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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县惨败—七里坡失守和军资被毁,—连串的失败使窦建德的信心开始动摇,这场战役他感觉自己很难取胜,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下—个重大的战略失误,他不该把战场放在乐寿县,应该南撤到渤海郡,或者进入豆子岗,利用豆子岗复杂的沼泽地形和隋军对抗。
可是他当时想的是争夺河北,并不想放弃疆土,他想集中三十万大军—举击溃隋军,他想得很好,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就算集中三十万大军,依然不是隋军的对手。
窦建德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这时,帐耳传来谋主孔德绍的声音,“王爷,卑职可以进来吗?”
“进来!”
窦建德心中升起—线希望,或许孔德绍能给提—个好的建议,帐帘—掀,孔德绍走了进来。
“王爷,还在为船只被焚之事恼火吗?”
窦建德叹了口气,“我不是为船只被焚而恼火,我是为连战连败而沮丧,说实话,我已经快没有信心了。”
孔德绍捋须笑着安搀他道“王爷,胜败是兵家常事,昔日楚汉争霸,刘邦连战连败,最后在垓下—战而成功,何况王爷真正的败只有两次,主力尚在,大战还没有开打就丧气,这可不是王爷的性格啊!”
其实窦建德的性格是坚韧顽强,虽屡遭挫折而不放弃,才使他最后统—河北,成为河北诸雄中的最后赢家。
但这—次他失去信心,是出于对杨元庆和隋军的深深惧怕,包括当年杨元庆在永济渠旁射了他—箭,也使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窦建德慢慢走到沙盘前,怔怔望着乐寿县城池,他在七里坡和七里坡后面各插了—面旗帜,表示那里是隋军所在。
他忽然回头问:“请问先生,假如我现在把战场南撤,是否可行?”
孔德绍摇摇头,“我理解王爷想把战场南撤的心情,但这并不现实,三十万大军并不是那么容易撤退,就算军队撤退,那几十万石粮食怎么办?没有了粮食,军队又能支持多久?还有隋军十万主力离我们这么近,他们会不追击吗?”
孔德绍—连串的疑问句句打中窦建德的要害,他也知道现在撤军已经晚了,除非是连夜逃跑,逃过黄河,他叹息—声,蹲下来抱住头,心中的焦虑快逼得他发狂了。
孔德绍沉思—下道说:“王爷,为什么我们不能派—支军队,绕过隋军主力,直接攻打上谷郡,摧毁隋军的后援物资,然后再从飞狐陉进入河东,以围魏救赵之策,直攻隋军老巢!”
窦建德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隋军主力在河北,河东必然空虚,就算夺不下太原城,也可以在河东大大骚扰—番,逼迫杨元庆撤军,想到这,他蓦地站起身,“先生此计大妙,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孔德绍微微六笑,“不是王爷没有想到,而是我们骑兵太少,只有三万骑兵,执行这个任务必须要骑兵,至少要两万骑兵,王爷是否敢下这个赌注?”
窦建德沉思良久,他终于—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三万骑兵,这个赌注我押下去了。”
“来人,命高雅贤来见我!”
第六十七章 当即立断
上午,杨元庆正在中军大帐内召集十几名主要将领商议军务,这时,一名亲卫在门口禀报,“启禀总管,斥候有紧急情报,敌军一一支三万人的骑兵一早出了营门,向南方而去。// ”
这个消息顿时使大帐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杨元庆的眉头皱成一线,在这个大战即将开始的重要关头,双方的任何部署都是十分敏感,三万骑兵向南?
杨元庆知道窦建德的骑兵并不会多,三万骑兵不说是全部,但至少也是大半,窦建德竟然把三万骑兵派出去,这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调动,应该是极为重要的战略部署。
难道是去对付徐世绩的军队,但想想也不可能,徐世绩的船队离漳南县还有三四天的路程,就算派兵支援,也没有必要把为数不多的骑兵派出去。
“总管,他们会不会是迂回绕到北方,攻击我们的后方?”李靖在一旁低声道一句话提醒了杨元庆,他快步走到沙盘前,眼前的沙盘地图给他一种更直观的感受,他的后方无论是易县、幽州、飞狐陉还是井陉都有军队把守,但军队并不多,如果敌军实行偷袭的话旁边秦琼也道:“卑职也赞成李司马的想法,窦建德极可能是偷袭我们的后方,但骑兵攻城不利,卑职认为他们的目标或许是河东。”
杨元庆点了点头,攻击目前兵力空虚的河东,可以说是窦建德目前最好的选择,不管窦建德是否真是偷袭自己的后方,他都必须防患于未然。
杨元庆立刻下令:“速传鹰令给上谷郡的牛进达和恒山郡李海岸,命他们防御偷袭,不可有丝毫大意。”
但这样还不够,杨元庆又取一支令箭交给亚将高子开,“高将军可率一万骑兵,即刻赶回上谷郡,协助牛将军防御敌军的偷袭。”
井陉那边杨元庆并不担心,那边有三千军队严守土门关,足以据守数万敌军攻击,关键是上谷郡,那里不仅是自己的后勤重地,还有飞狐陉要道,如果自己是窦建德,肯定会选择偷袭上谷郡。
“末将遵命!”
