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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只觉得全身都像遭到电击一样发麻。冈萨雷斯这个久违了的名字，再度浮上脑海，使她不寒而栗。她听到自己从胸腔深处，发出绝望的声音：“光由在哪里？”
对方的声音很冰冷：“他长得很漂亮呢，我怎么舍得让他这么快死去。我还没研究出好办法，等我想出办法后，再告诉你到哪儿去找他的尸体吧。”
电话挂断了。千夜觉得自己浑身麻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不是自己的。她边紧张地想办法，边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牙齿痕深深陷入皮肉中，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步一步，麻木地走到房子里。
偌大的房子，已经没有光由的身影了。
她想报警。但是她了解当地警方的效率。更何况，他们只是外国人，并非本地居民，警方是不会尽力的。即便他们尽了力，她更害怕报警会刺激对方，让光由的处境更为危险。
千夜已经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房中了。房子很暗，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跟她早上出门时一样。看来加索尔只是将她屋子的大门弄开，要吓唬一下她。
她坐在黑暗中的地摊上，觉得空气异常地窒闷。目光无意识地下移，落在桌面上光由的画本上。画本上的第一张画，是他三岁那年画的。画上，是牵着小光由的手的爸爸。在他的笔下，爸爸是个笑容可掬，充满活力的人。
千夜掏出手机，但因为浑身乏力，那手机从颤动的手掌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她弯下身子，只是觉得一只手仿佛不听使唤似的，抖个不停。她好容易从地摊上捡起那手机，握住了，一个键一个键地拨出去。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穆雍的声音。
“穆雍，你要帮我……只有你才能够帮我……”她声音颤个不停，连说话也不利索了，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是我……我是……”
“放松点，千夜。”穆雍冷静地，“先别紧张，慢慢跟我说。”
“他……光由他……”千夜忽然双腿一软，重重跌倒在地板上，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我的儿子被绑架了！”
电话那头是一秒钟的沉默。然后穆雍冷静地追问，“告诉我那人是谁，你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还有，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儿子，是在什么时候。”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孩子（终章）ˇ 最新更新：20120119 23：43：54
穆雍放下电话。三分钟后，他的三名心腹走了进来。他向乌鸦、文奇、马正分别交代任务，“乌鸦，替我查出千夜这几年来身边认识的人和一切踪迹；文奇，联系当地的韦英警长，并且在当地发散消息，就说我要找一个人；马正，替我准备出发事宜。”
*******
不到两个半小时，这个东南亚国家及其邻国，都已经传开这一爆炸性消息。夜店中、快餐店外、大排档中、拳馆里，人们奔走相告：穆雍急切要找到某个人。人们急于为他找到任何线索，得以为他效劳，并收获某种利益——也许是一个物质，也许是一个机会。于是，全国暗涌骚动，要找到这个叫做加索尔的高瘦男子。
********
光由努力抑制着眼底的恐惧，看着向来亲切的加索尔，此时此刻正阴沉地微笑着，看定自己。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被牢牢捆束，勒得手腕极紧，透出紫青色的淤痕。
妈妈对他进行过生存教育，他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他极力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心想着，自己要耐心地等到妈妈来救自己。
但为什么加索尔会……
他张了张嘴，“加索尔叔叔……”
加索尔咧嘴一笑，“我叫加鲁。”
以光由小小的脑袋，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加索尔会变成加鲁。他只记得妈妈说过，在陌生而危险的情况下，要仔细观察，用心记住这一环境，少说话。
“你真乖巧，不会乱说话。这样很好。”叫做加鲁的加索尔叔叔说着，突然用力按住光由的手腕，“我不舍得伤害你。只是你的父母，害死了我最爱的人。”
光由睁大眼睛，再也按捺不住孩子的好奇，“你认识我……爸爸？”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
“算是吧。只是他并不认识我。对他来说，我是……”加索尔顿了顿，慢慢俯下身来，检视着光由手腕上的淤痕，“我是存在于冈萨雷斯背后的一个影子。”
光由的心跳得飞快。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要被抽干一样，脑子一片空白地，看着加索尔，不，这个叫加鲁的人，拿出一柄锋利的长刀。
