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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静,听不得吵闹,可这些日子府里到处都是一片忙乱,哥儿又要时时守在前头,愈加吃不得饭了,晚上也不睡觉…”
程妈妈无法当着众人说叶志恒是个有毛病的孩子,只得“嘭嘭”的叩头。
恒哥儿只亲程妈妈一个,看到自己乳母那个样子吓得大哭起来,可是又不肯开口,便在谭氏怀里不停乱扭,几下就将谭氏弄了个衣乱钗滑,赵氏看了很是心疼,她一来确实是头晕心悸轻易起不得床,二来也不忍心到前面去看儿子的棺木,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难过?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慢待自己孙儿之心,可没成想才几天功夫,那个小赵氏就将自己的金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有姻亲在场,赵氏非动家法不可。
“来,到奶奶这儿来,”赵氏强撑着扶了贴身丫头旺儿想去接过恒哥儿,可是恒哥只是大哭根本不往她怀里去,一会儿功夫便气不接下气,几欲厥了过去。
“夫人您让程妈妈起来三哥哥就不会再哭了,”一个脆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谭氏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女孩轻轻拉着自己的袖子,“除了二伯母,三哥哥和程妈妈最亲。”
“你起来吧,”看来不是收拾这个乳母的时候,何况自己这番做作不过是给赵氏姑侄看,“你是三房的女儿?”谭氏将睐娘拉到身边,啧啧赞道,“果然好相貌。”
小小的睐娘一身大功将整个身子包的严严实实,因才四岁,并未结麻花包头,只是用长孝带围一宽箍,结于头后,下垂至脊背,可是这样的重孝反而把小姑娘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显的格外流光溢彩,真是山窝里出了只凤凰,谭氏心中暗叹,想起小姑说过这次是三房的弟弟将他们接回,刚才自己去灵棚祭拜也看到这个小姑娘一直守在外甥身旁,当时以为是小丫头,没怎么在意,现在两下对比,大房和三房孰忠孰奸立时分明。
“是,民女叫睐娘,”睐娘规规矩矩给谭氏和秦氏磕头行礼,她听母亲说过张家,知道越是在这样的人物面前越是不能失了礼数,丢自家的人。
“还民女?”谭氏被睐娘给逗的展颜一笑,也不掏什么荷包,直接从手上捋了个手镯套到睐娘手上,“你随着恒哥儿叫我舅母就行了,难为你小小年纪就知‘孝悌’,是个好孩子。”
秦氏是以谭氏马首是瞻的,连忙抚了睐娘的小脸夸了两句长的好,也从身上摘下个小小的荷叶佩递给睐娘。
这可是睐娘自小到大收到的最重的礼了,她前世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身,但多少也有些见识,秦氏那玉只能算是不错,可是谭氏这只镯子不但压手,而且上的的几颗蓝宝石每颗都有自己小指甲盖大小,颗颗透明,颜色幽蓝,“睐娘谢舅母的赏,但这个太贵重了,睐娘不能收。”
小赵氏离的近,一眼就看到那只镯子是个值钱货,遂笑道,“我家睐娘说的对,这东西太贵重了,她小小年纪没得折了她的寿。”
“噢,”谭氏慈善的笑笑,她喜欢知道好歹的人,这个小姑娘不过四岁就能看出自己这镯子价值不菲,可见母亲也是个有见识的,“舅母给你镯子是赏你小小年纪就知道陪着恒哥儿,这也是功劳。”
她就是要让人知道,自己的外甥娇贵着呢~
“睐娘和三哥哥是兄妹,一起玩是应该的,”睐娘这二年装可爱也算是小有所成,忽闪着大眼睛道,“三哥哥对睐娘也好,睐娘喜欢和三哥哥玩~”
“就是,妹妹陪陪自己哥哥有什么大不了的,”小赵氏一把拉过自己女儿,“我家春妞儿与夏妞儿最是要好,这些天心疼夏妞儿,都是接到自己院里睡的。”
七、心思
七、心思
谭氏冷冷的看了一眼小赵氏,“春妞儿自然也是个好的,还知道那海棠院住不得人,原想着就算是妹夫不在了,家里还有贤惠的大嫂在,自然不会让一个守节的寡妇受委屈,可今天我一来,竟然发现妹妹住的地儿又冷又潮,连被褥都是湿塌塌的,这样子哪能不病?如果叶家真的是没有地方给她们孤儿寡母住,我们张家自会将人接回让她在张家为妹夫守节。”
她将“守节”二字说的极为清楚,张氏是在为叶向高守节,如果将来叶志恒出息,挣座牌坊也是有可能的,怎么能任叶家这么作践?
赵氏忽然见谭氏变了颜色,心里一抖,张氏回来住在海棠院她是听说了的,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媳读书知礼比老大家的要强的多,但就是强太多虽然让她这个婆婆直起了腰杆但同时也让她这个婆婆见了都有些底气不足,因此小赵氏那样安排,她心里也不过想着要借机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以后的日子要守得清苦,毕竟以后要相处的日子还长,家和才能万事兴。可是现在人家娘家人来了,挑出了理,自己就只能装作不知,不然儿子刚死就虐待未亡人,自己的老脸往那儿搁?
“怎么回事?老二家的院子没有拾掇出来?”赵氏横了小赵氏一眼,哆嗦着嘴唇,“你也奔四十的人了,做事怎么这么顾前不顾后的?!”
