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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很重要事情,所以回来晚了。”
杨元庆慢慢走上前,见师娘跪拜的竟然是师父张须陀的灵牌,他不由愣了一下,半晌,他咬着嘴唇问道:“师娘,今天是师父的忌ri吗?”
韩氏摇摇头,“不是你师父的忌ri,是我这两天夜里梦见你师父了,心中不安,可我又不想让人知道,便趁夜里跑到这里来祭奠他。”
杨元庆望着灵牌,上面写着‘亡夫张须陀之灵’,他只觉鼻有点酸楚,到现在他还没有去拜祭一下师父的坟墓。
杨元庆也在师父的灵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合掌默默念道:“师父在上,徒儿今天已封为楚王,徒儿会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大隋,让大隋赤旗永远飘扬,愿师父在天之灵理解徒儿的苦心,总有一天,徒儿会用李密的人头拜祭师父。”
杨元庆声音很低,韩氏却隐隐听见了,她心中一阵感动,丈夫曾经给她说过,他这个徒儿重情重义,什么都好,唯一不能容忍就是野心太大,总想取大隋而代之。
可韩氏并不在意这个,她和元庆一家生活了半年,她深深体会到了元庆一家人对她的尊重和关心,视她为亲人,可她的两个兄长却是如此冷漠,后来知道杨元庆是丈夫的徒儿,态度马上剧变,几次上门道歉,想请她回去养老,她却不想去了,她已经将这里当做了她的家,把元庆孩当做她的孙儿,她相信丈夫若知道元庆对她的照顾,他一定会原谅元庆。
“老爷,你在天之灵安息吧!”韩氏也默默念道。
杨元庆站起身道:“师娘,夜里很凉,你回屋去吧!别受凉感恙了。”
“我收拾一下就回去,元庆,你先回去吧!”
杨元庆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小院,走过一座小桥,前面出现了两盏灯笼,是他妻裴敏秋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
杨元庆心中一阵暖意,这么晚了,妻还在等他,他连忙迎了上去,“敏秋,怎么还不睡?”
“你若不回来,一般会派人说一声,今天没人来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所以等等你。”
裴敏秋满脸笑容地上前挽住丈夫的胳膊,低声问他:“刚丫鬟说你回来了,怎么到现在?”
杨元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院,压低声音道:“刚遇见师娘在那边小院里给师父祭灵,我也去跪拜了一下。”
“现在吗?”裴敏秋惊讶地问。
杨元庆点点头,“师娘不想让人知道,她其实怕我们多心,
“这是我疏忽了。”
裴敏秋歉疚地自责道:“今天师娘还问我附近有没有寺院,我说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后来忙起来就忘了这件事,哎!真是我的过错。”
“你已经做很好了。”
杨元庆赞许地向妻笑了笑,裴敏秋得丈夫夸奖,心中欢喜。她又嫣然笑道:“我已经派人去洛阳老宅,去把那几个女尼找回来,在府宅中建一座尼姑庵,让师娘心里也有一个寄托,还有你婶娘,我也想把她一起接来。”
杨元庆握住妻的手,妻的细心周到使他只有默默的感激
两人牵手回了寝房,杨元庆在坐榻上靠躺下来。长长伸了个懒腰。今天忙碌一天,真把他累坏了,裴敏秋抿嘴笑问道:“是不是封了王。心中感觉不一样了?”
杨元庆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这时,两名丫鬟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裴敏秋摆手让她们出去,她脱了杨元庆的靴,亲自给他洗脚按摩,低头浅浅笑道:“你那些亲兵一个个心急如火焚,我能不知道吗?”
杨元庆这想起府门前的牌匾已经被换了,自己还想明天再正式宣布,给家人一个惊喜,他们却手,哎!这帮家伙。
“你感觉如何?楚王妃。”杨元庆带一丝调笑地问道。
裴敏秋白了他一眼。她找一个胡凳坐下,慢慢给他按摩脚心,过一会儿,俏眼轻轻一挑,眼梢里带着一丝幽怨,意思是问他,‘有这样的捏脚王妃吗?’
杨元庆笑了起来。站起着半搂着妻向里屋拥去,“我们躺着说话去。”
裴敏秋撒娇问:“这么晚了,夫君还有jing神吗?”
她半推半就,被丈夫拥进了里屋
屋里一片漆黑,夫妻二人一番恩爱缠绵后。慢慢躺了下来。
裴敏秋依偎在丈夫怀中,半晌。她低低叹息一声,杨元庆翻过身,搂住妻动人的娇躯,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低声笑问:“怎么了?”
裴敏秋咬了下嘴唇,犹豫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夫君,其实我昨天下午就知道你要封王了。”
“谁告诉你的?”
杨元庆加疑惑了,封楚王是昨天晚上决定的事情,妻居然昨天下午就知道了,他心念一转,忽然问她:“是祖父昨天下午找过你了吗?”
只能是这样解释,除了裴矩这种权力场中的老手,没有人能猜得到自己的心思,杨元庆心中略略有些不,他不喜欢裴矩把自己妻也拉进权力场中。
裴敏秋伸出手臂搂住丈夫的脖,在他耳边幽幽道:“祖父告诉我,要我以后多考虑一下裴家的利益,不要整天只管后宅的事情,他还告诉我,将来有一天你会登基,我会成为皇后,那时夫妻的关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说如果我没有娘家势力支持,我会被废,夫君,真会是他说的这样,有一天你真的会抛弃我吗?”
