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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说:“云长,曹公送给你的乐师和舞女,难道你不喜欢吗?”
关羽淡漠地说:“他们的技艺都是很不错的,曹公的美意,我非常感激。你见了曹公时,请代我向他致谢。但不瞒你说,我的心情很不好,实在没有享受歌舞的雅兴啊!”
张辽说:“云长,你进入曹营两个月了,我就没见你有过什么好心情,总是闷闷不乐的,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帐外有清风明月,景色恬静幽雅;帐中有美女佳肴,曼舞轻歌。对我张辽来说,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心满意足了,可是你还是紧锁着眉头。”
关羽长叹了一口气说:“文远,你是我的知已,难道还不了解我的心情?自从与我主公在徐州失散,被迫投归了曹公,我哪有一天高兴过?什么清风明月,美酒佳肴,轻歌曼舞,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并不能缓解我内心深处的惆怅啊!刘豫州待我恩高义厚,我与他誓同生死,如今他正在颠沛流离之中,张翼德老弟也生死不明,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享乐?”
张辽说:“豫州待你恩高义厚,这我知道,可是如今曹公待你也不薄啊!”
关羽点点头说:“是的,我关羽是什么人?不过是曹公帐下的一名阶下囚而已。蒙曹公不杀,还破格起用,官拜偏将军之职,隆礼相待,赏赐有加,所赐的金银、袍服、甲胄、酒食等等,真是难以计量,今天又派你送来乐师舞女共二十余人。曹公的大恩大德,我是没齿难忘的。过去由于种种原因,我对曹公曾心存偏见,但现在逐渐被他的大度和恩宠所感化了。不过,尽管如此,我对刘豫州的耿耿忠心还是不能动摇的。关某喜欢读《春秋左传》,最注重忠、义二字,无论是背弃原来的主公刘豫州还是对现在的主公曹公知恩不报,都是不忠不义的表现,皆关某所不为也。”
张辽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天下之事,往往不能两全其美啊!现在曹刘是敌对双方,泾渭分明,保曹就不能保刘,保刘就是叛曹。你既熟读《春秋左传》,那么请问,在春秋时代,能够既事秦,又事楚吗?”
关羽听了这话,马上就有一种困惑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稍微沉思了一下说:“尽管如此,我还是要找一条两全之策。我终究是要回到豫州那里去的,此心已如铁石,是万难更改的。但我不能说走就走,要在为曹公立功以后才能离开,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这也许是一条不太圆满的两全之策吧,但也只好如此了。” 张辽见关羽态度很坚决,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二人默默地喝了几杯酒之后,关羽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问张辽说:“文远,我拜托你打听之事,有点消息了吗?”
张辽回答说:“噢,关于糜夫人的下落,经我多方打听,眼下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我仍然在打听,什么时候有了下落,便立刻告诉你。”
关羽重重地击了一下几案,把酒器击倒,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叫道:“唉,关某无能,不能保护主公和夫人!”
张辽劝解说:“小沛被攻破之时,你还在下邳,怎么保护她们?当然,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也不要为此过于忧伤了。”
张辽在离开之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关羽说:“你知道秦宜禄的消息吗?”
“不知道,他原先不是在袁术那里吗?”
“袁术败死,余众四散,他回来投归了曹公。”
关羽愤愤地说:“这个小人!他现在何处?”
“曹公任命他作了县长。听说刘豫州从小沛突围后,和张翼德等率残兵一路南逃,到了县,拜会了秦宜禄,对他说,‘曹孟德夺了你的妻子,你还在他的手下做官,怎么这样愚蠢啊!还是随我们走吧!’于是秦宜禄便随他们走了。但走了几里路,又后悔了,想要回去,张翼德一怒之下,便把他杀了。”
关羽听说秦宜禄已经被杀,心里非常痛快,长舒了一口气说:“这小子早就该死!翼德这一刀,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啊!可是,你知道豫州和翼德以后又到哪里去了吗?”
“不太清楚,好像是从县又向北折回来了,不是去了山东,就是去了河北,眼下还没有准确的消息。”
“文远,如有准确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那是当然。”
张辽离开之后,关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发着呆。过了好久,怅然若失地自言自语:“主公,翼德,你们在哪里啊!”
这次张辽与关羽的谈话,本来是奉曹操之命,来试探关羽的心迹的。事后张辽很为难,把关羽的话,如实地向曹公回报吧,唯恐会惹怒了曹公而杀了关羽;不如实地回报吧,又对不住曹公,不合乎事君之道,他在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叹息着说:“曹公,君父也;云长,兄弟也。对君父要尽忠孝,对兄弟要友爱。如果二者不可得兼,则以君父为先,兄弟次之。”于是便把关羽的话如实地回报给曹操。
不料曹操听了,并没有愤怒,却绺着胡须意味深长地说:“关羽事君不忘其本,是天下的义士啊!”
