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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拉扯主公的后腿,我等自应将其消灭才是。”
刘巴道:“可问题是,沙摩柯这样做,对我们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主公与刘备联手,绝非上策。那刘备野心颇大,曾为反贼,先背袁绍,后弑陶谦。不久前与雒阳结盟,却在关键是独自逃离。趁着友军主力不在,反而和主公联手……这种人,绝不可信任,也不可结盟。”
向刖点头,“可惜主公被他的谎话所蒙蔽……一俟江东灭亡,刘备定会窥视江东。那时候,战火将波及荆襄九郡,此绝非我等所愿。故而在现在收手,于主公,于荆州,都大有好处。”
诸葛亮不禁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打量起了向刖。
他看不起向刖,觉得向刖无胆,也没什么本事。之所以能坐在今天的位子,也不过是运气。
这个人,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实不当重用。
可是向刖这一番话,却让诸葛亮看到了一个全新地向刖。这个人真的是无胆吗?真的是个没本事的人吗?若是如此的话,他可说不出这样的话。可是为什么,总是做出懦弱的样子?
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水镜山庄出师时,司马徽说过的一句话。
“荆襄九郡,自古人杰地灵,卧虎藏龙之辈,多不胜数。孔明你虽然已经完成了学业,可实际上呢,你地学业才刚刚开始罢了。记住,万不可小觑任何人,每个人都有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而诸葛亮自从投奔了刘表之后,借着身家背景,得刘表重用,不免生出骄傲之心。
刘巴见诸葛亮不语,突然问道:“孔明,我却问你……若杀了沙摩柯,董会有什么反应?”
“这个嘛,定会率倾国之兵,与我等决战……不过,曹操岂会容他?”
“你确是错了,曹操非但不会阻他,相反巴不得董和主公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取渔人之利。世人皆以为董是一莽夫。可一莽夫。能有今日成就?主公基业方起,实不易招惹大敌。”
“可是,就这么放过沙摩柯吗?”
诸葛亮觉得不甘心,嘟嘟囔囔地说道。
“嘿,我们可以放过他,却不代表着沙摩柯一定能活着逃离。李正方焉能在一旁坐视?”
诸葛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可是细一想,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李严,不过一寒士尔!
窃据高位,而且性情孤高,早已经不为荆襄世族所容。
若非他出自秦颉门下。又与蒯良颇有交情,刘表甚为倚重的话,恐怕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荆襄世族,盘根错节……李严随时南阳人,却非起自荆州,故而被视作外人。刘表依靠荆襄世族之力,统治住了荆州。可是并不代表,刘表真的就会愿意任由世族掌控荆州。
他势必会扶植一批人。
如李严、周昕。都属于此。
若是李严杀了沙摩柯,定会触怒董。而刘表到时候想要保住李严。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至于周昕,为人很低调,而且年纪已大,不足为虑。
这是刘巴等人想要借刀杀人,以除去威胁到荆襄世族利益的李严……端地是杀人不见血啊!
诸葛亮在心惊地同时。细想过往地事情。却出了一身冷汗。
做人低调些好,以前自己为人处世未免太过锋芒毕露。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沙摩柯等人,摆脱了追兵以后,赶往蓝口聚。
可是没等他们抵达蓝口聚,就遇到了从蓝口聚败下来地周朝等人。原来,当沙摩柯在夷水和荆州军厮杀的时候,李严派韩嵩突然自国出兵。立足未稳的周朝匆忙应战,却大败而回。
五千兵马,折了一半。
见到沙摩柯的时候,周朝放声大哭,“大王,朝罪该万死,竟失了蓝口聚,请大王责罚。”
若在一天以前,沙摩柯也许真的就会责罚周朝。可是夷水一败,却让他突然生出了许多明悟。
“令先,此败并不怪你。只怪我太过狂妄,以至于才有今日。当初孔明先生万般阻挠,可我就是不听。我现在才算是明白,这读书人地心思啊,比真刀真枪更杀人无形,我输得不冤。”
“那我们现在……”
“立刻往夷道,只要我们能抵达夷道,退入山,就安全了!”
周朝道:“可我们该从何出走?”
从蓝口聚至夷道,有两条路,一个是过南漳水和沮水,一条是走平原,自两河交汇处,过枝江走夷道。相比之下,南漳水和沮水的路途近,;走枝江的话,路途不但远,而且道路难行。
沙摩柯犹豫了一下,“若我是荆州军,定会认为我走两河一线……恩,我们走枝江,直奔夷道。”
在这个时候,沙摩柯也不得不去学会动脑子了。
两军汇合以后,转道向枝江方向走。一路上,正如沙摩柯所猜想的那样,未曾遇到阻拦。
两日后,人困马乏。
沙摩柯来到了一处冈陵地带,勒马问道:“这是何处?”