杨元庆拍拍她后背,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太晚了,休息吧!”
杨元庆头脑一阵昏沉,他确实太疲惫了,脑海里一团浆糊,无法细细去体会妻的心思,他眼一闭,整个脑海里漆黑一片,很没有了知觉。
裴敏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心中非常焦虑,她读过史书,在她记忆中,两晋南北朝几乎没有一个皇后能得以善终,如果真像祖父说的那样,丈夫有一天成为皇帝,那么她该怎么办?维系夫妻之间的纽带本应是感情,难道做了皇帝,夫妻之间的感情就会被权力和利益所替代吗?
府门口那块‘楚王府’的大牌在她眼前漂浮,是那么地刺眼,深深地刺痛她的心,她就恨不得用锤将那块牌砸得粉碎。
十月后一天了
第六章 养虎生患
原创次ri卯时不到,杨元庆便早早来到了晋阳宫,次ri天sè还没有完全亮,晨曦微明,晋阳宫前戒备森严,一队队全身盔甲的士兵执戈在宫内外执勤尽在
晋阳宫占地极大,有数百亩之多,正门叫丹凤门,进入丹凤门后便是栖凤广场,正北面便是主殿晋阳殿,已经被改名为勤政殿,两边分布着数十栋巨大的建筑,这里便是朝廷各大中枢所在。//
紧靠勤政殿两侧各有一座气势宏大的阁楼,左边叫踞龙阁,右边叫栖凤阁,此时踞龙阁已被改名为藏书阁,是朝廷放置文书档案之地,而栖凤阁改名为紫微阁,也是整个朝廷的权力中心所在。
按照事先商定的规则,大朝每年只举行三次,新年、端午和中秋各举行一次,中朝每旬一次,由各部寺主官和次官参加,商议朝廷重大事件,小朝则是每天上午举行,由五相集中议事,由多数表决通过,一些重要事项还要报摄政王批准方能执行。
由于五相都各兼尚书,一般他们都在各部官房处理朝务,而紫微阁则由三名内史舍人常驻,另外,五相将轮流执政事笔,执政事笔之相也将在紫微阁办公,由他负责召集主持每天的朝会。
杨元庆的马车缓缓抵达了晋阳宫,他刚从马车下来,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元庆!”
杨元庆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裴矩也下了马车,笑眯眯走了过来,两天前裴家在太原建府,裴矩已经搬去了自己的府宅。
昨晚裴敏秋说了裴矩劝她的事情后,令杨元庆颇为恼火,尽管他也知道这是世家的正常想法。一般人家也会这样做。只是裴矩用废后这种威胁来要挟妻子支持裴家,这便令杨元庆十分不满,这是裴矩在干涉他的家务事。
杨元庆勉强笑了笑。掩饰住了心中的不满,现在还远不是和裴家翻脸的时候,他还需要裴家的全力支持。
“裴相国这么早就来了?”
裴矩也没有想到。孙女竟然把他交代的话都告诉了杨元庆,他心情十分愉快,便呵呵一笑,道:“今天是第一天,当然要早来一点,我估计我们还算晚了,肯定还有比咱们先到的。”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裴矩说得没错。他们两人都晚了,紫微阁内,其他四人都已经来了。正坐在议事堂内窃窃私语。
按照昨天抽签的顺序。第一个执政事笔之人是苏威,他执笔十天。然后交给第二人王绪,今天的紫微阁议事便是由他主持。
苏威一眼看见杨元庆走了进来,连忙对众人道:“各位,殿下来了。”
苏威这声‘殿下’叫得杨元庆极为不舒服,有一种从头到脚的肉麻,难怪很多人都不喜欢苏威,他确实比较善于讨好上意,杨元庆连忙笑着摆摆手,“以后还是叫我总管,这样大家都自在一点。”
众人都笑了起来,杜如晦道:“还是叫总管顺口,我们去禀奏陛下,再封元庆一个并州总管之职,那就顺理成章了。”
四人纷纷称是,各自回到主位上,议事堂是一人一榻一桌,围成一个圈,执政事笔的相国坐主位,召集并主持议事,杨元庆有旁听之位,位于侧面,他可以参与旁听也可以不参与,今天因为是第一天紫微阁议事,他便参加了这次议事。
在相国座位的外围,还有三个位置,一个是内史侍郎之位,一个是黄门侍郎之位,还有一个负责记录议事纪要的内史舍人之位。
苏威见大家都已到齐,便身后敲了一下钟,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响,大堂安静下来。
“各位,今天是新朝第一天紫微阁议事,由我来主持,我们就按大隋的朝规,再根据总管所要求从简的原则,制定一些新规,然后再商议祭太庙和祭天之事,具体的朝务今天就暂时不讨论了。”
杨元庆坐在苏威身后三丈外的摄政王位上,他的位子要比所有人都高出五尺,远远地注视相国们议事,他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之感,这种感觉竟让他体会到了一丝做皇帝的滋味,天下权柄皆在他手心。
紫微阁的后阁便是摄政王的官房,是杨元庆的处理政务之处,冗长的相国会议还在继续,杨元庆却回到了自己的官房中。
他的官房是标准的相国房,由上下两层七个房间组成,下面三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