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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城楼上出现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细细一瞅,正是文家长老文嵩,原来,谦正正是是这位文家老人的表字。
“子远,你来此地做什么?——若是老夫记性不差,老夫明明已将你禁足在府上!”
文钦闻言面色一沉,双眉禁皱,沉声喊道,“文谦正,念在你乃我文家长老份上,又是我叔父,侄儿给你一次机会,速速命人打开正阳门,否则……你我叔侄情义,断于今日!”
听闻此言,文嵩勃然大怒,气得胡须乱颤,手指文钦怒声骂道,“竖子,竟敢如此对老夫说话,目无尊长……我文家众长老已革去你家主之位,你有何资格来命令老夫?——再敢放肆,老夫便将你逐出我文家!”
“逐我出文家?将我文钦逐出文家?”冷笑一声,文钦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声带着几分悲沧。
见此,文嵩面上更是不好看,怒声骂道,“孽子,真以为老夫不敢?!”
听闻此言,文钦冷笑一声,抬起头冷冷说道,“啊,文钦料定叔父不敢!——文家宗室,除我兄弟二人皆庸才,如今我弟前些日子不幸遇害,只剩下我文钦一人……振兴文家者,非众长老,亦非叔父,乃文钦也!——我劝叔父莫要冥顽不灵,否则,倘若文钦杀心一起,再无半分叔侄情义!”
“你……你……孽子!”文嵩气地浑身颤抖不止,手指文钦怒声说道,“北军上下听着,先给老夫杀了这孽子!”
话音刚落,城墙之上的北军将士有不少人举起了弓箭,对准了文钦,而就在这时,异变骤生,那些举起弓箭对准文钦的北军将士,下一秒就被人用钢刀架住了脖子,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他们北军之中的同泽。
其中,有一名副将锵地一声拔出了手中宝剑,厉声吼道,“众儿郎听着,谁敢对将军不利,哪怕是昨日自家弟兄,格杀勿论!”
听闻此言,文嵩面色大变,手指那员副将,怒声骂道,“张琦,你做什么?欲造反不成?!”
“……”北军副将张琦回头望了一眼文嵩,面不改色说道,“张某乃是粗人,不知长老密谋何事,可既然将军在城下,恕末将难以从命!”
“放肆!”文嵩气地面色涨红,手指张琦喝道,“不服将令者,杀!——严豫、田贺,杀了这叛贼!”
话音刚落,正阳门附近城楼上有两员副将当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神色复杂地走向张琦,其中一人口中说道,“张琦,老公爷对我等不薄,何以胆敢对老公爷不敬?”
或许有人会感到奇怪,为何这两员北军副将会以老公爷称呼文嵩,而事实上,在文钦继任之前,文家长老文嵩在光禄寺卿这个位置上坐了整整二十余年,也正是因为如此,文嵩才能够调度北军将士,否则,单凭他从文钦手中夺走的那块虎符,又岂能调动强如北军'背嵬'?
“止步!”张琦手中利剑一指那两位平日里的北军同僚,沉声斥道,“老公爷对我等自是不薄,可将军莫非就亏待过我等?——严豫、田贺,你二人可还记得,将军初领北军之日,我等曾当众发下誓言,誓死效忠将军,然而今日,你等却将利箭反指将军,至当初誓言于何地?!——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张某劝你等悬崖勒马,否则,北军兄弟情义止于今日!”
“……”严豫、田贺闻言对视一眼,面色颇有些犹豫。
要知道,北军'背嵬'素来便效忠于四镇之一的文家,他们二人连带着张琦在内,皆是文家府上家将,关系等同于东军四将与梁丘舞。
文钦是他们的主公不假,可文嵩亦是他们的老主公,谁会想到,这两位文家叔侄,竟会有反目的一日,这叫夹在当中的他们很是为难。
或许是注意到了严豫、田贺二人的犹豫之色,文嵩怒声骂道,“严豫、田贺,你二人还等什么?还不速速将这以下犯上的贼子诛杀?!”
“……”听闻此言,严豫、田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低声对张琦说道,“兄弟,对不住了!”
“哼!”张琦冷笑一声,一剑削下自己一截断袖,继而振臂高呼道,“众北军儿郎听着,文钦文将军才是我等效忠主公……杀!”
一声令下,正阳门城楼上顿时大乱,明明同是北军儿郎,却拔剑相向,场面之混乱,不比城下逊色多少。
望着那无比混乱的场面,文嵩面色铁青,连带着他身旁五皇子李承的表情亦不是很好看。
想想也是,本来明明是应该北军与西军联手对付太子李炜麾下冀州军的节奏,却不想由于文钦的出面,导致有近乎小半的北军将士临阵倒戈,拔剑相向,这如何能不叫李承心中气急?
好在支持文钦的北军将士在人数上不占优势,这稍稍让李承感到些许心安。
而与此同时,太子李炜显然也注意到了城楼上双方北军将士人数的不均衡,眼下皱了皱眉,回头望了一眼身旁的金铃儿。
似乎是注意到了太子李炜的目光,金铃儿冷笑一声,不屑说道,“李炜,少给老娘得寸进尺!——老娘与你的交易,只是将你护送到此处!”
深深望着金铃儿半响,太子李炜沉声说道,“就算本太子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无论何事,只要是你所言,本太子无有不从!”
