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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义注视着酒杯,良久他缓缓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能不能骗过薛万均。”
说到这,他神秘一笑,把董熙的好奇心立刻勾了起来,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好办法。
……
博陵郡安平县,这里是博陵郡和河间郡的交界处,距离窦建德的都城只有两百余里,这也是地处冀中平原,月亮刚刚上来,皎洁的银光洒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远处分布着大片的银灰色的阴影,在一异片茂密的树林,在树林旁是一条宽阔的大河,那便是冀中有名的大河滹沱水,它俨如一条黑色的玉带,在月光下莹莹发光。
尽管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但经过数年的乱匪涂炭,这里也成了赤野之地,方圆数十内没有一座村庄,只有县城躲着千余户幸存的民众,夜幕笼罩后,他们不敢走出县城一步。
此时,就在一片茂密的树林旁的草地上,却密密麻麻坐满了数以万计的黑影,有的人裹着军毯睡觉,有的人在窃窃私语,也有的士兵在偷偷喝上两口藏在怀中的烈酒,抵御着早春夜里的严寒。
在滹沱水旁,罗士信手握战刀手柄注视着矗立在地平线上的一片森林,他脑海里却在思索着这次的任务,率三万军直抵乐寿县,逼迫窦建德从涿郡撤军,但这个任务并不简单,乐寿县是窦建德的都城,那里长年驻扎着二十万大军,其中十万大军已经北上,还有十万大军在严密地防御着他们的都城,由大将王伏宝率领。
罗士信当年跟随张须陀时,曾经在济北郡和王伏宝打过一仗,他知道此人是狠角色,统帅能力极强,而且也足智多谋,那一仗王伏宝只率三千余人南下偷袭济北郡粮仓,却和自己的五千军队打了个平手,最后从容撤退,那时罗士信最感窝囊的一战,现在想起来,还让心中生出一丝恨意。
虽然这样,罗士信却非常重视这个对乎,窦建德之所以让王伏宝来镇守都城,总有他的原因,并不一定是王伏宝忠诚,罗士信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此人善战,能替窦建德守住都城。
“将军,已经休息一个时辰了,可以出发吗?”副将李海岸走到罗士信身边低声问道。
罗士信摇了摇头,“再等一等,等斥候回来,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从博陵郡杀过来,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动向,我担心对方十万大军布下口袋,让我们钻进去。”
这时,一队骑兵从远处疾奔而至,罗士信精神一振,“他们来了!”
片刻,斥候奔至罗士信身边,翻身下马,单膝跪下道:“启禀罗将军,我们在五十里外的饶阳县发现了数万军队。”
罗士信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神!”
第四十六章 渐束袋口
罗士信沉思良久,又问斥候!”有多少军队,装备如何?”
“回禀将军,我们前后发现两支军队,饶阳县一侧有两万余人,另一支约四万人,正向河间郡方向,行军速度极快,他们装备参差不齐,有皮甲,也有两档铠,但更多是皮甲。//”
旁边副将李海岸有些兴奋起来,“将军,饶阳县只有两万余人,或许这是我们的一次机会。”
罗士信当然知道这是机会,如果在从前,他会毫不犹豫率领军队杀过去,但现在他不能这样做,他被任命为恒山郡主将,他必须有主将的觉悟,罗士信摇了摇头,“总管并没有给我这样的命令,他只是命令我向窦建德施压。”
“可是……”
李海岸有些不甘心道:“如果能全歼敌军,也是一种施压,无论如何总管应该感到高兴,而绝不会责怪将军的擅为。”
罗士信叹了口气,“李将军,我过去的想法和你一样,总觉得杀敌越多越好,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你看看我们四周,这么肥沃的土地,竟然数十里没有人烟,我们一路过来,到处都是被摧毁的村庄,如果再像从前那样打下去,河北就要变成草原了。”
“可是军队不打仗,那还叫苹队吗?敌军可不会跪下来投降。”
李海岸对罗士信的仁慈念头有些不满,敌人杀隋军时,可没有那么仁慈,“我不同意将军的话,慈不掌军,如果抱有仁慈想法的话,那总管还打什么河北,窦建德不是做得很好吗?休养生息,组织军队屯田,不像魏刀儿那样暴虐,那索性就让窦建德统治河北,河北一样不会变成草原。”
李海岸原是唐军将领,是李叔良的得力部将之一,李叔良的军队被整编后,他也被封为亚将,原本驻军上党郡,这次攻打河北他被调来出任罗士信的副将。
李海岸为人耿直,他心中有不满的事就会憋不住,一定要说出来,罗士信和他共事一个冬天,对他的脾气也大概了解。
虽然李海岸语气里充满了一种不满的情绪,但罗士信并没有生气,笑了笑又解释道:“我并不是说我们不打仗,我只是想说,总管自有他的深虑,现在隋军的战略重点并不在河间郡,而是在涿郡,他没有让我进攻窦建德的军队,我们就不能擅自行动,如果要发动这种大型的战役,必须要事先禀报总管,这就是他亲自坐镇河北,来指挥全局的原因,就是担心秦琼掌控不了全局。”
