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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谢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诧异问道,“难不成实情并非这样?”
听闻此言,梁丘公眼中浮现出浓浓哀伤之色,喃喃说道,“老夫的两个儿子,并非是死在别人手中,而是死在自己手里,死在我梁丘家世代所传的一门名叫'雾炎'的绝技手里……”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更是变得沉痛,摇头叹息道,“还有老夫的三个兄弟,老夫的叔伯、叔公、伯公,皆是死在这门'绝技'手里……”
“这……”
“自大周建国起,我梁丘家传承至今数百年,虽谣传我梁丘家有无数家族子弟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可实际上呢?为国捐躯不假,但并非是死在别人手里,皆是被我梁丘家这门绝技害死!——因为施展了'雾炎',而无故暴毙而死!”
“……”
不会吧?
梁丘家一族至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死在别人手里的,都是死在自己手里?
谢安张了张嘴,一脸震惊表情,其实早前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毕竟据世间传闻,梁丘家一门皆虎将,就拿梁丘公的两个儿子来说,那是何等的勇武,可结果呢?一个无故病死,一个被流矢所亡,死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
而如今听梁丘公这一番话,谢安算是明白了,毕竟他早就觉得'雾炎'这门堪称作弊的梁丘家家族绝学存在着诸多弊端,对人体的危害极大。
想想也是,借助怒气刺激人体内细胞,加快新陈代谢,将原本一倍血液流动速度,提升为数倍,使得人的反应、力量提升好几个档次,这对心脏究竟会造成何等的巨大负担?一个不好那就是猝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舞儿……”谢安有些着急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脸上的着急之色,梁丘公摆了摆手,微笑说道,“听老夫说完……小安你以为老夫为何会称小舞与小皓乃我梁丘家前所未有的奇才?”
“咦?莫非……”
“不错,”梁丘公微微一笑,沉声说道,“原因就在于,那两个孩子天资卓越,能够承受住施展'雾炎'所带来的负担,不过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就是……如何控制自己的愤怒!”双目注视着谢安,梁丘公沉声说道,“此事,小皓已经办到了,但是小舞还不行,是故,老夫要你来帮她!”
“这怎么帮?我又不懂武艺……”
微微一笑,梁丘公轻声说道,“很简单,多陪陪她!——唔,做一些你们二人感兴趣的事什么的……”
“感兴趣的……事?”
思忖了半响,谢安脸上忽然浮现起一股异样的笑容。
“那……那就没办法了呢……嘿、嘿嘿……”
、第四十章 日常三
在一阵莫名的寂静过后,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梁丘公操起手边的烟袋杆,不轻不重地敲在谢安脑门上。
“何以你小子会去想到那种事?”说这话时,梁丘公真有些哭笑不得,想想也是,阅尽人事的老爷子,岂会会猜不到谢安那几乎完全写在脸上的想法?
“嘿嘿,玩笑玩笑,”挠了挠头,谢安讪讪说道,“这不是见气氛过于凝重,活跃一下气氛嘛……”
梁丘公愣了愣,再一打量眼前自己这位孙婿,却意外地发现谢安目光清澈,哪有分毫留恋女色之态,见此,梁丘公心中顿时恍然,想必是他这位女婿见他说起家族的往事,怕他过于悲伤,因此借打诨玩笑冲淡他心中的悲痛。
这小子……
梁丘公暗自点了点头,继而嘴边扬起几分笑意,手中烟袋杆再次一敲谢安脑门,故作严厉地说道,“戏耍老夫,该打!”
话音刚落,谢安双手抱住脑袋,很是配合地大声呼痛,只看得从旁的长孙湘雨暗自摇头,在微微叹了口气后,缓缓展开手中折扇挡住半张俏脸,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傻蛋!”
望着孙婿那夸张的模样摇了摇头,梁丘公续上烟草,从桌上的油灯借了借火,轻吸一口,继而,再吐出一口咽气后,微叹说道,“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倘若单单如此便被打倒……唔,我梁丘家的族人,皆知此事乃我等无法逃离的宿命,因此,呵呵,你也不必太在意……”
见梁丘公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消沉,谢安感觉有些意外,好奇问道,“老爷子早知此事?”
梁丘公闻言闷不做声地抽着烟袋,待过了数息后,轻叹说道,“老夫表字'伯轩',从中你可想到了什么?”
“伯轩?”谢安不解地摇了摇头,从旁长孙湘雨轻叹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不是与长孙湘雨想到了一处,梁丘公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谢安,摇头说道,“真应了宣文对你的评价,大事精明、小事糊涂……既然有'伯',自然有'仲',甚至是'叔'、'季'!——老夫有三个兄弟!”