半个多月过去了,关羽的心情仍然像六月连雨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没有透出一丝光亮。入夜,他正坐在帐中发呆,一个铃下(当值的士卒)进来报告说:“有一位将军来见你,说是你的老乡。”
关羽忙说:“有请!”
铃下应声退出,少顷,那个人进来了,关羽抬头一看,原来是徐晃。关羽强作微笑说:“公明,是你啊。铃下说是我的老乡来了,我还以为是张文远呢!”
徐晃笑着说:“张文远是你的老乡,难道我徐公明就不是你的老乡?”
关羽说:“当然也是,文远是马邑人,你是杨县人,我是解县人,当然都是同州的老乡了。不过,最近文远常到我这里来,所以我先想到了他。”
关羽方才只顾和徐晃说话,至此才发现两个人都在站着,忙说:“公明,坐!”
坐下之后,徐晃接过话碴儿说:“我出去催押粮草,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月,所以好长时间没有到你这里来。今后我只要有空儿,是会常来看你的,我们三个老乡,都在曹公麾下执戈服役,自当互相有个照应。”
关羽连连点头说:“理应如此。”
徐晃说:“我今天来此,是受曹公的差遣。”
关羽问:“什么事?”
徐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后面招招手,喊道:“抬上来!”
话音未落,两名士卒抬着一坛酒走了进来,酒坛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谯”字。还没等关羽发问,徐晃忙解释说:“这是曹公家乡谯县的名酒,由地方官进贡来的,一共是四坛,给天子留两坛,运到官渡前线两坛,曹公留一坛,给你送来一坛,这可是最高的礼遇啊。”
关羽感激地说:“关某何德何能,受此殊荣,实在是不敢当啊!上次曹公差人送来的两坛洛阳名酒还没有喝完,这坛不如分给诸将喝了。”
徐晃说:“云长,曹公赏赐,却之不恭,理当拜受。放下吧!”
两个士卒放下酒坛,走了出去。
关羽说:“公明,回去以后,请向曹公转达我的谢意。”
张辽说:“放心吧,我会转达的。噢,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徐晃说着,拍了拍手,杜秀娘走了进来,她衣着华丽,光彩照人,但在那靓丽的脸庞上,却流露着几多忧郁,几多尴尬,而那神态中透露出来的更深沉的,更多的信息,是对关羽的相思,憧憬与渴望。
徐晃见关羽站在那里发楞,便神秘而又挑皮地眨了眨眼睛说:“云长,你看,这是谁?今日你们二人巫山相会,也算是天意啊!好了,良宵苦短,我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再见!”
徐晃说着,便赶紧离开了。
秀娘的突然出现,关羽一时觉得不知所措,他很不自然地说:“秀娘,……不,杜夫人……请坐!”
秀娘在没来之前,本来有千言万语想对关羽说,可是见了面之后,顿时就觉得非常尴尬,不知怎样开口才好,她低着头,不敢仰视关羽,默默地坐在了关羽的对面。二人都沉默不语,却又都非常激动,似乎彼此都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
过了好久,秀娘首先打破了沉寂说:“长生哥,在下邳被围期间,我万念俱灰。后来听说你也在下邳城外扎营,便给你写了一封信,希望你能设法拯救我,托张辽将军带出去,不想此后却杳无回音,不知你是否收到了我的信?”
“收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设法救我?”
“唉,你哪里知道,收到书信之后,我和曹公曾几次提起此事,说是希望在下邳城破之后,能把你赐给我作妻子,当时他满口答应,我也以为希望快要实现了,朝也思、暮也盼,那些日子人们说我像是要疯了。不料城破之后,他却自食其言,把你纳入他的房中做姬妾了。”说到这里,关羽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是绝望之痛,失落之苦,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醋意,因而说话的口吻也变得尖刻了。“你能陪伴曹公,福气不小啊!也算是春风喜雨,心花怒放吧!”
秀娘一听这话,觉得非常委屈,本想与自己的心上人相见之后,能得到一些慰藉,听到一些知心的话,不想他却变得如此冷漠,竟用无情的言语奚落自己。于是一阵心酸,眼泪便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哭喊着:“这个世道,作个女人太痛苦了!女人是人吗?不,是男人的猎物,玩物,战利品,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没有自由,没有幸福,有的只是凌辱和摧残!可是,这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
关羽见秀娘哭得如此凄惨,心肠立刻软了下来,走上前去温存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秀娘,不要哭了,方才是我的不对,我不该用言语伤害你。其实,我何尝不是常常想念你?过去在许都,现在在官渡,我都想寻找机会和你相见,无奈侯门高深,难以逾越啊!”
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