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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女找不到与自己身份匹配的支持者。
她只能依靠自己的父系家族的势力,以及自己在朝廷多年经营所得。
其实这也没什么。
有些事情,原本就不能依赖任何人,只能靠自己来处理,来解决。
从这点上来讲,三皇女是骄傲的,她坚持要自己面对自己的劲敌,坚持要自己彻底地打败陈妤。因此她选择独自一人闯入大殿,而后喝令别人关闭殿门。她当然也可以叫上从人无数上前乱刀看死陈妤——可若真的那般,她认为,即便赢了皇位,她也输了。
也多亏她如此骄傲并自信,才给了陈妤机会,给了其他人机会。
当三皇女持剑独自闯入殿内之后,为她守门的只是她曾经从饥民中救出的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在冻饿得快要死的时候被三皇女收留,教导武艺,安排前程。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得承认,忠义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至少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她不计任何得失地忠于三皇女殿下。
女人持着武器,带着兵,死守着殿门。她的武器不是剑,而是一把长刀,一把有着巨大的,惨白的刃口的刀。刀很锋利,她的力气很大,一刀劈下去,就可以砍断人的身子,血液喷溅,残留的血珠就顺着那刀刃缓缓滴下,染红了她脚下的金砖。
金砖不是金砌的,只是质地坚细的大砖,表面光滑,敲之铿然有声。往日里,无数的文臣武将曾经跪在此处,额头触地,发出响亮的声音,向皇帝宣告她们的忠诚。如今,鲜血顺着砖缝蜿蜒流淌,却像是对忠诚无声的讽刺。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女人毫不在乎。牺牲总是必须的,很多年前,从三皇女手中接过那个热腾腾的馒头的时候她就已经预知了自己早晚有一日要献出的是什么。因此她毫不退缩,只是站在那里,呼喊着,砍杀着……直到一柄枪,穿透了她的身体。
枪尖冰凉,她却在瞬间觉得胸口一阵火热的滚烫。
然后她倒下去,盯着那持枪的人,没有来得及吐出任何一个字,也没有来得及闭眼,就已经被迫停止了呼吸。
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瞳孔渐渐扩散,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渺小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面上全是血污,已经辨不出身份,她收回长枪,一声大喊:“贼首已死!余者缴械不杀!”
大喊过后,无数声音应和着她,一起呐喊:“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死去的女人对三皇女无疑是忠诚的,不计较任何得失的——但她的手下不一定也是。上一刻还在厮杀的的人在重伤者的呻吟声中,在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中迟疑了,犹豫了,缓缓地松开了手中的利器,缓缓地跪倒在地。
她们的胳膊被绳子捆缚在背后,她们的发已经散乱地垂下遮住了眼睛,但是泪水开始从士兵们的脸颊上流过。
或者,泪水不仅仅是从那些缴械投降的人的眼中滑落。
奋战得一身是血的女人一手持枪,另一手抬起擦了擦自己的脸,却只是让面上的血痕更加狰狞。
“苏荇,撞开殿门。”
持枪的女人听到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她缓缓侧头,看见身边戎装的苏辰。
异梦(五)
陈妤现在很得意,非常得意。
她嗓子有点痒,稍稍咳嗽了一声,一块绢帕外加一杯热茶就被递到了眼前。
递茶的手并不好看,是粗糙的,指节突出的,肤色暗淡的……但是却也是温暖的,厚实有力的——那是苏辰的手。
内在已经开始悄悄黑化的陈妤依旧有着白嫩的外表,也因此她依旧在表面上保持着小白的幸福感。看啊,虽然她因为三皇女受了伤,因为厚重的礼服中了暑,随后又在沐浴的时候着了凉在大夏天染了风寒得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毛病,最后被看在床上休养甚至不许下床,可她还是开心的。
因为苏辰陪着她,并且伺候她,并且容忍她的所有毛病。
唯一一点遗憾,就是苏辰依旧阴沉着一张脸。
是了,苏辰阴沉着脸,他有些自责。
原本三皇女是真的败了,败得一败涂地,心理上,身体上都败到心灰意懒只是勉力支持……但是苏荇撞开殿门,苏辰一声大喊“陈妤!”……陈妤走了神,挨了一剑。
陈妤手中的剑很锋利,三皇女手中的剑也并不驽钝。
之后一阵慌乱暂且不提,总之,现在陈妤就这么躺在这里了。
所以,在陈妤一心一意期盼着苏辰可以夸奖一下她难得的英勇——厄,或许在这个世界我们应该用英雌这个词?——的时候,苏辰却在等着陈妤骂他。
骂他也好打他也罢。
他觉着陈妤应该心情憋闷,应该满心怨愤,应该发泄出来……他愿意做陈妤发泄坏心情的那个出气筒。
可是陈妤不说话,她笑眯眯的,心里正乐呢!