“这不是这些日子忙吗…”小赵氏头都不敢抬,“媳妇这就去帮弟妹将住处换了。”
谭氏也不穷追猛打,笑道,“那就有劳大太太了。”
“娘,这是我今儿得的,”待回到西院,睐娘现宝似的将玉佩送到连氏手上。那镯子太过贵重,到底让她还了回去,但玉珮的玉质也就是个不错,叶睐娘就笑纳了。
连氏已经听说了上午的事,而且她去拜见谭夫人时谭夫人对小睐娘也赞不绝口,直夸她教女有方,“睐娘做的对,你和恒哥儿是兄妹,你们一起玩是应该的。”
自己女儿年纪小小,却要比长房的春妞儿和二房的夏妞懂事的多,连氏爱怜的将睐娘抱在怀里,“爹和娘这几日都忙,睐娘要听常妈妈的话,过些日子娘给睐娘做好吃的。”
“嗯,睐娘想吃兔子豆沙包,”睐娘一脸娇憨,心中却阵阵恶寒,自己真成了一点点心就能满足的小东西了。
“老太太,你用药吧,”旺儿轻轻将白瓷勺递到赵氏嘴边,口里哄道,“您也别再跟大太太置气了,她也是一时疏漏。”
赵氏一向勤俭惯了,虽说现在在叶家富的流油,可是却不像那些富户们奴婢如云,赵氏虽是当家的老太太,身边也不过旺儿和喜儿两个大丫头,还有做杂事的小丫头四名,而小赵氏和张氏还有连氏则是大丫头两名小丫头两名。在她看来,那些一个主子成群人服侍,简直就是烧钱。
起初张氏来时根本就没想到叶府居然节俭到这种地步,她自己的陪嫁就有四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还有两名管事妈妈,不过赵氏是个会算计的,以儿子是官身为理由让张氏破了例,而叶家虽然依然按叶向荣的例给二房配了使唤人,但张氏的陪嫁们的月例银子理所当然的由二房自己负责。
至于三房,赵氏是根本不管的,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便在连氏面前指手画脚,不过连氏也只是邻县一个秀才之女,家里也没有多大的排场,房中也是按着小赵氏的规格来的。
旺儿是赵氏身边得力的丫头,已经年过二十了,只是赵氏仍舍不得将她配人,说的好听些是自己将旺儿当了孙女,其实不过是怕再招来的不如旺儿勤快能干,知心合意,“唉,这个老大家的做什么事就是不让我省心,”赵氏就着旺儿的手喝药,“前几年我就想将你给了向荣,谁知道他是个不争气的,又想着把你给了向高,也能做个官太太,谁知…”
看着赵氏装模作样的嘴脸和眼中未净的眼屎,旺儿直犯恶心,可又不能表现出来,真把她当三两岁的小孩子哄呢,如果真心替自己打算,怎么会把自己拖的过了二十?
旺儿知道自己服侍的这个老太太,平生最恨的就是妾室,叶向荣纳妾是因为搞大了老婆赵氏娘家表妹罗氏的肚子,叶向高纳妾那是因为上峰所赠,没有一个是赵氏送的,现在跟自己说这个,“老太太快别多想了,旺儿只求能多服侍您几年,您可千万别想着撵奴婢出去,再说,如今这情景,您也知道的,”旺儿做出一副贴心贴肺的模样,“大爷是个软性子,大太太的脾气您心里也有数儿,以后二房还都指望着您呢,只是…”
见旺儿欲言又止,赵氏反而睡不着了,“你可是听说什么了?”旺儿和喜儿就是她的眼耳和口。
“奴婢看这几天二太太和三太太似乎走的挺近,”旺儿偷觑了一眼赵氏,又自我解释道,“想是三爷在榆林出了不少力,二太太心中感激吧。”
三房?赵氏心中咬牙,“老二在时可没少关照三房那个杂种,如今他出些力有什么不妥?为这外就心存感激,我这个媳妇也太好哄了些,不行,这个家我还得当着,不能让恒哥儿的产业让那些丧良心的骗了去!”
“奴婢也交待了那四个红,趁着这些日子西院的人过来,多和她们走动走动,将来那边有个风吹草动咱们也好有个准备,”旺儿很聪明,事事将赵氏摆在被迫害的角度。
四个红是赵氏院中的四个小丫头:红玉,红苹,红玲、红芳,都在十三四岁之间,平时管着洒扫、洗晒、跑腿传话这些杂务。
“马屁精,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净跟着学拍人马屁了,真是家学渊源啊~”叶逢春挽着叶书夏从正院出来,看到三房的睐娘正和叶志恒一道走在前面,不由骂道。
这些日子睐娘每天陪着叶志恒进进出出,被谭氏赞了几回,而且过来吊唁的夫人太太们更是见到叶睐娘甜美乖巧的模样个个爱不释手,叶逢春早就恨的牙痒痒了,今天可巧身边没有大人,不出口恶气她怎么睡的着?
叶睐娘抬头看了看云间的弯月,带孩子是个很累人的活儿,尤其自己这小身板也才四岁,她实在没有力气跟自己这两个姐姐费唇舌。
“妹妹你说是不是?到底是像她那个小妇养的爹,”叶逢春看走在前面的睐娘不搭话,继续道,“那些夫人们明明就是来看你的,她却一劲儿冲在前面,嘁,要么就是西院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教得,真以为跑的快就是千金小姐了?”
叶逢春的容貌比她的祖母和母亲略强些,虽然还是高颧骨,但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