匣上来,给沈娘娘重新整理仪容。
沈娘娘将靶镜倒扣在炕桌上,这才问朱沅:“你这手法倒也实用。”
朱沅笑道:“回娘娘的话,也是误打误撞。民间有些偏方儿,有时也真是管用。”
沈娘娘也颔首:“偏方治大病嘛。你这丫头倒是个不错的。”
朱沅眼朝钱怡那方一瞟,含笑道:“都是娘娘看过面相的,要有不好的,岂能在娘娘身边服侍?”
一句话将沈娘娘说乐了。
太子连忙凑趣:“娘娘还有这等本事?改日请了娘娘到屏风后头,替儿臣辨一辨臣下忠奸!”
沈娘娘啐了他一口:“倒拿我来开心!”
一时又请了周太医进来请脉,周太医自是报喜:“娘娘好着呢,按时服着药丸就成,以静养为要。”
太子就趁势挥了挥手:“都下去,让娘娘清静清静。”
钱怡还迷迷糊糊的,就被两个机敏的宫人给迅速的搀了下去,这一页就算揭过了。
朱沅却被沈娘娘留下来说话。
沈娘娘睡了半日,此刻精神头正好着呢,就着蜜水送服了药丸,给朱沅赐了坐,第一回拿正眼看朱沅:“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朱沅侧坐着:“臣女年末就十六了。”
沈娘娘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