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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十年。
二月,扶风人唐弼自称唐王,拥有部众多达十万人。
五月,延安人刘迦论,自称皇王,改年号大世,与稽胡部落相互勾结,抢掠地方。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率军会战,当场斩杀刘迦论,掳获乱军数万男女。
八月,邯郸人杨公卿率部众八千余人,骑兵造反。
十一月,离石胡酋长刘苗王,自称皇帝,拥兵数万人。
十二月,齐郡人孟让占据长白山,辗转劫掠各郡县,率兵十多万人,占领了都梁宫。王世充设计大破孟让,声势更加显赫。
大业十一年。
杨广正式任命李渊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全权代表皇帝负责各郡县大小事情。从此时起,以李渊为首领的李氏门阀正式踏入了历史的舞台。
相比较中原地区的四处匪患,前几年厮杀不停的辽东地面却出奇的平静,似乎在这两年里面,朝堂内外已经将这片地方全都忘记了一般。除了一些相关的奏章偶尔会递到杨广的眼前。但此时的杨广,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好大喜功亲历亲为了。而是醉心于奢华糜烂的内宫生活,甚至连朝堂上的许多事情也置之不理,全部交与了裴世矩裴蕴虞世基等人处理。
北海郡,下营港,海面上正停泊着十多艘大船。而岸边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来自不同地方的流民,看数量至少不下四五千人之多。此时正在隋军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登船。在他们的身后,魏征与长孙无忌两人站在一起,正看着眼前的景象,不住的攀谈。
长孙无忌满脸的笑意,下颚处已是生出了不少黑sè毛发,这使得他的外貌看起来也有些成熟了。这两年的时间,掌管一郡百姓,劳心劳力自不用说。但长孙无忌却是乐在其中,终ri忙的不可开交。不过这份劳碌换来的却是周边人的认可,刚开始的时候,郡县官府上下对他并没放在眼里,认为不过是靠着杨戈的关系才坐上了这个位置。但这两年下来,长孙无忌却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赢得了这些人的好感,单论起声望而言,恐怕比起杨戈也不遑多让。
相比较而言,魏征这个老道士却是颇为悠闲。早在一年前,显赫一时的贼军首领郭方预率军五万人,在杨戈与裴世矩的运作下,投降了隋朝,被封为高密郡丞,掌管全郡安危。如此一来,北海高密两郡,文有魏征长孙无忌,武有刘武周郭方预两人,两郡民生大为好转。与旁边的郡县相比,无异于世外桃源。其他地方的贼匪望之而sè变,根本不敢踏入这两处地方。连带着东莱半岛,也是一片祥和,并未爆发任何动乱。
而周边流民听说之后,纷纷拖家携口,往北海高密两郡而来。长孙无忌魏征两人早就得了杨戈的嘱咐,将那些流民稍加整顿之后,随即送上了去往辽东的海船。起初的时候,不少流民都不愿离去,但是不去辽东,就要被遣送回去,继续充当流离失所的难民。两相比较下,又在层出不穷的疲劳广告轰炸下,耳朵里被灌满了辽东地面的好处。久而久之,这些流民陆陆续续的登上了海船,被送到了辽东。
如今的下营港已经不可同ri而语,杨戈与王三爷合作的船厂已经启动,除了那些千石大船还没有能力营造之外,其余的船只已是没有太大问题。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过数次整顿扩编后,辽东水军已经拥有了数千艘战船,就是现在的东莱水军,都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可以说,这海域上,辽东水军已是隐隐有了霸主的势头。
辽东水军现在被分为三部,势力最雄厚的自然是身弥岛水军,现在交由周文博统领。其次就是驻扎在椒岛上的水军,由王思晨统领。最后规模最小的也就是下营港的水军,由乐进统领。不过在这渤海海面上,根本没有与辽东水军抗衡的力量。乐进的这支水军最大的用处,倒是放在了运送移民的上面。
随着最后一批流民登上了大船,十余艘海船同时起锚,缓缓往海上驶去。在海船上的甲板上,那些流民凝视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海平面,纷纷留下了眼泪。他们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半岛。虽然此前几位颇具声望的大人已经叮嘱了多少遍,说起了辽东的种种好处,但这些流民还是半信半疑,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流民中,有几个老者,须发皆白,站在甲板上老泪。所谓故土难离,他们已是快要入土的年龄,却不得不离开各自的家乡,去一个偏僻的地方繁衍生息,这一刻,任是再铁石心肠,恐怕也会流出眼泪。
一名老者的身边,正围拢着几个年轻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于老伯,那些大人们说的会是真的么,那辽东真的会给我们土地么?”
“于老伯,前些年辽东可是战祸连绵,我们大隋与高句丽人打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到了那边,会不会有蛮子来捣乱啊?”
