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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刘晴深深注视着周军的阵型,低声说道,“周军眼下所摆的。乃方门之阵,这是一种虚弱中军腹地、强化两翼的战阵……别看周军的中央似乎兵力很少,极易突破的样子,可一旦我军杀入进去,便会遭到周军两翼的迅猛攻势。哪怕是万余兵马,待杀到那谢安跟前时,也不会剩下几个了……换阵!——传令下去,全军改鹤翼之阵!”
鹤翼阵,那是一种弱化中央的突破力,加强两翼军队杀伤力的战阵,与方门之阵相比,防御力稍弱,亦不能围杀分割敌人,但是两侧的攻击力却十分强劲。
“鹤翼阵?那,那三千被困的将士呢?”杨峪小声问道。
刘晴深深吐了口气,沉声说道,“眼下是无力顾及他们了……想不到那谢安竟懂兵阵?从未听说过啊……”
别说刘晴感到纳闷,就连秦可儿亦是目瞪口呆,毕竟她从未听说谢安竟然还掌握有这种沙场布阵的能力,不过待想到此人府上的三夫人长孙湘雨便是一位精通兵家之道的兵略大家,秦可儿倒也释然了,但即便如此,她对于谢安不显山不露水的做法依然感觉有几分意外。
在她看来,谢安看似是一个很张扬的人,实则却相当内敛,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秦可儿一直误以为他就是一个借助妻家势力上位、贪财好色的草包,毕竟就连梁丘舞、长孙湘雨、金铃儿等三人也相继埋怨过,平日里的谢安,确实没啥正行,仿佛他脑袋里除了女人就只有女人。
“嘿,中招了吧,小丫头!”在秦可儿正诧异于眼下的谢安时,她心中所疑惑的这个男人,嘴里却吐出一句饱含着泄愤意味的话。
中招?
秦可儿疑惑地望向谢安,继而顺着他视线所及望去,顿时,秦可儿满脸震惊。
怎么会?
太平军的阵型竟然溃散了?
在两军交战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太平军的阵型竟然溃散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谢安在正面交战时堂堂正正地击溃了'天上姬'刘晴!
“怎么会这样?!”
在秦可儿震惊之时,'天上姬'刘晴亦是满脸的惊骇,死死咬着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望见的一切。
为什么?
明明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每次选择的战阵基本上有能克制对面的周军,但为何周军丝毫不乱,反而是自己这边阵型大乱?
她知道自己输了,在正面交战时输给了谢安,在她颇为自负的兵阵上输了,输地莫名其妙。
片刻之后,太平军果然大败,刘晴只能选择鸣金收兵,惴惴不安地担忧着得胜的周军会不会趁机攻进来。
但令刘晴感到奇怪的是,谢安却并未进攻,反而是下令缓缓后撤。
次日,谢安再次出兵到太平军营外搦战,与昨日一样,周军依靠那暗号改变兵阵,甚至连所变的阵型都一样。
刘晴很小心警惕地应付着,叫麾下士卒变阵以克制周军的阵型,但是,她又败了,太平军将士莫名其妙地就溃败了。
第三日,谢安又一次率军出战,与刘晴野外交战,周军还是沿袭前两日的策略,而这回,刘晴则尝试了几种她苦思冥想才想出来的阵型,将借此克制周军的阵型。
可结果,她又败了,败地莫名其妙。
三战三败,太平军损失兵力达万人以上,而周军却仅仅只损失了三四千,这极大地鼓舞了周军将士的士气,亦严重打击到了太平军的士气。
对此,刘晴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在两军交战时输给谢安,输给这个家伙连续三次。
“是因为那个新的暗号么?对,对……一定是这样,那谢安用暗号传递消息,我却是吩咐传令兵变阵,这两者间所消耗的时间相差太大,使得那谢安可以步步占据先机!——反过来说,若是自己能够破解他这个新的暗号,那就能赢!”
“可是……想不通,想不通……不明白,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像前些日子一样,刘晴焦躁地将自己关在帅帐里,发了疯似的破译着周军所使用的新的暗号,在她看来,她若是无法破译这个暗号,五万,不,眼下仅存的四万太平军将士,恐怕要被大梁军尽数覆灭在此。
“为什么?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仅仅一两日,刘晴竟被折磨地瘦了一圈,满脸憔悴,三战三败的痛苦事实,仿佛梦魇般久久缠绕在她心中。
、第四十九章 兵道诡道
四次交锋,周军三胜一负,那连续三日的胜仗,早已挽!了周军前一次夜袭时的失利,亦使得七万大梁军士气大振,战意盎然,恨不得此刻就杀入太平军兵营去。
而反观太平军,却因为连续三日的失利士气低落,在修造好西、北、东三个方向的营门后,便死守营寨,再不敢轻易出战。
两军对峙时,什么才是最打击士气的事?
是阵前斗将时己方大将被敌将所斩?是被敌军趁虚而入偷袭?还是粮草被截、粮草被断?
皆不是!
最打击士气的事,那是双方军队在正面战场交锋时败于敌军之手,若是败地严重,极有可能一蹶不振。
众所周知,当两军堂堂正正地正面交锋时,谋略能起到的帮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多的考验带兵武将的武勇与否,麾下士卒训练程度的强弱,以及双方装备上从差距。至于说什么排兵布阵,但凡是统兵将领,基本上都掌握着几个管用的兵阵,若是连排兵布阵都不会,何谈统帅兵马?