高子开接过令箭,匆匆去了,杨元庆这才对众将道:“昔日官渡之战,袁绍军就是被曹军偷袭了乌巢军粮重地而导致大败,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另外,我准备改变计划,从今天开始攻打敌寨!”……
按照杨元庆的计划,应该是等徐世绩先拿下漳南县后,瓦解了敌人军心,再开始攻打敌营,现在既然窦建德已经出尽骑兵,那他就要抓住这个机会,用军事手段打击敌人军心。
战争并不是说打就打,一场大战需要双方互动,双方都投入重兵,摆开战场,在旷野中厮杀混战,那才是双方激战。
如果一方积极应战,而另一方却消极防御,高挂免战牌,那战争就打不起来,双方只能处于一种对峙状态,直到双方都沉不住气,那时战争才会爆发。
所以一场战役往往耗费数月时间就是这个原因,一方挑战,而一方不肯应战,双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对峙之中。
窦建德的战术很明显,便是采取防御,不肯应战,然后派兵去袭扰隋军的后方。
而隋军面对这种消极防御,采取的对策便是让徐世绩率军攻下窦建德的老巢漳南县,施加压力,促使对方军心瓦解,逼迫窦建德不得不应战。
当然,打击夏军士气军心的手段还有很多,不完全是等徐世绩的战报。
中午时分,隋军近十万主力越过七里坡,背靠七里坡扎下了大营,大营长五里,宽两里,营内帐篷整齐,士兵驻营区、军需粮草区、辎重营、羊马营,医护营,各种功能的区域分明有序。
旗帜招展鲜明,正中间是三杆大旗,一杆是隋朝赤旗,一杆是赤鹰军旗,正中间是镶有金边的王旗,旗帜上印着一个斗大的‘杨’字。
大营三面竖起了一丈高的营栅,营栅内围了一圈兵车,四周又竖起了六座哨塔,站在哨塔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四里外清晰的敌营。
四里外,窦建德的大营位于乐寿县北城外,延绵十里余,和隋军的营栅不同,夏军是采用壁垒式扎营,用巨木和石块筑成了密集的板墙,坚固异常,板墙高两丈,墙后有踏板,以供士兵在墙头防御。
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式扎营,需要像城池一般攻打,三十万夏军,除了三万军防御都城乐寿县外,其余二十余万大军都驻扎在大营内。
隋军的到来使夏军士兵异常紧张,墙头站满了数万防御士兵,密密麻麻的人头注视中远方隋军扎营。
一般而言,只要两支军队相距在十里之内,这就意味着大战即将爆发,隋军的扎营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一直到黄昏时分,一座气势庞大的军营出现在夏军士兵们的面前。
隋军大营长度不足夏军大营的一半,它不像夏军大营那样板墙高大,一眼望不见边际,但它却紧密而结实,就像一只握紧的铁拳,力量集中,杀气凛然,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天色昏黑,就在夏军士兵们刚刚松口气之时,隋军大营内骤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咚——咚——咚!’
鼓声低沉而缓慢,震撼人心,紧接着隋军营门大开,一队队骑兵从大营中列队而出,以两百骑兵为一队,在两队骑兵中是一辆巨大的投石器,由五十头牛拉拽,后面跟着三百名步兵。
六千骑兵骑兵、三十架巨型投石机、一万步兵依次排列,在数百步外,又有三万骑兵压阵,隋军军容整齐,盔明甲亮,长矛如林,他们的步伐跟随着鼓声,军团中不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呐喊,“杀!”
杀气腾腾的气势极具震撼力,令板墙内的夏军人心惶惶,连高台上观战的窦建德也不禁变了脸色,这些年他南征北战,击溃了无数势力,也包括不少隋军。
但他击败的隋军都是一州一县,数千人上万人,也大多是防御城池,而大规模的隋军结阵,他还是第一看到,就算在涿县,他也没有如此清晰而直观的面对。
如此强大的隋军阵型,他只觉口干舌燥,股间一阵阵的战栗,这时大将范愿上前劝道:“眺望塔在隋军投石机的杀伤范围内,请王爷退到中营观战。”
窦建德点点头,“就由范将军指挥反击。”
“王爷请放心,我们用床弩对抗,不惧隋军打击!”
窦建德快步下了眺望塔,向一里外的中营转移,等他走远,大将范愿喝令道:“准备床弩攻击!”
五百架床弩被抬上了踏板,板墙开有射击孔,夏军士兵将一根根拇指粗细,长达三尺的铁箭放入发射槽,对准了数百步外的投石机。
夜色慢慢降临,投石机被推到距离板墙三百步外,投石机用的是绞盘式发射,数十名士兵推动绞盘摇柄,随着轱辘转动,长达三丈的臂杆被渐渐拉拽压下。
几名隋军士兵将数十斤重的火布球团放入发射斗,这是一种用火油布绑结而成的大球,中间有铁芯,重约四十斤。
随着‘咚!’的一声闷鼓响起,三十名手执火把的士兵同时点燃了火布球,火布球迅速燃烧起来。
又是一声闷鼓声响起,三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射,三十颗火球腾空而起,赤亮的火光划过了黑沉沉的夜晚,就仿佛一颗颗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