“。。。。”
那老者余国华叹了口气,眼神里也闪现出了一丝困惑。他也算是这些人中有些见识的了,出身书香门第,家中也算富裕,但贼匪四处抢掠,自然不会放过他这富裕人家。如今总算是逃了xing命,至于那些身外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人还在,只要付出努力,还怕赚不回那些东西么?
余国华和蔼的看了看周边的几个年轻人,缓缓说道:“大家放心吧。魏大人是老夫的故交好友,断断不会欺骗我等。想来辽东地广人稀,我们只要到了地头,自然能分上不少的良田。到时候安家乐业,也算是有些倚靠了。”
那几个年轻人眼中纷纷透出一丝兴奋,对他们而言,若是能拥有一些自己的田地,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至于是什么地方,被什么人管辖,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有个安身之所,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黑大汉安静的坐在甲板上,随身带着一个大包裹。对身边人的喧闹声充耳不闻,但从其眼神当中偶尔闪现出的点点jing光,依稀能看到一些不屑的表情。
海船缓缓而行,几个昼夜过后,一名年轻人突然指着远处的地平线高声叫嚷道:“快看,那就应该是辽东了吧?”
甲板上的流民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纷纷涌到前面,费力的往远处眺望,都想早一些看看,这辽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随着海船的逐渐靠近,岸上的情形变的清晰起来。
“爷爷,辽东不是苦寒之地么,据说冷的都能将人的手指头冻掉,怎么还有那么多绿sè么?”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余国华将孙子余虎子抱在怀中,乐呵呵的笑道:“虎子,辽东也是有chun夏秋冬四个季节的。现在是chun天,自然有绿sè的大树了。孩子,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此时从码头上传来了旗语,这十多艘海船缓缓靠岸,码头上已是站了不少隋军,为首的那名将领,正是王猛手下的大将张方。自从杨戈兵不血刃收编了王猛手下军队后,张方从平壤归来,也一并被解除了兵权。歇息了一段时ri后,和王猛同时复出,却是充当了王猛的副手,一起负责这辽东移民的事项。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经由下营港送出去的流民已经达到了上百万人之多。好在辽东地广人稀,原有的高句丽人再也没了昔ri的威风,人数上也不占什么优势。如今的王猛,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当ri的锐气,竭尽心力的协助杨戈,在他们努力的经营下,辽东上下一心,为这些移民提供了无比舒适的环境。
在隋军高声呼喝下,从船上陆续下来的流民被划分成了若干个分队,分别交由不同的隋军统领,与之对应的就是那一锅锅热乎乎的汤面,顿时让所有移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还是张方想出来的招数。但凡这些移民,最怕的就是到了地方发觉不对,这时候最容易爆发出有些不可控制的因素。这时候,能让他们先填饱肚子,无疑就是个定心丸,让他们觉得有了自己家里的感觉。
随着移民们吃过汤饭,这情绪上已是慢慢稳定下来后,隋军又将他们井然有序的按照各自分派的乡镇组织起来,陆续的离开了码头,往各自分化好的地方走去。距离近的自不必所说,距离远的,当场就分发了被褥等等ri常生活用品,以备路上之用。
杨戈与王猛李靖等人早已议定,只要是来到辽东的移民,每家都能分得一百亩土地。除此之外,开垦荒地也只需要种植三年,三年之后即可自动转入个人田产,永不改变。在这个问题上,杨戈认为没必要搞什么平均主义,荒地就在那里摆着,谁家勤劳能干就去开垦,多劳多得。如果一味的追求平等,搞什么一刀切的平均主义,只会培养懒人。
资本家的原始资本也是自己一点点辛苦赚来的,什么叫剥削,以道貌岸然的口号去剥夺别人的劳动果实就是流氓一般的变相抢劫。
这样一来,家庭人口多的占据了很大优势,众多移民们想通其中关节,开始泛起了琢磨,有几户家中女子众多,干脆玩起了“现场招亲”的把戏。
对这个问题王猛等人也早有了对策,“所有登记在册人家的人口不得随意变动,否则取消田产。”这才将这股现场招亲的邪风压了下去。
吃过午饭,老百姓们开始收拾行装,前往分配的村落,此时还没有为他们修筑房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原,森林,空旷的天空下可以望到很远很远,人居于其间,顿时有一种改造天下,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一阵悠扬的马提琴声在远处的山坡上随风飘扬,吃草的牛羊,奔跑的黄羊野鹿,给这片大地增加了无限生机。
辽东树林子很多,只要有把子力气,想要搭建一栋能居住的房子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有了土地,更是让这些移民一下子觉得有了主心骨,再没有了当ri流离失所的感觉。
“爹,这就是咱家的地?”一个大眼睛,红脸膛,碎银贝齿的姑娘看着一眼望不到便的田地,喜不自胜,“以后这片地就都是咱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