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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意居然对往事毫无记忆。
“哪个任少爷?”
“还有哪个任少爷,香粉厂任家呀。”
云意认真回想着,片刻后点了点头道:“那我记起他来了,可我几时烧过他的课本?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三姐姐你可是胡说。”
“你小时候做了太多这样的事情,你不认也无用。人家任少爷与你做了同桌,当时也不算欺负你,就觉得你毛笔字写得格外难看,忍无可忍,想亲手写个给你临摹,结果就横遭不幸,你自己回家后也狠挨了姨妈一顿责罚。”
云意见三姐姐记得这样清晰,到底是抵赖不过,便不好意思道:“以后有机会,你替我向他道个歉。”
三姐姐就势打趣她:“所以你现在闲着没事就赶紧向老天祈祷吧,我方才见妹夫说话客客气气,倘若孩子的个性像他那还好说,倘若像你,哼哼,莫说是个男孩子,哪怕你日后再生个女儿,也够你头疼了。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小时候那样淘气,姨妈时常恨的牙痒,到了如今,总归大仇得报。”
云意想着想着不无忧心:“若果然受我连累,随了我的性子,我该怎么教导?我是一点都不懂的。”
三姐姐咳了一声:“你不懂到时我教你啊,你倒是好命,这一胎居然是个儿子,如此倒可省了婆母整日在你耳边叨念。”
云意自信道:“我婆母从来不会。”
“唠叨不唠叨尚在其次,关键是从此高枕无忧,可以安安稳稳放下一颗心。”三姐姐坐在高处望着满城繁华,再度心生感慨,“想当初我们外祖父也是三品的大员,谁知一代不如一代,竟没落到今日这番地步。到底小姨慧眼识珠,当年力排众议嫁予姨丈,如今你若能生下一子,立稳脚跟,那也很是争气,总比过你从前……”
云意正喝一杯水,听她说到这一处,差点被水呛到。她忙岔开三姐姐的话,问她:你和姐夫预备在南州待多长时间?”
三姐夫这才插一句嘴。
“大家庭里分了家,我们是月初卖掉分得的家产才来的南州,这一来自得闯出些颜面,才能够衣锦还乡。”
“姐夫的意思是你们不再回去?”
三姐夫了解她的心思,解释道:“小妹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诚心委托家兄在办,家兄行事谨慎,比我还稳妥好些。更何况年前已寻得几分眉目,还愁不能顺蔓摸瓜吗?”
三姐姐负责将话题拉回:“我们昨天在道尔街租定一处店面,你姐夫的意思是就此在南州扎根,也像你那先生似的自撑门面做生意。小生意没赚头,可是想做拿的出手的生意,尽管卖掉了北方的家当,本钱却并不十分足够,所以想请妹妹你或多或少支持我们一笔。”
☆、隐藏秘密3
吃完了饭,云意逗一会儿小外甥,便送三姐姐离开。
三姐姐难得见云意一面,此时聊兴正浓,难舍难分,因而再问她一句:“你当真不同我们一道走吗?我们这就回家,你满可以到我那里坐一坐,或者小住一两日。等到家里,我可以给你烧几道家乡小菜。南州菜色十道有十道是甜的,我一点也吃不惯。”
陆承启既已放下话,云意哪里敢逆他的意,至于外出小住,对她而言更是想也别想的事情。她如今连回一次蒋公馆也受限制,唯一一次在娘家过夜,还是因为父亲做寿,陆承启陪她一起。
云意无奈道:“我须得等他一等。”
三姐姐拿食指点着她的脑袋,怒其不争:“你也太过夫唱妇随,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性子,这样下去可不行。”
云意一笑,抱着明书送他们去乘电梯。
一路上云意只顾得与小孩子说笑,金碧辉煌的走廊走了还剩一半,突然迎面有人喊她一句:“蒋云意!”
云意听到喊声抬起头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是蔡团长。
蔡团长今日穿了一身便装,偶遇云意,欢喜非常。
故友相逢,云意初时同样惊喜,继而笑容就冻僵在脸上,若非三姐姐眼疾手快,明书几乎从她怀中摔落在地。
是临峰战场的蔡团长!
是知道她最紧要底细的蔡团长!
