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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了,怕了,别闹了。”
他手心微松,她便落在那弹簧床上,伴着那微微的起伏。暗夜未央,月色映入眼帘,斑斑驳驳,简直是世间绝美的景色。刚才一折腾,她腰间束带松开,慌忙背过身去系上一个极其复杂的死结。
纳兰宇坐起,于背后搂着她的腰际,轻嗅她鬓边味道。
“秋海棠?你换了香水?”
她错愕,“都说海棠无香,你也能闻得见?又胡说!”
“秋海棠无香,是因为它没有碰上值得释放香气的惜花人,倘若遇到了对的人定是比旁的花更香!”
她不胜娇羞垂了眼睑,又扭头问他:“外头的事情按理我不该掺和,只是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有没有性命之忧?”
沉默半晌,他说:“要是有性命之忧又该如何?”
她搂着他的身子,温婉柔和的说:“愿与你共进退。”
他猛然抱紧她,眼中掠过一丝的阴郁,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怕,也不知道害怕是个什么滋味,可是,现在他却是有些怕了,怕命运不曾给她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他想着,现在是该帮她找一个能确保她安然无恙的法子。这几年,钱财挥霍的多了不知道这世道的艰难,倘若有一天他不在,她该怎么活着?他决定为她在瑞士存上一笔钱。
他们这种政客,一旦失败紧跟着的便是死亡!没有任何的妥协,没有任何的侥幸,只能机关算尽步步为营。这一点,他知道,他父亲知道,王允知道,端锐也知道。他们这些人永远没有自我,只有利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了她,他有些留恋北洲这个无聊的名利场了。一切都是因为她。时而艳丽美好,时而清纯可人,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她?总是让他不自觉的带着探究去审视她一遍遍。
“听着,我在瑞士银行密码口令是—”
她捂住耳朵,紧紧皱眉,“我不听。”
他板着她的脸颊,食指触碰薄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听着,我只告诉你和王允两个人,要是我有一天不在,那笔钱可备不时之需。密码是—”
她眉心一颤, 密码竟然是—!再也止不住往外奔涌的液体,任它滴在他手背上,滴滴答答,哒哒嘀嘀,一颗,两颗——
他顺手在床头柜上掏了几张纸巾,慢慢的拭去她眼角余泪。
“再哭就成了小花脸,我可是喜欢漂亮女人!你忘了?”
她泣不成声,期期艾艾的说:“性命攸关,你还能当个笑话说出来。以前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政客,现在却怎么也厌烦不起来了。”
“你讨厌政客?为什么?”
她半哭半笑,如画中红蕖,“就是讨厌,那些政客搞政治投机、玩弄政治权术、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嘴上一套背地一套,和满清那些蛀虫没有什么区别!”
“骂我就算了顺带着连你那满清祖宗也骂了去。听闻你见过两宫太后?跟我说说,她们都是怎样的?是不是端坐在宝座上一动也不动?连说话也是太监传达?”
她噗嗤一笑,“你说的那不是两宫太后是皮影戏里的木偶小像!两宫太后都是贵族之后,仁慈贤惠,待我还是极好的,还破例赏了和硕格格的封号,其实,她们也是普通人,也喜欢花儿粉儿的,见到小孩子也抱在怀里喜欢的不行。只是,她们生错了时代,后宫险恶,最后都没有活过三十岁。”
她眼神有些让人心痛的落寞,攥着睡衣一角发愣,想必是物伤其类。
“她们就像是我的额娘,她们去了以后,这世上再没真心疼我的人了。”
“ 甭提这些扫兴的,我们说说那些高兴的事?”
她一愣,竟是一时想不起什么乐子,“高兴的事?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那些事儿?好不好?”
纳兰宇笑道:“不过就是荒唐的不着边际的破事儿。哪有什么可说的?”
“我就是喜欢听那些荒唐事。”
他拿过她芊芊玉手,大掌覆在上头一拍,戏谑道:“可是你让我说的,要是听了什么别扭的可别跟我这儿抹泪,嗯?”
她捣蒜般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嗯’了一声。对于这个男人,任谁也必是心里抱了好奇的。
“就说说我和王允吧,别看他像个绅士—小时候可淘了,那王家私塾先生不知换了多少,结果都只是给他父亲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什么话?”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那些之乎者也的老学究的样子,粗声道:“要是谁能教得了这两个纨绔子弟,我就拜谁做师傅!好自为之!”
她问:“为什么是两个纨绔子弟,不是王允一个?”
“哦,我和他是一个私塾先生。”
她接口笑道:“那我就懂了,那些师傅哪是你的对手?再加上个王允,那就更不用说了。社交界里他不是还有‘玉面公子’这个名号吗?还号称什么‘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衣’嗯?”
他蹭了蹭她鼻尖,笑道:“小丫头,这些事你也知道?”
她不屑的说:“你们两个的荒唐行径远远的传到天津去,我们宿舍那些女孩子成天念经似的在我耳朵边嗡嗡,我想不知道也难啊!还不都是那些没事干的花边小记者折腾的,闲着没事干,整天围着你们这些荒唐人转圈。”
“敢情儿你一早就认识我,怎么就装着不认识?”
