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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谢安略带激动的偷眼观瞧下,大周天子李暨手拿几份奏章站了起来,走至荀正、文钦二人面前,将手中的奏章狠狠摔在二人脚下,沉声说道,“荀爱卿,朕命你督查京师治安,你道冀京一切安好……可昨rì一夜,广安街、永安街出现数十条人命,更有贼人无端杀死卫尉寺巡卫士兵,你身为卫尉寺卿,如何解释这件事?”
荀正满头冷汗,跪倒在地,连声说道,“臣知罪!”
“还有你!”转头面向文钦,天子怒声斥道,“北军,数百年来身负深宫值守重担,从未出现过这等岔子!——昨夜,竟然有贼人混入皇宫,摸黑到太和殿,将殿内一干太监、宫女、甚至是你麾下北军宿卫打晕……文钦,你曾对朕言道,说什么皇宫守备万无一失,这就叫万无一失?!——倘若朕昨夜尚在太和殿理事,这会儿恐怕早已是首体异处了,文钦,你可知罪?!”
面对着大周天子的质问,文钦面色微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让谢安颇有些幸灾乐祸。
望着跪倒在地的文钦,李暨心中那个气啊,怒声骂道,“太和殿外有数百北军宿卫,整整数百人啊,竟然连私闯皇宫的那些贼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就被逐一放倒、打晕、重伤!——这等失态,这等狼狈,前所未有!”
文钦死死低着头,脑门触碰殿内砖石,一言不发。
在他身旁,谢安幸灾乐祸之余,暗骂一句活该,倒不是说他人品不堪,只是文钦乃太子李炜一方的人,见太子李炜的人被问罪,谢安自是暗自偷笑。
心中偷笑一阵,谢安着实感觉有些意外。
数百北军宿卫,竟然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就被人放倒、打晕?也不知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自己那位大舅哥外,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胆大包天的人物,倒也是稀奇……
等会……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谢安面色表情一僵,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脑中回忆起昨夜与陈蓦分别时的情景,谢安只感觉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不……不是吧,大舅哥?
您真的来了啊?
平心而论,谢安昨夜喝醉酒,也没将陈蓦的话当回事,也是,谁会想到陈蓦竟然敢孤身一人私闯皇宫呢?
眼下想到此事,他只感觉嘴里发苦。
真是要命,自己那位大舅哥闯祸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先前暗助长安叛军那笔帐还没了结呢,这会儿又闹出这么大的事……
大舅哥诶,您就不能安分一阵子么?
“何等失态!——昨夜之事倘若传出去,必定成为天下人口中笑柄!”怒视着荀正、文钦二人,天子李暨怒声骂道,“朕给你等半月期限,将昨夜在冀京闹事的贼子,尽数给朕抓到大狱寺问罪……谢安,以罪加一等论处这拨贼子!——尤其是那个胆敢私闯太和殿的贼人!——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这般视我李氏宫围于无物!”
“是,微臣遵命!”谢安低了低头,心中暗暗叫苦。
什么叫罪加一等?
说白了,倘若本来判充军,罪加一等就是死罪;倘若本来判斩首,罪加一等就是凌迟。
大舅哥啊大舅哥,不带这样的,小弟这回可要被你害死了……
谢安心中暗自苦笑,忽然,他愣住了。
等会……
倘若私闯皇宫的乃是自己那位大舅哥,那么,在永安街与广安街大动干戈、负下数十条人命、且又杀死卫尉寺巡逻卫士上百人的凶手,又是何人?
、第十四章 意外
大周弘武二十四年六月七rì巳时前后,冀京开始全城戒严,卫尉寺卿荀正一声令下,值守在冀京七门处的卫尉寺城防司卫兵,比平rì多了两倍有余。
每一处城门,都有不下于五百卫兵把守,这些卫兵接到命令,只许进不许出,不得放任何人离开冀京。
此后,卫尉寺巡防司的卫兵,亦全部出动,以二十人为一小队,巡逻于冀京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尾,但凡是见到可疑人物,一概捉拿,送呈大狱寺。
见卫尉寺如此兴师动众,冀京城内百姓惶惶不安,好在卫尉寺此前已向城内百姓发布告示,这才制止了一些谣言的传播。
半个时辰后,谢安与荀正二人来到了昨夜命案的事发地点,广安街。
当谢安赶到时,卫尉寺巡防司的数百卫兵,已将整条广安街封了起来,两头不许百姓出入、围观,街道两旁的店铺商家,也被卫尉寺勒令暂时闭门谢客,气氛弄地十分凝重。
而至于那些尸首所在的位置,每一具尸体旁都有十余名卫兵站岗,监视着四周所有的一切。
对于卫尉寺如此兴师动众,谢安多少也有些理解,毕竟,一来是大周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二来嘛,昨夜卫尉寺巡防司损失了上百名卫兵,可想而知,卫尉寺上下官员、士卒心中的愤怒。
要知道,卫尉寺可是负责京畿治安的官署衙门,辉煌时期更是肩负着三宫九门一概职守任务,说卫尉寺是京畿治安的一把手,毫不为过,尽管这些年来,卫尉寺的权力渐渐被光禄寺的北军禁卫夺走,值守范围被限制在皇宫宫门之外,但是对冀京的治安,依然处于绝对的控制。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敢袭击卫尉寺的卫兵……
“老弟对这些贼人的来历可知情?”
