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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许,犹似二十人,无须挂怀,无须挂怀!”这倒不是虚言,青远跟着我二十来年,年轻时不觉,即而今,越发觉得清瘦有修仪,清贵之气自然流露,像此刻这般狼狈倒是许久未见了。
两人聊着京都的风俗及各地逸闻趣事,气氛渐渐开怀,青远兴致所至,有些忘形,不似平时那般拘谨,问道:“陛下,听说京都原先有二十四桥,后来泗水截流改道,废了十一座,还有一座午桥,在京都近郊处,为了应十二之数,归南二年的时候也拆了。听说这桥的景致极好,“午桥夜月”还是一景,不知陛下可曾见过?”
午桥?我当然见过。不但见过,还记忆深刻。那是年少时一段□□终结的地方,见证着我与少年时期的告别。
当工部尚书上奏拆除午桥时,我也批了准。当时内心淡淡,以为早已放下,不过是一段年少无知时的求不得。却没想到疼痛在隔了30年之后在另一个人无心的话语面前爆发。原来我一直记得他,就好像我从未忘记过我的少年时光。
午桥,是我见他最后一面的地方。
我们在这里告别,他对我说再见。没过几年,我就在派出的密探手中收到了他的死讯,尸骨无存。
30年前的一幕像画一样,在我面前清晰的展开———
玉雪的马蹄哒哒叩在官道的石板上,将近午桥,我下了马,牵着玉雪默默前行,内心矛盾重重。
知道他邀我在午桥告别时,我几乎连衣装都未及重整,便连夜驾着玉雪,踏蹄出宫。心思飞扬。当同意放他归去时,我便以为与他再无相见之理,却没想到南柯竟邀我告别。心里陡然生出了千万重希望,像春花,霎时便开的满心锦绣。及近午桥,心中却无端的生出怯意,之前的种种纠葛痴缠到头来却仍是愈走愈远。现如今该如何面对。
心思电转间,午桥却是到了。远远地,便看见他又身着久违的白衣,凭栏远望。在他和云若开在一起之后便甚少着白衣,总是满身的金紫华服和朝臣谈笑晏晏。现如今一切却是回到了原点。
秋夜的寒凉绵延着霜染重枫,星夜鸦啼,无端的便在他身上打上了层层厚重的寂寥,整个人便似要化入这霜天,再不入人世。偏生月撒银霜,度了他满身莹莹光彩,脚下的青石板也踏成了瑶池云。我一急,神思恍惚便喊了出来:“南柯!”待意识过来,收口已是来不及,只不知又要遭他什么样的白眼了。南柯听声望了过来,却是一笑,还打了个呼哨:“哟!小祯,你就算是会情郎也不用这么急吧?”满身仙气顿无。我却闹了个红脸。
记得以前,我问他为何总是穿白衣,当时已是深秋,他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折扇,故作风流的摇了几把,道:“白衣公子,飘飘欲仙,自我陶醉啊!”结局当然是我无言以对。从13岁登基起,从小就被人教导威重雅正,身边也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不羁放肆。却只让人感觉轻松,并不让人生厌。
我也有小小的私心,遇到他便发芽壮大。
我从小就一直想成为这样一个从容洒脱的人,却长成了一个我一点也不喜欢的自己。这大约就是为什么第一次,在拥拥众人之中,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将马系在柳树上,顺手折了一枝柳,秋日柳叶多黄,挑选费了些时辰。行至他面前,待将柳枝交给他,他却摆摆手,道:“不过虚耳。你心长存我才是正经。待到我那天穷困潦倒时,你可要接济一二呀。不用多,夜明珠一颗,合浦珠两斛,蓝田玉三大块······”边说边从身后拿出一个酒杯递给我。我知道他又是在开玩笑,此一去,他怕是永远也不会再见我了。接过酒杯,心里却仍存一线希冀:“你可愿···”话还没说完,却被他打断:“嗯?陛下。”他又叫我陛下了。我知他不愿,心里却是不甘,询道:“那你为何还与我告别?既如此厌我,不是应该立马出京,巴不得再不与我相见!”他却依旧不恼,人虽清瘦不少,却依旧嬉顽:“瞧你这话说的。我是男人,要大气!”说着便做了端正轩昂的样子,倒将我逗笑了。我嘴里咕隆着:“只听说过女人大气的,还没听说过男人大气的。”他也不反驳,只将酒杯朝我示意,我便也顺着他干了。
干了。却是无言。
两人趴在栏杆上望月,望了许久,什么也没看进眼里去。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关于恭泰王的事,我并不怪你。”
“那你为何执意要离开?”
“你处在帝王的位子上,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不过处在我的位置上,我可以理解,却无法接受。世事那里又说得清,但不过小祯你到底是长成一个帝王了。在席国,恭泰王死了,云若开最后也走了,我也只和你熟了。临行喝一杯酒总是可以的吧?”