李海岸虽然不甘心,但他也明白罗士信说得有道理,总管不可能不知道河间郡有十万驻军,却不命令他们去歼灭,而只是让他们施压,必然是所考虑,他们确实不能擅自行动。
李海岸心中不由有些歉意,为刚才自己的不满情绪而愧疚,他便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罗士信目光投向北部,凝神思索片刻道:“也有可能是我判断错了,王伏宝放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在饶阳郡或许只是诱饵,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来狙击我们,他很有可能是率军北进上谷郡,逼总管撤军,不要管饶阳县的诱惑,我们要以涿县战局为重,必须替总管挡住王伏宝军队的北上企图,同时切断窦建德军的粮道。
半个时辰后,罗士信率领三万大军向东北方的高阳县方向疾奔而去,高阳县是王伏宝大军进军上谷郡的必经之路,也是窦建德十万大军的粮道中枢。
……
涿郡的对峙进入到第三天,窦建德没有再发动对涿县的进攻,而是把大营转移到了涿县南部三里外,不再背对隋军,这样,他的军队和隋军以及罗艺的援军形成了一个‘品’字型对阵,他在南,隋军在西,罗艺援军在东。
大帐内,窦建德站在沙盘前久久沉思不语,这次他强势插入幽州战局看似风险极大,可一旦他成功,他获得的收益也是极为丰厚,他将得到五千重甲骑兵,这些年,他虽然从契丹和突厥手中购买了大量战马,但他的骑兵还是很弱,他必须要得到这支强大的幽州重甲骑兵,他才能和杨元庆精锐的军队抗衡。
为了打破目前的对峙局面,窦建德已经下令大将王伏宝率四万军奔袭上谷郡,逼迫杨元庆退兵,只要杨元庆撤回上谷郡,那么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涿县,再迅速回撤。
现在窦建德忧虑的恒山郡的另一支隋军,杨元庆在恒山军部署兵力的目的,很显然就是为了牵制自己,现在自己军队北上,那么恒山郡的隋军会不会去袭击尊己的老巢?
这时,长史孔德绍快步走进大帐,低声禀报道:“王爷,高阳县传来紧急消息,一支约三万人的隋军在昨天下午占领了高阳县。
窦建德心中一惊,这显然就是恒山郡的隋军了,他立刻在沙盘上找到了高阳县,这里正好是北上上谷郡的必经之路,窘建德倒吸了一口冷气,隋军很显然是发现了他们进军上谷郡的企图,要拦截住王伏宝的军队,这样一来,自己逼杨元庆西撤的计划便落空了。
窦建德心中心中有些焦躁起来,他不可能在涿县呆太长的时间,他携带的粮草只能支持七天,而隋军占领高阳县,同时也阻断了他的粮道。
窦建德抑制不住内心的烦躁,根狠一拳砸在沙盘上,‘砰!,的一声,木头做成的高阳县城砸得四分五裂,他霍地回头喝令:“命令王伏宝务必在三天内击溃高阳县隋军,若失败了,让他提头来见!”
孔德绍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劝道:“王爷息怒,以隋军的精锐和装备,王将军的四万人未必能取胜,一旦失败,还会危及到我们都城的安全。”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我们的粮草只能坚持五天,难道就让我放弃,跑了就是为了凑个热闹?”窦建德恼羞成怒地吼叫起来。
“卑职能理解王爷得到重骑兵的急切,但卑职害怕的是,最后重骑兵没有得到,反而损兵折将,得不偿失,王爷,需要理智啊!”
孔德绍一直反对窦建德出兵幽州,但窦建德的决心太大,他的反对一直没有效果,他只好沉默等待机会,而这一次隋军占领高阳县,使窦建德骤然变得被动,孔德绍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又继续劝道:“卑职最担心的是,杨元庆和罗艺联合对付王爷,现在罗艺军队按兵不动,杨元庆的军队也按兵不动,卑职怀疑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秘密协议,准备联合进攻我们,现在隋军拿下高阳县就是一个信号,说明杨元庆并不是无所作为,他一直就在背后操纵,难道他就想不到和罗艺联合吗?”
孔德绍一针见血的分析使窦建德有一种无力之感,他终于开始意识蹲自己犯下了一个战略错误,不该冒然插手幽州战局,现在导致有点骑虎难下了。
窦建德背着手望着天边的朝阳,他并不是魏刀儿之流的乱匪,而是有着雄才大略之人,他固然因为一时贪婪而走错了路,但他恢复理智后,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努力去改正。
窦建德叹了口气,“或许你说的正确,可现在如果仓促撤军,必定会遭到杨元庆和罗艺的联合追杀,我现在是骑虎难下。
孔德绍等的就是窦建德这句话,他立刻道:“只要王爷决定退兵,卑职有一计,可保王爷安然无事撤退。”
窦建德大喜,“你快说,是什么计策?”
……
幽州城内的防御可谓泾渭分明,侯莫陈义的军队负责东城和北城,薛万钧的军队负责守卫西城和南城,两人之间没有往来,虽然罗艺一直极力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作用不大,仅仅只是互不理睬。
薛万钧年约三十余岁,经过十几年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