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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的挽上发髻。一只白珍珠步摇斜斜的插在发髻上头。
就算是妩媚动人她总也能穿出与众不同的味道。品味这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她现在专心致志的做着一件事情,绝不容许任何人打扰;不容许任何人无端挑衅。现在的清婉亦或是梅雪小姐就像一架不知疲惫的机器一般急速运转着。可是黑丝网下头遮住的却是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她无需任何意志上的努力就能笑的十分自然。她会十分熟稔的控制自己不好的情绪;会巧妙的夺过那些目光灼灼的猎户。谁要是瞎了眼想要吃她的豆腐,那可真是找错了人。她能把那些男人弄得倾家荡产,自己却从来不会失身。
她和洋人合作在租界开了一家上好的酒吧。这在北洲还是独一份。毕竟,那时候的北洲人连红酒的品种都不认识,好一点的可能是一知半解。
他们花钱来这儿不是为了单纯品酒,有的是为了看美人,这边雇了许多高挑美丽的白俄女人做侍者。每当她们去各个台子上送酒的时候,那些好色之徒便会盯住她们及膝裙子下头的小腿看个不停。不规矩的还摸上一把。这时候,梅雪小姐便会来调停。既不会得罪贵客又要保护自己的姐妹。
这正是为难的地方。可是她却总是以微笑战术面对那些混蛋。
“怎么?吴老板,我的人侍候的不周到?”
“梅小姐。”吴老板笑吟吟请她坐。
她摆了摆手,那白俄女子退了下去。
“吴老板,我陪你喝一杯,怎么样?”
“梅小姐海量,干脆一瓶子吧。”
“哦,吴老板你这是逼我,不如,我们来个拼酒会。”
她拿起一瓶酒一口气灌下去。
“吴老板,该你了?你不会赖我这个小女人吧?”
那吴老板早已面色铁青,碰上了不要命的美人,外头传说她是李小嘉的女人,大有一番来历,这会子一看,倒真是个人物。
“梅小姐,我吴天眼拙,对不起。”吴天是军部的一号人物,这会子却如此诚恳道歉。
“没关系,吴先生,我们都是朋友,只是,你记住,我的店里头还有英国领事一股,还有就是我的地方有个规矩:要把女人当人看。她们都是靠双手挣钱的人,不是外头的小姐、粉头。”
“是,是,小姐说的是,以后——”
“以后,不要叫我梅小姐,我不是小姐,我有名字。”
要说一个女人能造就一个时代,只怕只有武媚娘当之无愧了,要说一个时代造就千万个女人,那清婉就是这千千万万女人中的一个。这个乱世让她从不谙世事变成熟了。她看透世事,知道如何应对人生中的艰难困顿。大浪淘沙,她与大浪搏击,终于可以充满自信的站在任何男人面前。她不怯懦,因为,她知道,这世界上么有什么比失去孩子更加痛苦的事情了,此生的灾难已经满额了,老天爷再也不能以任何一种极端方式摧毁她了。
她站在酒吧里头外国使节畅谈风云变幻,亲自为他们斟茶倒咖啡,不要以为她在没有尊严的崇洋媚外,她只是出于待客之道。出于一种中国式的礼貌。有时候,那几个黄头发的男人也会开玩笑,蓝眼睛像是大海一样浩瀚无边,只是这玩笑绝对不是出于玩弄一个美丽女子而是朋友一般的互相调侃。
要问,她为何会得到这么多外国政治家。经济学者还有商人的尊重,要得往她本人的学识和谈吐上头归因。是她自己无数个日夜不眠不休得来的。
她以这样的方式不断的反思学习,原来,外头的世界是如此浩瀚,她自己只是那沧海一粟。她经常通宵熬夜读书读到第二天早上。就像是刚刚入学的小孩子一样,对书上的东西有一种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在书本面前,她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经常穿着欧洲宫廷里头的蛋糕裙子,手拿一把蕾丝折扇。下车后,经常会引起许多人的注视。她还乐观积极的改良了欧洲维多利亚时代的长裙,加入了许多中国宫廷的特色,于泡泡袖上头绣上中国宫廷喜欢的金色滚边儿和海棠花。
就这样生活,就这样过一辈子,她知足的享受着一切可以得到的欢愉。生命中的欢愉本就少的可怜,失去让她更加懂得珍惜生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成功。
走到各处,人人都称她为梅老板,她对吴天说过,她不是什么小姐。这话怕是传遍北洲,不然,怎么没有人再敢叫她梅小姐?