在检查了一具被弃在街头的尸体后,荀正询问谢安道。
“这些人……是刺客吧?”谢安闻言挑开另外一具尸体脸上的黑色面巾,望了一眼荀正,犹豫说道,“据小弟所知,我大周有五大刺客行馆,分别是鸿山东岭刺客,河内安邑刺客。卫地荆侠刺客,江都广陵刺客,以及……”
“以及金陵危楼刺客!”接上了谢安的话,荀正略感诧异地说道,“没想到老弟竟然亦是耳闻能详……”
“呵呵……”谢安略带尴尬地干笑两声,自嘲说道,“不瞒老哥,小弟去年就遭遇过刺客……”
荀正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此事老哥知道。当时,幸亏舞将军及时赶到。才将老弟从那些金陵危楼的贼子手中救出!——此事在老哥的卫尉寺有备案!”
谢安愣了愣,正要说话,却见荀正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不悦说道,“那时,舞将军与老哥便联名上书,启奏陛下围剿金陵危楼刺客。只可惜,那拨贼人行踪隐秘,以至于至今无法替老弟讨回这口恶气!不过这一回。老哥与东军已封锁京师九门,哪怕一只老鼠,亦逃不出冀京!”
“……”谢安闻言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荀正,古怪说道,“老哥如何断定,乃是危楼刺客滋事?”
荀正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小木牌,递给谢安,轻声解释道,“天底下,只有危楼刺客以字星形为标记,与去年当街行刺老弟的贼子身上所携木牌吻合……”
谢安接过那块木牌看了一眼,见果然是危楼刺客的标记,心中一惊,急忙问道,“老哥,这块木牌哪来的?”
“呐,”荀正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具尸首,说道,“就是那一具!”说着,他似乎注意到了谢安脸上的疑问,低声解释道,“是这样的,昨rì我卫尉寺巡防司在城内巡逻的士兵,大抵有八百三十余人,其余卫兵,皆在九门步兵衙门歇息,在连续数队卫兵遭遇不测后,巡防司的士卒得闻这边动静,连忙赶来支援,当时,那两拨贼人尚在互相厮杀,见巡防司卫兵大批涌至此地,仓皇逃离,连同伴的尸体都来不及运走……”
“这么说,老哥昨rì半夜就得知此事了?——方才在养心殿,老哥不是说,天亮时分才得知情况么?”
望着谢安眼中的惊疑,荀正苦笑一声,望了望左右,低声说道,“老哥总不能对陛下说,微臣手底下的人无用,虽遇到了贼人,却还是叫其逃走吧?——幸亏这回光禄寺那头也出了状况,否则,文钦那厮定会抓着这个茬不放,找我卫尉寺的麻烦!”
谢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见谢安似乎理解了,荀正叹了口气,说道,“多亏了我巡防司那上百牺牲的士兵,拖住了昨夜那两拨滋事的贼子,使得我等能够知晓他们身份……昨rì在这条街上滋事的贼子,正是鸿山东岭刺客,与金陵危楼刺客!”
说这话时,荀正领着谢安走过那一具具尸体,期间低声说道,“老哥已叫人清点过,被弃在街上的尸体,总共是四十一具,其中,东岭刺客有二十四人,危楼刺客有十七人……本来,这种江湖仇杀,朝廷是不欲出面的,但是如今,这两拨贼子胆大包天,竟然敢杀害我卫尉寺的当值卫兵,那就另当别论了!——尤其是那危楼刺客,去年老哥已叫人布下重防,却依然叫那些贼人走脱,但是这回,老弟方才已请东军相助,叫东军将士派出哨骑于九门之外巡逻,就算那些贼子有本事越过城墙,也逃不出这京畿之地!——哦,对了,据说吕公的南军即将返回冀京,到时候请南军配合我卫尉寺卫兵一同围堵那些贼人,更是万无一失……”
谢安闻言默然无语,南国公吕崧即将返回冀京的消息,他是知情的,毕竟南军与东军本来就有例行的消息传递,南军之所以姗姗来迟,一来是南军乃重步兵,每rì的行程本来就慢,更别说还要运送那批价值一千六百万两银子的银子。
提起这件事,谢安感觉有些好笑。当得知东军要将长安叛军的私藏其中四成分给南军时,无论是吕公也好,林震、乐俊、卫云等三将也罢,他们表情那个精彩。
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是欣喜,继而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吕公开口收下了这笔巨款,毕竟这回南军可是伤亡惨重。整整两万将士出征,最后活着得以返回冀京的,却仅仅只有五千余人,若是没有这笔巨额银子,单凭朝廷拨下的抚恤,足够让吕公为此焦头烂额了。
不过想到深处,谢安亦感觉有点不安,毕竟眼下陈蓦还在冀京,而南军的将士,那可是见过陈蓦的。尤其是林震、乐俊、卫云三将,那更是恨陈蓦恨地牙痒痒。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这要是在城中撞见……
啊啊!
谢安捏了捏鼻梁,感觉脑袋有些发胀。
也不知怎么的,他感觉所有的事好似就挤在一块了,忙得他不可开交。
首先,张栋、唐皓、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