当初她与蔡团长躲过一劫,没有被同一个炸弹炸死,今天蔡团长却要变成另一个炸弹,将她炸死在南州城内。
她颤抖地将双手护在腹部,她的孩子尚未出世,此时遇到从前的朋友,倘若被陆承启发现,从他口中得知一二,那简直是天大的一桩祸事。
她内心万分惴惴,恍若头顶有万千惊雷一齐炸响。
她后悔今天出门,孩子出世之前,她就应该绝不踏出家门半步,那样就可以与从前的一切隔绝,而不至于令孩子身陷险境。
事情到了如此险急的地步,后悔显然无用。
她在三姐姐不遗余力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
三姐姐拿眼睛指着对面笑意盈盈的蔡团长,提醒道:“人家在喊你,你怎么不应声。”
云意惊恐难定,她从即将魂飞魄散的险境竭力收敛心神,可到底以失败告终。
明书站在地上,小手攥着她两根手指晃一晃,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她,甜甜地喊一声“姨姨”。云意听了这一句,几乎坠下泪来。冰冷的手掌揉着明书的脸蛋,深吸一口气,向三姐姐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她冷不丁说这样的话,三姐姐虽觉得古怪,可在外人面前,自己不好多问。于是抱起儿子告辞,说道:“那我改日再去探望你,明书,和姨姨再会。”
明书熟练地摆摆手说再会,云意无比沉重地回一句“再会”。
她望着明书可爱的笑容,惊恐更如火焰山一般喷发而出。
三姐姐一家乘上电梯下楼,有两个打领结的侍应从身边齐齐走过去,又有几个客人上楼来,片刻之后,空荡荡的走廊里,独剩下云意与蔡团长二人。
蔡团长见她如此怪异,甚是不解:“你脸上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不认得我啦?”
云意抚着受了自己惊吓的孩子,垂首喊一声:“蔡团长。”
蔡团长这才重新笑来:“得亏你认得出,不然我可生你气。原来你也在这酒店里,怎么不同宋咸新一道过来。我前往望京赴任,途中经过南州,顺道探望宋咸新。我在火车上就想着见你一见,才还跟宋咸新问起你,这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
云意的一颗心几乎从腔子里跃出,怎么宋咸新也在这里?
宋咸新比自己更早认得蔡团长,今日诸事凑在一起,简直是老天要绝她的生路。
倘若蔡团长所知的事情被陆承启得知一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腹中隐隐作痛,思绪更是一片混乱,一颗脑袋无法正常思考。
蔡团长见她双手护在腹部,才意识到她有孕再身,笑骂了自己两句该死,解释道:“我记忆里你就是现在这个模样,所以我一时竟没看出你是怀孕了。”
他打量着云意的肚子,估摸道:“你这一胎大约有五个月了吧,宋咸新嘴巴也真够紧,有了二毛头也不向我透露一点口风。听说你们前头那个是儿子,这倒是我给瞧错了。”
蔡团长的几句话震碎云意表面平静世界。
孩子、宋咸新,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仿佛眼睁睁地看着一把利刃插入了自己的身体,利刃在她胸膛上下左右切割,剖开皮囊,里面是一颗早就支离破碎的心。
也不知是肚子疼还是心疼,或者只是神经性的疼痛,有那么两三分钟,她甚至疼的无法呼吸。
她突然抬起头,沉郁悲苦地喊一声:“蔡团长。”
蔡团长蓦然顿住,再度从云意身上看到她独闯战地、千里寻夫的孤勇。
“怎……怎么?”
云意却是笑了:“你没瞧错,是个女儿。”
蔡团长呼出一口气:“你吓我一跳,那宋咸新这混蛋怎么告诉我是个儿子。”
“那是宋先生同宋太太的儿子。”
“宋太太?你不就是宋太太……”蔡团长默然半晌,倏然明白,继而异常气愤,“宋咸新另娶了?”
云意的声音是冰封多年的凄然。
“我另嫁了。”
蔡团长更是瞠目结舌。
“那你那个孩子呢?”
她哑着嗓子,凄楚至极:“没能生下来。”
风沙万里,白雪茫茫,那年那月的路途上,风雪总也不停。她孤身一人在茫茫的原野上行走,生与死都变作茫茫。女儿那时也有现在这般大小,她在流离中落入天地不应的困境,几乎都要绝望,可因为腹中胎儿的支撑,因为还不曾找到宋咸新,她觉得自己一定不可以死去,一定要活下来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隐藏秘密4
作者有话要说:
她的确活下来,可孩子再也没有了。
双眸的泪雾里浮动着蔡团长震惊不已面容。
“怎么会死呢?我记得你临走时都有六个月,六个月的孩子没出世就死了?”
云意感觉自己的灵魂飘荡在空中,说话的那个自己只是一具疼痛到麻木的行尸走肉。
“真的,死了。”
今日重逢,物是人非,面对如是现状,蔡团长竟致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他突然道:“那你现在这个是。”
“是我与我丈夫的孩子。”
云意不必明说,蔡团长也已明了,所谓丈夫,自不可能再是宋咸新。
她神情悲苦,意气萧索,像极了她初知宋咸新死讯时的形景。
蔡团长听罢,更觉感慨万千,她历经艰辛,终于找到宋咸新,可彼此之间却形同陌路了。
今日陆承启在此,宋咸新在此,蔡团长亦在此,云意摇摇欲坠地置身悬崖边缘,面对身下的万丈深渊,不得不死地求生。
她毅然决然道:“我同宋先生是不相干的人了,你若还肯念着我们是同一个战场活下来的朋友,就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从前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同人议论我的过去是很好的消遣,那么你今天议论,我就得今天从这渡江酒店的七十二层跳下去,你明天议论,我就得明天从七十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