**********
车子早已在停机坪上等待。穆雍上了车，早他一个小时抵达当地的文奇驱车将他送到韦英警长的府邸。
穿过大门，由下人领着，他来到偌大的游泳池边。韦英刚刚上水，正用一条大毛巾擦身子，转头看见他，隔着空气，热情地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又指指身上，“看，还滴着水。我就不抱你了。坐，坐。”
下人为穆雍二人递上果品，他摆摆手，只看向韦英，“警长，抱歉打扰你了。”
“别说客气话。上次的合作，多亏你了。”
“不在话下。”穆雍不再客套，单刀直入，“我这次来的目的，相信警长也已经知道了。”
韦英点点头，脸上那过于浮夸的笑容敛住，“你要找的那个叫做加索尔的人，我找人查过了，只知道他本名叫加鲁，持有多本护照，住址不定。他是有心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短时间内要将他找出来，基本上不可能。”
“对警长来说，没有不可能的事。”
韦英苦笑着，“穆雍，以我们和穆家多年的合作，其他事情上我可以帮你。但眼下，我在局里的权力受限，行动受到别人监督，如果在短时间内动用过多力量来搜寻一个人，会受人以话柄。”
穆雍知道，眼下正是韦英要升职的关键时刻，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栽跟头。
换了任何一个时段找他，这件事都会顺利得多。
穆雍的手机在此时响起。
是千夜的来电。
她声音依然有点慌乱，但显然比先前要镇定多了，也已经恢复了理智，“穆雍……加索尔刚刚打电话给我，他说……”
“你冷静一点，他说什么？”
那边却突然像死一般的沉寂。良久，突然传出一阵低咽，千夜断断续续地说，“他说要用光由的血，来祭祀冈萨雷斯的灵魂。”
冈萨雷斯！
这个久违了的名字，像一道闪电擦过穆雍的脑中。
他努力克制心绪，低声问，“你和他谈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比如说，周围的环境？”
“有！他那边很静很静，但是突然传出一阵船鸣的声音。”
“行，我知道了。”
穆雍迅速挂掉电话，看向韦英，“警长，打扰了。我要告辞了。”
韦英脸上带着些歉意：“我会发动我的手下尽量去找，有任何消息，马上通知你。”
这个人从来不说谎。他既然这样说，也就是他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
这个叫做加鲁的人，是冈萨雷斯的旧部。而且目前，他在这个城市的其中一个码头。
只要有这两条线索，要找到这个人，就很容易了。
走出韦英的府邸，穆雍马上吩咐身边的文奇，让他查出这城市有几个码头，又打了个电话给身在国内的马正，让他查查这个当日在冈萨雷斯身边的人的底细。
文奇这边，很快有了答复——
这城市一共有两个码头。其中一个已经废弃，另外那个，在半个小时以外的车程。
穆雍低头看表，此时是傍晚六时五分。
暮色笼罩住这东南亚小城。正是交通高峰期，这满是广告牌的道路上，堵满了三轮车小汽车摩托车。穆雍他们的车被堵在这车流的后部。
“前面什么事？”穆雍不耐烦地看看表。六时十分。
文奇回过头来，“前面似乎有交通事故。”
“绕过去。”
“前面有警车。”
“绕过去。”穆雍重复。
“是。”
文奇将车子开到路的一边，高速朝前方开去。几分钟后，警车追了上来。车子在路旁停下。
那警察沉着脸，用警棍使劲敲车窗。
文奇探出头来，“我们是韦英警长的朋友。”
警察破着嗓子怪笑，“我还是他的小舅子呢！”
穆雍降下车窗，脸上挂着微笑，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拿着五千美金。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警察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你们要去哪里吗？”
两分钟后，他们的车在警车的开路下，一路往码头方向驶去。
*************
加鲁轻轻地用刀子在光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疼吗？”他声音轻柔。
光由一动不敢动，但是也没哭。他知道这世上有些变态的人，喜欢以虐待别人为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哭也没用，因为这里看上去就是一个废弃仓库，附近不会有其他别的人。
“你真乖，什么也不说，也似乎不怕疼呢。说起来，冈萨雷斯以前也是这样子的。”加鲁用手抚着刀柄。
冈萨雷斯……
他喜欢的那个冈萨雷斯……
这么多年来，他像影子一样跟随着他，从修道院时候起。那时候，冈萨雷斯的眼里就只有叶的存在。但是没关系的，只要他快乐就好。后来，叶不在了，他眼见着冈萨雷斯变得颓废而乖僻。
再后来，冈萨雷斯发现了一个长得酷似叶的女孩子，他的脸上又再度浮现出微笑。
一直以来，冈萨雷斯都不曾注意到自己。在他眼中，加鲁不过是个特别忠心的部下而已。但是这样，也足够了。
他唯一无法忍受的，是冈萨雷斯已经不在这个事实。
加鲁轻声地：“如果不是你的父母，冈萨雷斯怎么会……”说着，他眼中突然闪现出狠劲，手中的刀子瞬息滑过光由的左肩，渗出鲜血。
“我要用这血，来祭祀……”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踹开。加鲁惊愕地回过头，看向大门，却还来不及说话，额前已经现出一个血窟窿。他眼睛睁得浑圆，直愣愣地往后倒去。
穆雍放下手中的枪，向双手被绑在床腿上的光由奔去。
“对不起，光由，我来晚了。”他迅速拾起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