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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夏侯充命人出城打探,却得知徐州军已连夜撤走。
营中倒悬羊,以蹄击鼓,诺大的营寨里,是空无一人。就连那看似在门口站岗的卫兵,也是稻草人。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在许昌城中每一个人的心里。
丞相府中,更是欢呼雀跃不停。徐州军退兵了,我们打赢了,我们守住了许昌……
但是卞夫人,却面沉似水。
“太傅在何处?”
曹彰鼻青脸肿的走上前,低声道:“太傅昨夜在皇宫里枯坐了一夜,消息传来后,他回家了。”
卞夫人立刻起身,“立刻去太傅家中!”
曹节被杀,卞夫人当然很难过。可她是个知道轻重的女人,很清楚曹彰杀死刘协带来的后果。所以昨天回家后,卞夫人把曹彰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此刻的曹彰,老实的好像小猫咪。
“母亲,贼军退走,为何不快?”
曹彰不明白,卞夫人为什么会阴沉着脸。
跟在他身后的曹植。却轻轻的扯了曹彰一下。摇摇头,曹植那意思是说,三哥,别说话。
“老四,你一向聪明,可知道原因?”
卞夫人登上了车,曹彰和曹植随车前往荀家中。这时候,曹彰才敢低声的询问。
曹植不是卞夫人所生,但是和曹彰地关系很好。他为人聪慧。非常机灵,所以曹彰不明白的时候,多数会去请教曹植。曹植闻听曹彰的询问,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非常的无奈。
自家这个兄长啊,很豪爽,有豪侠之风。
只是有些时候,实在是太懒了,懒得甚至不想去思考问题。
“三哥。贼军为何撤退!”
“那还不简单……肯定是父亲带兵回来了……”
话说到一半,曹彰却闭上了嘴巴。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不是曹操回来了,那么……难道说……
曹彰激灵一个寒蝉,向曹植看去。
曹植点点头,“且先去见太傅,看太傅如何说?”
“如此,甚好!”
一行人来到了荀家中。卞夫人才下车,就见唐氏带着几个孩子走出来,上前向卞夫人行礼。
“妹子,咱们自家人,莫如此客套。”
为什么会说自家人呢?原来,荀长子荀恽,早在两年前,就和曹操的次女曹华结为夫妇。
这也是曹操为什么敢把许昌交给荀的原因之一。
“太傅可休息了?”
唐氏摇头说:“没休息……晌午一回家,就把子倩给拉到了书房里,两个人一直嘀咕到现在。”
卞夫人一皱眉:看样子。太傅已经看出来了!
唐氏把卞夫人引进客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荀带着荀恽急匆匆的跑来。
“荀见过夫人!”
东汉时期,女性是没有资格和荀这样身份地士人会面。当然,曹荀两家的关系不一般,而卞夫人,早在曹操未发迹的时候,就一直默默帮助曹操,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故而荀对卞夫人,也非常的尊重。若是换个人。比如吕布的家眷,只怕荀会立刻掉头离开。
“太傅,咱们一家人,莫做这种客套的事情。此次徐州军围困许昌近四十日,太傅当记首功……昨日之事。也多亏了太傅机敏。我家那小子。总是惹祸……还不过来给太傅赔礼?”
曹彰现在也知道了,自己昨日做出的事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连忙上前,跪下来向荀行礼,“太傅,小子鲁莽,少不更事,若非太傅,小子唯巳而已。”
荀却笑了!
“三公子,无需客套。夫人刚才也说了,咱们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三公子是性情中人,有此举动,也在情理中。只是三公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听得进去呢?”
曹彰说:“请太傅指教!”
“丞相不在家,大公子生死不知,二公子……如今,三公子是家中地顶梁柱,遇事需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再莽撞冲动。要知道,夫人们,还有你的弟弟们,把你视作他们的靠山。”
这一席话,令曹彰顿感压力倍增,肩头责任重大。
“曹彰当牢记太傅的教诲!”
卞夫人这时候说:“老三,你带着弟弟出去,我与太傅有话要说。”
荀也使了个眼色,荀恽立刻上前,从唐氏怀中抱起荀粲,带着曹彰兄弟和他的兄弟,出门了。
客厅中,只剩下荀、卞夫人和唐氏。
“太傅,如今的形式,妾身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妾身心中有一疑问,徐州军为何突然撤
荀不禁沉默下来,脸上流露出苦涩笑容。
卞夫人说:“太傅不必顾虑,只管说就是,妾身能承受。”
“夫人,您已经猜出来了,何必再来询问呢?”