他是真的要走了。如果说愤怒可以用仇恨牵引,那他语气里的释然与决然便再没有东西可以挽留了。我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了,“你留下来,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你,你不是想要当高官,想做权臣吗?可以的,什么都可以。”
南柯制止了我语无伦次的承诺,笑道:“那是刚来席国时,总是年少不经事呗。”顿了顿,又道:“席祯,我以前看过一幅《骷髅幻戏图》,画的是一个大骷髅操纵小骷髅为傀儡,吸引儿童前来。儿童后来。。。。。亦是变成了骷髅。恭泰王被抄家时,我突然就想起了这幅画,朝堂也不过如此吧。”见我长久不说话,南柯刚刚严肃的面容瞬间滑稽一笑,扑哧一声,打趣道:“咿呀,不会恼了吧?”
我并不是恼了,我只是发现一个我不曾正视过的南柯的另一面。他心中关于骷髅的幻象如此凄凉,我却找不到话反驳。何尝不是如此。人有千面,南柯的不羁洒脱只是我执着的一面,他,还有许多不愿或不能在我面前呈现的一面,即使偶尔流露也会极快遮掩。我不适合他,他也本不为我而留,说到底也只是我的一场痴想一场空。
想到这儿,我有些悲愤,将空酒杯远远的抛向清江,朝他沉声道:“没有。我走了。再见。”酒杯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咕咚”一响,溅开一圈圈的涟漪。像我话语中的波动不安。
只能被动而绝望的等待他必将离开的那一刻到来。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大步转身离开,一把扯过缰绳,飞身上马,疯狂甩鞭。马蹄叩起层层烟尘。我在远离。不用看他的背影一点点离我远去。就这样。很好。不是吗?
回忆渐渐回归到现实,我的心有些憋不过气来。不想再说话,挥挥手对青远说:“不用随侍了,下去睡吧,我累了。”青远面容上透着不安和关切,却依旧沉默着退下了床榻。我独自一人靠坐在空阔的床上,想着关于南柯的一些事。
第一次注意到他,应该是在那次招待番邦的国宴上吧。
、席祯篇 坐中多是英豪
后人翻阅我席国的史书的时候,“归元之宴”必定是不可错过的一幕。几十年过去了,与会者多变老朽,却依旧对那次宴会记忆犹新,津津乐道。而后来之人,也凭借着史书,对那一刻的盛况默默遥想。
当时是“归元5年”,我18岁。母辈的威荣使万国臣服,权力的交接也十分平稳,连我那个号称最具帝王之仁仪的王姐恭泰王席祚也十分平静的接受了结果。原因无他,我为嫡女耳。
我并不算十分有能,但有母王留下的一班贤臣和一套治国的体例,13岁登基至今,国家看着也是海晏河清,天威不减当年。周围的番邦小国相约共同来朝拜觐见。虽是小国,有的只有我国一个县大小,但毕竟代表一个王对另一个王的臣服,朝臣很是欢喜重视,纷纷建议我隆重接待,超过祖宗留下的体例规格也无妨。
我也有些欢喜,却是因为他人的欢喜。
宴席整整举办了三天,举国同庆。
这场宴席之所以为人所铭记,除了万国来朝的煊赫,更重要的是因为座中风流人物。
当时礼部的官员提议将各地名动天下的才子贤士征召至京,让他们出席国宴作陪,芝兰玉树,灼灼其华,自显我天国大威,人彩出众。有许多人物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子陵郡王晋,幼能颂,七步成诗,辞藻风华。天下第一琴师平江生,琴入化境,可摧肺腑,能登仙境。出自百年簪缨世族的安清,白衣至宴,不着金紫,却气魄动人,缓行如朝阳日升。种种人物灿如群星,可在我的王姐恭泰王席祚面前却更像环星拱卫中天紫微垣。 那是帝星。
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总是最耀眼的那一抹光彩。是一个比我更像帝王的人。从小我就不如她,读书时太傅夸奖的也总是她的文章。我不喜欢她,因为嫉妒。视线却总是不自觉的放在她身上,也是因为嫉妒。即使我成为帝王,她是我的臣子,依旧没有改变。
就这样,我眼神一转的时候,便看到她在跟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男子说话。她说了一句什么,男子挑眉一笑,回了一句,便走了,她的视线便一直追逐着男子的背影,不着痕迹,但我却明白。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估计我便是最了解她的人了。我看了她十多年。她对这男子心喜,这在她以前从未有过。我感觉到有些意思了,一种隐隐的兴奋从我胸中升起,恶劣的趣味。你喜欢,便可以吗?总不能事事如意。
第一天晚宴散了的时候,我召内侍将白天和王姐说话的那个白衣男人召来,并略略翻了一下内侍整理呈上来的关于他的资料。
他叫南柯,24岁。我略略摇了一下头,这个年龄在席国没嫁为人夫的已经很少了。或是已嫁但被休离,那就更为不堪了。只是不知王姐为何会看上他。再看下去,才发现他并非本国人,档案里注着来自中国,到席国游历,现居住在专供外国游历者或来使居住的憩苑。中国?我闭目思索了一下。席国周围并没有这个国家。小时候看过的《志异经》等野史杂传也只提过长臂国,黑齿国等风俗奇异,人种外形特别的国家,也未曾提过中国。不知该地风俗如何,到时候可好好询问一番。
像发现新的乐趣,我的思绪想的有些飘忽,待想到王姐,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