乐着乐着,乐极生悲了。
满心抑郁的苏辰瞧着陈妤的笑,心底那些忐忑莫名其妙地忽然在陈妤第三次指使他给自己倒水喝的时候,化成了满腔愤怒。
他恨不得把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抓过来按在床上揍一顿,可是最终却还是只能一通数落:
“你在笑什么?是我很好笑还是你如今躺在这里很好笑?又或者是三皇女逼宫死了很多人还将会牵连更多人让你觉得好笑?你这副样子……这副样子简直不像是一个女人!你身为女人的担当哪儿去了?你早些时候在做什么,啊?”
“你不是很厉害么?不是会舞刀弄剑的么?你早怎么不去笼络笼络大臣,探听探听消息?你怎么就笨到这样毫不知情地钻了套?如果不是苏荇得了消息……如果不是苏荇告诉我一起……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你想过全府上下的我们怎么办吗?”
……
“你是傻的吗?还笑!你知不知道我得着消息有多急?你知不知道你受了伤皇帝陛下有多着急?你知不知道朝堂里都乱成了什么样?啊……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既然占着上风干嘛不一剑弄死她还等着她伤了你?”
陈妤的笑容渐渐地敛了起来,她无辜而认真地反问:“苏辰,前几日你还说我当友爱姐妹,收起自己的野心,如今却在劝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么?”
苏辰说不出话了,脸色苍白。
他心底那些不安的情绪又开始叫嚣着上涌。
怎么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为了面前这个女人情绪失控成这样?——他不由在心底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而后忽然扭身推门逃了。
留下陈妤一个,靠在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清风中晃荡着的雕花木门。
异梦(六)
有一个故事,发生在一个懒洋洋的渔妇和一个忙碌碌的富商身上。
富商对渔夫说:“我若是你,就不这样懒。我会努力的打渔,然后赚钱,赚到钱我就可以雇更多的人帮我打渔,然后赚更多的钱……最后我可以买一所大宅院,娶四五个美貌的夫侍,生七八个可爱的孩子……”
渔妇问:“然后呢?”
富商回答:“然后?然后我就可以安心地放松自己啦!我可以懒洋洋地躺在岸边,悠闲地钓鱼来打发时光。”
“可是,夫人……”渔妇回答:“我现在就正懒洋洋地躺在岸边,悠闲地钓鱼来打发时光。”
……
这个故事,在很多年前,有一个女人漫不经心地从一本叫做“读者文摘”的杂志上翻到,并且在很多年后,在另一个世界,改了改讲给她的母亲听。作为结尾,讲故事的人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志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梦,或许人们不该把自己的志向强加给别人,更不该剥夺别人做梦的权利。
天底下站在最高处的女人听了这个故事,她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答案,所以她对所有人说:“随她去。”
于是这个女人的儿女们开始各种各样的自由发展。有的钻营权术,有的舞刀弄枪,有的吃喝玩乐,有的自怨自艾……然后,这些儿女开始自相残杀,为了可以得到那个可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随她去”的权力。
现在,我们可怜的,已经开始苍老的皇帝陛下不得不承担这一切恶果。
她沉重地迈着步伐,从关押着一个女儿的牢房走向另一个躺着重伤的女儿的寝殿。
然后,这位天底下最可怜也纯属自作自受的母亲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
那是苏辰,他惨白着脸,仿佛有死神在身后追赶。他根本没有抬头看到自己撞的人是谁,就低着头继续跑开了。
女皇疑惑地扭头,目光好奇地追随苏辰的背影。
而后,她再次被撞了一下——这回,她直接被撞倒在地上。
罪魁祸首——陈妤,摔在她身边,拧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捂着伤口抱怨:“诶呀,母皇你好端端做什么撞我。”
恶人先告状,这绝对是恶人先告状!女皇陛下一瞬间揉着自己的老腰,森森地无语了。怨不得人都说娶了夫侍忘了娘!
……
三炷香的时间后。
陈妤和女皇一个躺回了床上,一个靠在床边上。她们一个很努力地在重新包扎自己的伤口,一个在努力按揉着自己的腰。两个人都不肯说话,都自顾自的生着微妙的闷气。这种闷气,来自于在信任的,亲密的人面前才会拥有的任性。
最先绷不住的还是女皇,她说:“你和他,刚刚怎么回事?”
陈妤仰起脸,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忽然灿烂地炫耀般地笑了出来:“母皇,你知道吗?他问我为什么不速战速决,问我为什么不下狠手结果了对方的性命搞得自己被伤呢!”
“你……他劝你杀了你自己的亲妹子,你就这么高兴?”
“什么呀!”陈妤做出了一个不屑的动作,摇了摇手,愈发得瑟地回答:“他这是在担心我呢!担心得连他一贯的立场都忘了呢!之前我几乎都要放弃了,几乎认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用心瞧我一眼,可是今天,今天他因为我提剑闯了皇宫,因为我急得满头是汗,因为我厮杀了一身血渍……啊,那不是血,简直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是我的希望我的性命!”
“……”女皇抚额。
她发现,虽然她成功地逼出了这个女儿身上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