换而言之,当两支兵马堂堂正正地正面交锋时,虽说是徒然无谓的消耗战,但亦是验证这两支军队实力的时刻。在这样的交锋时落败,会严重打击己方士卒的士气,使得他们不免心生不可能战胜敌军的想法。
战胜的一方士气如虹,恨不得扩大战果,而战败的一方则惴惴不安,生怕敌军再度攻过来。
而眼下,周军与太平军的关系正是如此。
自谢安三战三胜打赢丨天上姬刂晴后,双方攻守之势彻底掉转过来,先前二十余日龟缩营寨的周军,不时前往太平军营寨前挑衅、搦战,而先前摆出一副强势模样的太平军,则反而变成了死守的一方,不敢轻易出营一步。
“痛快·痛快!我军三战三胜,士气如虹;贼军连遭三败,惧不敢出…···”
“可不是么!——这三日里我军亦杀了有过万的贼军,总算是替宋恕将军讨回一口恶气!”
“瞎说啥呢·大人可是要全歼太平贼军替冤死的宋恕将军与那近万骑兵报仇雪恨呢!”
在谢安帅帐内,三战三胜的众大梁军将领可谓是士气高涨、心情激动。毕竟再怎么说,先前二十余日他们终归也是迫于太平军的强势,因此谢安决定避战不出。尽管谢安已反复强调那是战术需要,但是多少也叫他们有些气馁。而如今,他们反过来打地太平军不敢出营,这是何等振奋人心的事!
心情激动的众将领们并没注意到·当他们提到宋恕将军的时候,谢安的面色不禁有些尴尬。
“咳!——说起来,大人·我军为何不趁胜追击,攻打太平军营寨呢?”向来文质彬彬、近乎于儒将形象的大梁军主将梁乘咳嗽了一声,主动岔开话题替谢安解了围。
哪怕是直到今日,梁乘也不觉得那夜谢安的谋略有何疏忽。先是用五万周兵攻打北营与东营,吸引太平军兵营内的兵力,说句难听的,谢安那时就是在欺负刘晴兵少。
试想,谢安当时有八万大军,因此他可以动用五万兵去打太平军的兵营。在那内部空旷的太平军营寨内·刘晴只有动用相近的兵力,才能够阻挡住那五万兵,而五万兵·那也是刘晴手中兵力的全部。
倘若刘晴不中计,不向北营与东营添兵,那么那五万周军便会改佯攻为强行攻打·聚拢兵力直接推到太平军的中营;而倘若刘晴中计,便会有另一支骑兵从西营杀入,使得太平军腹背受敌。
这怎么看都是对周军绝对有利的局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刘晴毅然而然壮士断腕,竟自己放火烧毁了北营与东营,毫不留恋地将其舍弃。这不单阻挡住了那五万周军的脚步·亦使得在这两营的数万太平军能有工夫抽身退下,支援中营·联合将宋恕那近万骑兵围死在营内。
毫不夸张地说,若非是刘晴在万分危急的时刻亦能冷静地想出这条绝妙的破解办法,那几乎就是谢安稳赢的局面。
可惜,太可惜了……
梁乘至今仍对那夜的变故报以深深的遗憾,毕竟他家主帅谢安就差那么一点,便能将五万太平军一举击溃,结束两军长达近月的僵持。
“攻其大营?”似乎是意识到了梁乘的善意解围,谢安有些感激地望了一眼他,继而摇头说道,“起初是可以打的,凭刘晴手中那五万兵,哦,现在只剩下四万了,她绝对守不住可容纳十五万人的营寨!—但是,她自己烧毁了三个偏营,只剩下南营与中营,这就不好打了!”
梁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他曾也是一军主帅,深知营寨大小与麾下士卒的多少有着紧密的联系,无论是寨大兵小还是寨小兵多,皆难以久守。
“可这样的话,我军恐怕要步前二十日太平军后尘啊!——那刘晴连续三战败给了大人,纵然是末将这等愚笨之人,也知道她绝不可能再出营应战,而大人却又不强攻……”梁乘终于提到了他此刻最为担心的事。
“强攻,兵力损失太过于严重……”谢安摇了摇头,说出了与刘晴相似的话。
正如刘晴所猜测的,谢安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好主帅,爱兵如子,从不克扣将士的军饷,反而屡次加以丰厚赏赐,这使得他在征伐西境叛军后,在军中一直有着不错的好名声。
虽然人人都说慈不掌兵,可反过来想想,作为一名麾下的军士,你究竟愿意成为谢安手底下的兵,还是长孙湘雨手底下的兵呢?
长孙湘雨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可她所奉行的兵法太过于冷漠,必要之时哪怕是舍弃数万兵士,这个心狠的女人也绝不会犹豫,完全具备兵家所言的用兵如泥的那份狠劲。在这个女人手底下当兵,无非成为她的心腹,成为她视为可赐用的棋子,否则,你永远需要担心有朝一日为了取胜而被当成弃子。
而谢安不同·哪怕战局不利,他也不会抛弃一支作为弃子的军队来改变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