她嘟嘴冷哼一声,“你一上来就那样不正经,往人家闺房里乱窜,我要是说认识你三公子,那还不是自讨苦吃?对待你这种人就得敬而远之。”
他扳了她小脸对着自己,手指触及那垂落的长发,“敬而远之?嗯?再说一遍?”
她不示弱,声音也高了几度,“敬而远之、敬而远之、怎么了?”许是忘了隔墙有耳,夜色未央,那远处那青砖描金亭子上的八角宫灯幽幽的晕出柔和的光线。
他着实拿这个女子没有任何法子,这样的挑衅他也只好回报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吻。万花丛中过,许是也有湿了衣衫的时候。
‘咚咚咚,咚咚咚!’清婉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脱,看了看落地钟,凌晨四点!
纳兰宇显然有些不耐烦的大喊:“妈的,这么晚了,叫魂呢!”
一声嗫嗫嘘嘘的声音传来,“三少,我是王斌啊,不好了,出事了!”
“你小子瞎了!现在才几点啊!啊?”
“哎哟喂,我的好少爷,的确出了大事,北洲大学那群洋学生上军政大楼静坐去了!你是没有见到那些穷学生的样子,还有一个傻子泼了自己一身的汽油,拿着火把正要自焚呢!”
王斌侧头紧紧贴着那西式卧房的门缝,“少爷?少爷?”
门一推,那王斌避闪不及险些跌了个趔趄,只见纳兰宇趿拉这一双缎子拖鞋,身上套了一身玄黑缎面睡衣。揉揉惺忪的睡眼,不耐烦的说:
“行了,行了,别吼了,没事儿也被你吼出大事!这事情不应该是他们军警那边的事吗?来找我干嘛?”
“找了,他们压不住啊,大帅昨晚做专列去了江左视察,这局面,只能靠您撑住了啊。”
“我知道了,王斌,你先回去,就说,我马上就到。叫下头的把那辆防弹车开出来。”
王斌穿了一身戎装,双足紧闭,敬了军礼,皮靴上的铁钉碰地,“是!三公子,我这就去。”
只听哐当一声,那门阖紧,清婉穿了衣裳趿了拖鞋。纳兰宇早已穿好了一身黑色西装。连领结也没来得及挑选只顺手拿了白天那一条对着梳妆镜子戴上去,他一向最重视外表,这会子却这样子,怕是出了大事。
她茫然的望着他一脸的惊悸不安。
他大掌抚摸了下她那脸颊,笑道:“没事,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就是。”
她还未及开口,那人早已坐了防弹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夜幕深沉,六辆汽车一前一后驶往军政大楼后头还跟着好几卡车的步兵,个个荷枪实弹。这一座城的寂静就被这样划破了,所到之处,落叶沙沙。道路两旁林立的店铺都上了铺板,封得死死的。店主许是也听到了声响,便不时的透过细密的门缝往大街上窥视着。
军政大楼是北洲大街最高的地标建筑,门口早已围满了高举白旗的洋学生,那些义愤填膺的孩子想要在这黑夜刷新历史。白色的帷幔布条高高擎起,上头还写着:‘ 严惩卖国贼 ’的标语。这摆明是冲着端胖子来的声势,端锐为征集军费给日本银行借款充做军饷,而这时,那老家伙竟然跑去江左躲着逍遥去了!
纳兰宇的汽车停在北洲大街入口,他狠狠吸着手中的烟,仰靠在汽车椅背上,眉心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迷离烟雾笼住他的眼睛。
“妈的,这老东西这是想让我帮他顶雷!怪不得头见天去了江左,原来是躲起来了!”
王允和他并肩坐着,怒及的攥起拳头,“三哥,如今这个烂摊子咱怎么收拾?”
纳兰宇吐出眼圈,冷笑道:“怎么收拾?先杀了那领头的老头。”
王允脊背一冷,“这—三哥,不太好吧,这领头的可是北洲大学哲学系的教授——李英杰,听说还是桃李满天下的名师。杀了他,只怕影响面会扩大。倘若外国报纸趁机煽风点火就对我们不利了。”
“哼!什么教授,假道学,当我纳兰宇不知道他的底细?这老头是端锐那边派来的,专门煽动学生闹事,那些不明就里的学生娃自以为是为国效力了,却不知道他们只是李英杰棋盘上的卒子。”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老头是端锐故意扔给你的难题?太可恶了!”
王允掏出腰间的精巧手枪却被纳兰宇摁在椅背上,“你小子这冲动的性子就是改不了?我已经派人过去了。”
王允爽朗一笑,“三哥心思缜密,小弟自愧不如。”
纳兰宇锤了他一下,笑道:“我下去,你就在车上好好呆着。”
外头风声正紧,他披了一身貂皮大氅,并没让任何人跟着,径直挤进那密密匝匝的人群。站在那李英杰面前,那老头子今儿穿了一身青色缎面长衫,脸上瘦削,鼻梁上顶着一副黑边眼镜。那群学生就紧紧跟在他后头。眼神中隐约都透着犀利。
军警忙不迭的将那铁皮喇叭头子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