周朝回答:“此地为荆山余脉,名为当阳坂,又名长坂坡。往东南,就是汉水,可直入云梦泽。大王,过当阳,就快到枝江了。不过这里临近南郡县,是南郡的治所,当小心谨慎才是。”
长坂坡吗?如果董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激灵打一个寒蝉。
长坂坡是什么地方?当年赵子龙血战长坂坡,由此扬名天下。这里……嘿嘿,绝非是好地方。
可是沙摩柯却不知道。
扭头看了看,见身后人马一个个筋疲力尽,不免心生愧疚。
“让大家休息一下,我们等天黑以后,再出当阳。到时候荆州军,定然会懈怠下来。”
要说周朝小聪明是有点,但绝非大智。在这一点上。他更类似于当年跟随董地唐周。甚至比不上黄劭。听沙摩柯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没甚危险,当下传令下去,命士卒就地休整。
沙摩柯放任呼雷驳觅食,自己拎着钢鞭,拖着狼牙棒坐在一块石头上。
思索这月余来的事情。其实可以发现,在这一路上,他犯下了许多错误,而且都很致命。
怪不得,二哥在临别的时候,一再叮嘱我不可以轻举妄动。
沙摩柯想起了董的话语。不由得悲从心生,紧握狼牙棒,这才算克制住了那想哭的冲动。
周朝捧着几颗野果走来,轻声道:“大王,一天未进食了,且将就着吃点东西吧。”
“大家都吃了吗?”
“都吃了……”
野果酸涩,可是沙摩柯却毫无所觉。若非自己的任性,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口野果还没有咽下。突然间就听咚地一声鼓响。紧跟着,咚隆咚隆地鼓声。震耳欲聋。
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无数荆州军。
那大纛之上写着:南郡李地字样。大纛下,李严横枪立马,神色淡定,“沙摩柯。往哪里走!”
如果没有休息。五溪蛮军说不定还能有一战之力。可这一休息,全身都是酸痛。荆州军杀将出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更有无数人甚至来不及站起来,惊恐的看着荆州军迅速扑来。
漫山遍野地红色,如同一片火海。
沙摩柯腾地站起来,钢鞭背在身上,掌中狼牙棒一横,口中打了一个呼哨,召唤呼雷驳。
可是荆州军,已经冲杀过来。
长坂坡上,顿时乱成一片。一将见沙摩柯来不及上马,立刻跃马拧枪,直扑过来,口中犹自喝道:“兀那蛮子,上将蔡勋,取你狗命。”
眨眼间就到了沙摩柯的面前,掌中大枪扑棱一颤,分心就刺。
沙摩柯怒吼一声,闪身让过了蔡勋的大枪,砰地一把攫住枪杆,另一只手轮狼牙棒一招秋风扫落叶,挂着风声呼的就击出去。只听砰……希聿聿战马惨叫一声,狼牙棒把蔡勋地坐骑砸地脑浆迸裂。犹自向前冲了两步,噗通就倒在血泊中。这时候,呼雷驳也已经赶过来。
沙摩柯拧枪倒手,把蔡勋连人带马钉在地上。
借这一顿之力,腾空而起,就跨在了呼雷驳的背上。两脚套镫,倒拖狼牙棒,迎着四五个荆州军,又是一招横扫千军。人借马力,马借人威,这一棒子下去,砸地荆州军骨断筋折。
抢过一匹战马,沙摩柯大声喊道:“令先,上马!”
周朝也不客气,翻身上马,顺手一把抄起了插在蔡勋尸体上地长枪,随着沙摩柯就冲杀起来。
不可否认,沙摩柯的确是勇武过人。
而对于这一点,李严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单挑沙摩柯,那是找死。只有蔡勋这种傻蛋,才会过去送死。
李严在大纛下,居高临下,指挥兵马朝着沙摩柯发起了凶猛的攻击。
你不是很厉害吗?
没关系,你能打得过十个人,一百个人……可是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你还能抵挡得住?
这一路上,李严有无数次机会出手,可偏偏选择在长坂坡,就因为他知道,人的精力总是有极限。沙摩柯的南辕北辙之计,从一开始就在李严的算计当中。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战友?
沙摩柯的体力,也的确是快要耗尽了。
不仅是他,就连他胯下地呼雷驳,也是非常疲惫。
只四五个回合下来,沙摩柯就气喘吁吁,手中的狼牙棒也越发地沉重起来。
而胯下的呼雷驳,显然也有点支撑不住。不停的喘息着,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不灵活了。
李严在高处看得真切,淡定一笑。
令旗招展,十余员大将立刻将沙摩柯围在了当中。
远处,五溪蛮军四处逃窜。躲避荆州军的厮杀。虽有残存的十余个技击士。想要向沙摩柯靠拢过来。可是被李严命人拦住,一阵箭矢下去,就十几名技击士,被尽数射杀在疆场上。
沙摩柯地眼睛,都红了!
周朝发出一声惨叫,一员大将一刀砍断了他地胳膊。鲜血喷涌而出。
沙摩柯厉吼一声,甩手将狼牙棒抡起来,脱手飞出。这力道强猛地要名,当先地四五个将领一不小心,被狼牙棒砸中,扫中。翻身落马。沙摩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