卞夫人的脸色,顿时煞白。
“难道……”
“徐州撤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一支更强横地兵马,已经进入颍川。丞相远在山阳,被董领兵阻拦。倒不是说丞相不是董的对手……和董西平打了这么多年地交道,丞相就算是能胜的了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突破他的防线。所以,我以为这支兵马,很可能……”
聪明人不把话说绝对。但绝对能让人明白。
唐氏在一旁,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徐州撤军,她心里挺高兴,可是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局。如果荀说的是真的,那可真是走了一群狼,又来了一群虎。这许昌,怕难以保全。
卞夫人说:“文若,依你之见。如果是……许昌能守住吗?”
本能的,荀和卞夫人,都没有说出关中这个字眼。荀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直跳。
“太傅,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出你口,入我耳。相信妹子也不会乱说。”
唐氏连连点头,目光盯着荀,等待他的回答。
荀睁开眼,苦笑一声,“守不住!”
他叹了一口气,“关中兵马和徐州军不一样。且不说其装备精良,远非徐州刘备可以比拟。作为屯田军地发起者,董西平于练兵一项,有着他人无法比拟地天赋。从他的人马配置来看,关中军训练有素。六大主力兵马。可说是汇聚天下强勇,就算是后备军,也非比等闲。
打徐州刘备,我有信心。
可是抵挡董的兵马……虽然我还不知道入颍川的是哪一支人马,但董麾下,名将云集,任何一个拉出来,都不好相与……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携带有攻城利器。”
“一点胜算都没有?”
“十天!”
荀说:“以现在许昌的状况。我最多也就能保证十天不破。关中军的战法,很像当年秦军。攻城之前,先以器械辅佐,绝不轻易发动进攻。但是一俟展开攻击,绝对是非常的凶猛。”
卞夫人不再言语……
唐氏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卞夫人说:“那依太傅之意。我们该怎么办?”
荀长出一口气,“夫人放心。我定能护夫人一家的周全。只是,若夫人发现事不可违之事,还请做出最明智地决断。董这个人,狠则狠矣,但是对朋友而言,他是一个可托付之人。呵呵,这话听着别扭,可事实上就是这样。
丞相曾说过:若有一日天下无他容身之处,唯董能收留他。
他二人……虽是敌人,也是知己。即便是打得头破血流,也绝对不会牵连到家眷。”
如果荀在其他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语,卞夫人肯定会生气。但是现在,她知道荀没说错。
投降……
荀不愿意说,可是卞夫人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沉吟许久,卞夫人说:“但不知道,什么情况,叫做事不可违?”
荀微微一笑,“到时候,夫人自然会知道!”
许昌百姓的快活,只维持了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城上的守军惊恐地发现,在许昌城外,黑压压出现了无数兵马。
只看旗号,就知道这些清一色黑盔黑甲,如果从地狱中走出地修罗武士般地人马,是来自何方。
和徐州地人马不一样。
关中兵马兵临城下之后,却是鸦雀无声,军纪肃然的在城下摆开阵势,看上去格外的肃穆。
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受。
城上当值的守将,是曹仁的儿子曹泰,看到这支人马的时候,也忍不住浑身冒寒气,咽了一口唾沫。一队骑军,从军阵中出。
大约百余人左右,为首的大将金盔金甲,胯下一匹黄金骢,掌中象鼻古月刀。
在他身后,尚有两员小将。清一色黑盔黑甲,胯下黑色西极骏马,马鞍桥上挂着一对大锤。
至于那骑军。更是剽悍精锐。
脸上有罩面盔遮住了面孔,战马奔腾起来,虽只百骑,恰似万马奔腾。
“城上守军听着,我乃大汉镇南将军,渭南都督庞德。今率大军兵临城下,请主帅出来说话。”
这时候,荀也得到了通知。
带着许定和曹彰等人,急匆匆登上了城。往城下看去。即便是刚经过一场血战,所有人仍不禁生出毛骨悚然地感觉。这关中人马,和徐州军相比,绝对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我乃太傅荀,不知庞将军兵临城下,有何指教?”
庞德非常干脆,“无他,请太傅开关献降,免得伤及无辜……”
“可笑。我……”
荀刚想说些提气的话语,哪知道刚说了一半,就见庞德拨转马头。
“我知太傅不会投降,所以也不废话。既然太傅决定要战,那么我们就各凭各地本事吧。”
说完,他领人就走,把荀晾在城上。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庞德身后的两个小将却没有立刻离开。两人摘下罩面盔,露出两张黑黝黝,丑兮兮的面庞。
朝着城上一拱手,“敢问城上可是荀公否?”
年纪大一些的小将开口询问。
荀觉得这两个丑小子有些眼熟,当下回道:“不错,某家正是荀。”
“我父王常说,曹公麾下二荀,有经天纬地之才。荀公攸可比陈平,而公则为当世萧何。
父王曾交代过我们,当年太平贼之乱时。公曾帮过父王,要我二人见面,当以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