“头回听说啊……”谢安吃惊地望着梁丘公,下意识问道,“三位叔公眼下何在?”说到这里,他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看过梁丘家的家谱,知道梁丘家眼下只剩下梁丘公与梁丘舞、陈蓦祖孙三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似乎是注意到了孙婿眼中的歉意,梁丘公微微一笑,继而叹息说道,“你二叔公,老夫的二弟,六岁时便夭折了,此后数年里,你三叔公,四叔公,相继以暴毙夭折……”
“这是为何?莫非是……”
“不错,正因为我梁丘家的血脉……我梁丘家的族人,在十岁之前先后会无意识地觉醒'雾炎',这既是老天赐予家族的恩赐,亦是……唉!——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小皓七岁时,曾无故身染重病,不治身亡……唔,照你的说法,那孩子当时应该是假死,唉,老夫当时真应该细查一番,不该盲目地以为他亦是……”说到这里,梁丘公摇头叹息不已。
尽管梁丘公的解释说地断断续续,可谢安倒也从中整理出了一些头绪。
在他想来,大舅子陈蓦……不,是梁丘皓,在七岁的时候应该是初次觉醒了梁丘家血脉有独有的'雾炎'天赋,问题在于雾炎状态对于成人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负担,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如何承受?
不难猜测,梁丘家之所以人丁凋零,便是折在这一道门槛上,就像梁丘公兄弟四人,到最后只剩下梁丘公一人能够承受住初次觉醒雾炎时所带来的巨大负担,活了下来,其余三人皆相继死人,这种死亡比例,着实叫人心寒。
一想到这里,谢安反而对梁丘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传承十二代而感到震惊,因为这简直就是奇迹,想想就知道,在数百年的传承中,究竟有多少位梁丘家的子弟在尚未长大成人便死在家族难以跨越的门槛下。
因为对于这种事经历地有些麻木了,因此,那时梁丘公也没有细查,就将陷入假死状态的嫡孙梁丘皓也装入了棺材,葬入了河内的祖陵。
谁能想到,那位梁丘家的嫡孙梁丘皓竟然还能活过来呢?
醒来后发现自己埋入家族的祖陵,又惊又恐,心性大变,打碎棺材,凭着自己一双手硬生生挖了一条地洞逃了出来,虽最终活了下来,但是也留下了毕生也难以消除的心理阴影。
说实话,本来谢安梁丘公当时并未看出大舅子陈蓦只是假死,便贸然将其葬入了祖坟一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而如今听梁丘公这么一番话,谢安倒是理解了此事的因由。
“这么说,舞儿她……”
“唔,”似乎是看出了谢安心中的想法,梁丘公点了点头,说道,“小舞八岁时亦曾因为觉醒了雾炎而大病一场,不过最终她凭着我梁丘家前所未有的杰出天赋顽强地活了下来……”说到这里,梁丘公眼中清楚地浮现出几分庆幸,继而摇摇头,微微叹息说道,“似我梁丘家这等家族,无论在何时断了血脉都不奇怪,总归上天对我等还留有情面吧,幸哉,幸哉!”
谢安默默地听着,心情很是沉重,倘若梁丘公不说,他如何知道梁丘家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悲伤的往事,心中也越发担心起梁丘来,皱眉问道,“觉醒了雾炎,并不表示便没事了,对吧?”
“嗯,”梁丘公点了点头,叹息说道,“对于我梁丘家的子孙而言,十年之前觉醒'雾炎'是一道槛,只有身体素质最强的族中子弟,才能活下来,那真的是相当艰难而苛刻啊,有时十位族人不见得能活下一位来,而倘若能越过这道槛,其日后成就便足以在天下扬名,这也正是我梁丘家被称为'一门皆虎将'的原因,因为出生时的较弱的族人,活不到十岁就夭折了……”
“……”谢安张了张嘴,默然无语,他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
“不过,正如你所说的,即便越过最初这道槛,也不见得就能善终,我梁丘家在这十二代*出现过数十名将领,皆当世难得虎将,但是最终,却无一人寿终正寝,就如你的大伯与岳父,最终还是逃不过死在自己所掌握的'雾炎'手里……”
“照老爷子这么说,那舞儿……”谢安有些急了,皱眉说道,“方才老爷子所说的多陪陪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急别急,”见谢安面露着急之色,梁丘公微笑说道,“此事容老夫缓缓予你解释……真是想不到啊,我梁丘家传承至十二代,竟同时出现两位前所未有的逸才,尤其是你那大舅子……唔,他眼下叫陈蓦对吧?那孩子的天赋,真可谓是……令人感到恐怖!”
“恐怖?”
“唔……”咬着烟嘴抽了一口,梁丘公目光微微上扬几分,望着墙壁上一副字画缓缓说道,“那是在老夫第二回见那孩子的时候,还记得么?老夫当时托你将那孩子请来……”
“嗯!”谢安点了点头。
——时间回溯到两月前——
“长大了啊,小皓……”
望着时隔十余年才得以再次相逢的嫡孙,梁丘公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爷……爷……在下陈蓦,见过梁丘公!”吞吞吐吐半响,陈蓦最终还是报以这个称呼。
看得出来,梁丘公微微有些失望,点点头,带着几分遗憾宽慰说道,“无妨,无妨,你的事,小安那孩子已与老夫解释过,过去的事,你不太记得了,是吗?”
陈蓦犹豫着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据兄弟说,那是什么心理上的,唔……人下意识会遗忘痛苦经历的什么什么,唔,说是自我保护,大概就是这样,具体的不明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