可是,也有不好的,她染上了烟瘾,不过不是大烟只是女士香烟。夜阑人静的时候,她会自己给自己点上几支,慢慢的吐出袅袅烟雾。她隔着烟雾仿佛又看到小时候在王府花园踢毽子的情形。大汗淋漓的,不知道什么叫疲倦。她总能把羽毛毽子踢得老高。和一群小丫头追逐嬉戏。忘了主仆有别的家训。她会心一笑,眼角湿润。又披了外套撑着头慢慢的含英咀华。
这阵子眼神不好了,像个老人家似的,看书的时候必须戴上了大大的黑框眼镜。那眼睛大的足以遮住半边的脸。
李小嘉果真许久不见了,这家伙真的是对她那天的放浪形骸彻底绝望了吧。清婉是这样想的。若是不能回应,干脆就把对方那份情早早杀死。
‘咚咚咚’
“进来。”她说。
小丫头推开门告诉她,李公子来了。敞篷车上还带了许多的玫瑰花。她脸上有些兴奋。
“叶子,你今年多大了?”清婉问她。
“十九了。”
十九了。”她恍惚想起自己十九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天真可爱的。就连说话也是带了十分的活泼清朗。
叶子跑来拉着她出去看,果真是慢慢的一大车玫瑰。映着冷月香气馥郁,她呛得一直打喷嚏。
李小嘉拿了一朵轻轻交在她手心,“清婉,我永远等着你。”
她实在不忍在此以那种方式拒绝,女人都喜欢玫瑰,特别是像他这种一点瑕疵也找不出来的男人送的。可是,她却想哭。想痛快的哭一场,就像是当年在王府花园那样毫无顾忌的大哭。
可却没了泪,怎么也哭不出来,只好笑着打趣他,“你都快把我府里头的人呛死了!”
“你们收拾到花瓶子里头去。”
跟他来的那些侍卫又将许多水晶花瓶子捯饬了出来,剪枝、倒水,摆好。
清婉问:“这些花瓶子也是你预备好的?”
他嗯了一声。
倒是叶子那丫头像是比她这收花的人还要兴奋,由楼上窜到楼下,看到玫瑰就像是胶骨糖似的贴在上头嗅上个半天。
还不停的嚷嚷着说李少爷真好之类的话。
“小嘉,这些,我真的受不起。”她垂眸沉思。
“别说了,我都懂,你忘不了他。”
她咬咬唇,有一种被人戳破谎言似的负罪感。
“两年夫妻,岂是想忘就忘得了的?”她叹息着。
“就算是他欺骗了你的感情,你还是忘不了,既然忘不掉,那就让我远远地守护你。”
“小嘉——我——”
没等她说出口,“不要拒绝我,好吗?一个女人在北洲翻云覆雨不容易,我父亲都对你赞赏有加,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最是瞧不起女人的。他还说,你有望成为北洲唯一的女大亨。”
她自嘲的笑了笑,“什么?女大亨?李小嘉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这几年,你生意扩展海外,还和外国人签了许多代为销售的合同,北洲大半洋货都出自你的华业商行。还想说,你不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过分的谦虚可就是虚伪了。”
她倒了一杯红艳艳的酒递给李小嘉。
他是个懂酒的人。接过高脚杯子晃了晃,潋滟生辉。
“我敬你。”
两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谈天说地,舍命陪君子。
“清婉,你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带着醉意问:“哪里不一样?”
“你变的更加坚强了。”
“李小嘉,知道么?女人的坚强大多都是迫于无奈的。若是没有那些事,我只怕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我倒是想回去,回到原点,回到苏州去。只是回不去了。”
提到伤心处,她默默的掉了眼泪下来,温热中带着几分苍凉无奈。
“清婉,好好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扯住他袖子一角,哽咽抽泣。眼圈红红的像是胭脂一样。
灯光一片荧然,树叶偶尔沙沙作响。春日里的暖风原来也可以如此萧飒。夜幕四合,灯火阑珊。此时此刻,他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他是否也会偶尔想起她?
一辈子有多长,指缝间的距离而已。错了,就是错了,毫无更改的可能。
错的是时代还是她自己?
她心头掠过一阵酸涩,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记起不该想起的人。为什么她的意志力如此的不堪一击。她觉得自己坏透了,拉着别的男人的袖子装可怜,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前夫!
她终究还是止住了心头的悲,仰脸给他一个浅浅笑容。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故意站起来把脸偏过去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柱,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其实,今天我真的挺高兴的,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没变。我了解你的心意了。从今以后,我不会死缠烂打,你有你的生活,你的事业,你还有他。现在,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你要去哪?”她盯着他错愕惊慌的问。
他抿嘴一笑,丰神俊逸。
“我申请了剑桥那边的博士学位,学校系主任说只要通过英文考就能去继续深造。”
“什么时候走?”她止不住悲伤颤颤地问。
“明天。”
“什么?明天?这样急?”她蹙眉,咬咬干涩的唇。来回踱步。
“那在英国呆多长时间?”
他答:“不知道,环境适应的话就呆一辈子。我喜欢那些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薄薄的雾气蒸腾,你没去过,真的很美的。”他说的虽好脸上却是极为阴沉的。都这时候了,这傻子还佯装笑容逗她开心。尽心尽力的描绘那英伦风光。为什么,他的眼睛里头却没有一点憧憬向往?
“李小嘉,你骗不了我的。”
“什么意思啊?我干嘛骗你?”他笑着问。眼神却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