此刻的金铃儿尚且不知太子李炜的这个人情日后将给李寿、谢安等人带来何等的转机,此时的她,想法尚局限在嫁给谢安的这件事上,听闻此言,不禁有些砰然心动。
“无论何事?”
“无论何事!”太子李炜沉声说道。
“……”深深望了一眼太子李炜,金铃儿轻哼一声,手中乌匕一甩,陷入城墙之中,只见她垫步凌腰飞身而起,将那乌匕当做跳板,竟凌空跃上了高达十丈有余的皇宫围墙,翻身跃上城楼。
而此时,城楼上的众北军正忙着内讧,竟无人察觉到金铃儿的动向,等到严豫、田贺这一干人察觉不妙时,金铃儿早已杀尽宫门内侧的北军守卫,叫倾向于文钦一方的北军将士打开了正阳门这道皇宫正门。
宫门开启的巨大动静,显然瞒不过城楼上的李承与文嵩二人。
“杀了那个女人,休要叫其打开宫门!”
但听文嵩一声令下,严豫、田贺率领数十北军士卒顿时弃了张琦这位往日的北军兄弟,杀向金铃儿。
“要取老娘的命?”眼瞅着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的北军士卒,金铃儿冷笑一声,双手一甩,隐约甩出无数道细如蝉丝的铁线,继而一扯,顿时有十余名北军士卒不知被何物削断手脚四肢、甚至是项上头颅,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事到如今,她显然也难以再手下留情。
“贱人敢尔!”见自己麾下将士死伤惨重,严豫、田贺二将勃然大怒,提着利剑杀向金铃儿,然而没走几步,他们忽然停了下来,面色古怪地望着宫门方向。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文钦手提着烁烁放光的利剑,正从开启的正阳门宫门,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二人,交给我!”文钦用令人无法反驳的语气对金铃儿说道。
“嘁!”冷笑一声,金铃儿双手一甩,收起了那根根铁丝,退至一旁,毕竟,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杀人。
略显感激地望了一眼金铃儿,文钦缓缓走至严豫、田贺二人身前不远处,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中利剑指着对方,冷冷说道,“束手就擒,或者命丧此地,你二人选一个!”
“……”听着文钦那满带杀意的话,严豫、田贺面色一滞,颇为不安地相互望了一眼。
也难怪,毕竟文钦的武艺在冀京足以挤进前十,除了实力不知具体的北军四大供奉外,恐怕也只有陈蓦、梁丘舞、金铃儿等人才能够稳压他一筹,除此之外,哪怕是东岭众的狄布、漠飞,恐怕都不是他对手,想想也是,毕竟文钦是文家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俊杰。
感受着来自文钦的莫大压迫力,严豫与田贺二将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提剑迎了上来。
见此,文钦闪过一丝冷色,只见他手中宝剑一转,接连点过严豫、田贺二人手腕,将他二人手上利剑打落。
“拿下!”
但听文钦一声沉喝,顿时有支持他的北军士卒一拥而上,将严豫、田贺二人按在地上,叫其难以动弹。
而这时,太子李炜亦在前将军辛明、车骑将军董尧二将以及众冀州军士卒的保护下,来到了城门下,皱眉瞥了一眼目光所及处遍地的尸体,沉声说道,“子远,冀州军绝非西军'解烦'对手,一旦等到冀州军溃败,诸事晚矣!”
正如太子李炜所预料的那样,尽管冀州军乃大周京师的正规军,可当对手是西军'解烦'这样的四镇兵马时,亦显露出力有不逮的迹象,尽管前将军辛明与车骑将军董尧二人尽力指挥,可冀州军的防线,亦逐步被西军所瓦解。
就在一刻之前,正阳门外的冀州军尚有万余,然而一刻之后,却只剩下寥寥数千人,这数千人在太子李炜的命令下死死守住正阳门,不给西军任何攻入皇宫的机会。
或许有人觉得,西乡侯韩裎率领两万西军攻打泰山贼寇整整年逾,都不曾将泰山贼剿灭,这西军的实力能强到哪里去?
可事实上,西乡侯韩裎之所以无法剿清泰山贼,只因泰山贼熟悉当地地形,避实就虚,迂回游走,专袭西军守备薄弱之处,整整年逾都不曾与西军展开任何硬拼硬的死仗。
若非如此,恐怕西乡侯韩裎早已凯旋而归。
也难怪,毕竟'冀京四镇'名声在外,强如泰山贼这等地方豪寇,亦不敢轻易应战。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李炜所提防的,可不单单只是西军'解烦',他心中最忌惮的,乃是梁丘舞所率领的东军'神武',冀京四镇中最具攻击力的铁骑。
要知道,冀州军入城已有一个多时辰,可东军'神武'却依然毫无动静,甚至于,就连卫尉寺的兵马也未曾露面,太子李炜不傻,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而文钦显然也明白其中利害,可问题是,北军之中支持他的人终究只是少数,在他之前,文嵩当了二十余年的光禄寺卿,其声望、威信,又岂是文钦能够相提并论的?
不得不说,眼下的局面对于太子李炜而言实在过于不利,尽管他已拿下正阳门,但却无法再踏足皇宫一步。
而这时,五皇子李承与文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