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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永远效忠于沙迦南,我的儿子……”
拓也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般,只是脸上仍无激动表情。良久,他深深躬身,以武士般的方式,向辻友绘作出最郑重的承诺。
……
沙迦南的眼前,依稀出现了松田拓也向病床上的辻友绘宣誓效忠的情景。
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在没有折损他一兵一将的情况下,他收获了瞳门中执权的大将。除了——他的母亲因此受重伤,躺在病床上。但是,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这个跟自己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女人,也不会再介入他在亚洲的事务了。
这难道不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么?
只是,他并没有感到内心有一丝快乐。
耳边,手下接着汇报:“穆珂小姐已经被带回来了……”
手中的雕刻刀一顿,在手指骨节处轻轻擦了一道几不可察的刻痕。他手腕轻轻摆动,灵活地在上面挑捻,人像上再度呈现修长漂亮的手形。
沙迦南搁下雕刻刀,一旁有人端上洗手用的银色盘子。他把双手浸没在暖热的水中,让水漫过明洁剔透的指甲。下人递上白色毛巾,轻轻捂住他从水中抬起的双手。另一人往他肩头搭上丝质披巾,抵御将要入夜的寒风。
他看了一眼那半成品雕像,回身往屋内走去。
**********
这临海的大阳台,从广硕的卧室中延伸开来。白色桌椅置身于水蓝色的遮阳伞,孤零零地面朝大海。
阳台两侧,一左一右地站立着体格健壮的意大利男子,目光紧紧盯视着站在阳台上的少女背影,生怕她会突然跳下去,使他们无法向沙迦南交代。
听到脚步声,他们回过身去,见沙迦南已经站在跟前。他向二人摆摆手,他们往外退去。
少女仍旧背对着他,静静地面朝大海。
遮阳伞的半边影子落在她身上,使她仿佛同时置身在日与夜之间。沙迦南站定,安静地在身后打量着她的身影。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岛(八)ˇ 最新更新:20110706 19:10:00
太阳缓缓往海面坠下,最后一丝暮色笼罩住她全身,为她周身镀上了淡金色光泽。海风越洋面而来,轻轻拂动着她耳际的头发,丝丝缕缕落在肩上、脸颊旁。
他来到她身后,默默地低头看着她。海风扬起他深色外套的下摆,像个坚毅而孤独的骑士。
穆珂听到脚步声,回过身子。
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立,谁与没有动一步,谁也没有先说话。暮色渐渐陷入海面以下,像被吞没了一般。唯剩下无边无际的暗色月夜,笼罩住他们。海面远处的天际,团团乌云积压过来,将要吞噬那半圆的月。暴雨将至。
是月光带来的错觉吗?她竟觉得这没心没肺的少年眼底,似有忧郁。此时此刻他突然将自己带到身边,是出于什么原因?
“哥哥不见了……”静寂中,穆珂首先开口。
“我知道。”他言简意赅。
她直觉沙迦南跟这件事有关。只是说不上来,他以哪种方式参与其中。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是穆家的敌人,在敌人面前讨论穆家内部的动向,对你们是不利的。”沙迦南拉过一张白色椅子,在她跟前坐下。穆珂缄默,心里知道他说得在理。
噢,或者因为沙迦南对她的关注,所以让她将他引以为知己?没有,没有,自己没有那样天真。
她只是太过渴望有一个能够跟自己说得上话的朋友。
她甚至努力地去帮助千夜,除却出于良心与善意外,也因为私心里,想要争取对方的友情。
“我知道你们在找他。我也在找他。”
沙迦南的语气平和,然而穆珂却听出来他的不友善。那并非针对她,却是针对穆家而来。海面上越洋而来的风,啪啪地拍打着她的脸颊。空中开始飘落毛毛的雨点。
她小心翼翼,正要试探,不料他忽地一把将她拉起,抱在怀中。她像一尾失却水中生存能力的海豚,小小的背绷紧地拱起,要挣脱,却被他按住肩头。
夜色初临的寒意涌上来,裹住穆珂的全身。她的心一悸,没来得及说话,已被对方一把捉住她的小腿。
他低头察看,手指轻轻抚过伤痕,她肩头微微一颤。
“你为什么在找他?”穆珂想知道一切。她光凭只字片语,知道穆雍是前往日本后,与他们失去联系的。卓立正派出队伍前往搜寻。但到底他为何去日本?跟千夜的生父有什么关系?跟沙迦南有什么关系?
沙迦南只是淡淡带过:“他前往日本,想要插手瞳门事务,在我们背靠的亚洲大地上,捅入我们腹地。”
穆珂不明白其间的关系。沙迦南已不再解释,只一把将她抱起,往楼下走去,穿过庭院。空中飘落细微的雨滴,濡湿了二人的头发、身体。
早有人将车从车库开出来,停在庭院中。沙迦南拉开车门,把穆珂放入驾驶副座上。她透过车头玻璃看,只见沙迦南飞快地绕到车子另一边,上了车,闭上车门。
茫茫夜色被关闭在两人的世界以外。
渐大的雨滴,点点拍打着车头玻璃窗。
他转过脸来,看着她。
她的心一悸,探出的一只手没来得及放到车门上,已被对方一把捉住她的小腿。
“上次为你取出芯片的伤痕,愈合得很慢。”迥异于初遇时的优雅慧黠,此时,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他握住她小腿的脚踝,察看她的旧伤痕。
不知为何,这次穆珂没有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是因为心知反抗只是徒劳?还是由于对方眼底的忧愁,摄住了自己?他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
沙迦南松开握住她脚踝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正要别过脸,他却拉过自己肩上的披巾,绕过她,也裹住了自己。
同一条披巾下,他们的脸靠得这样近。车厢内,彼此都能听到呼吸与心脏搏动的声音。
穆珂害怕此刻沙迦南眼中的情绪,正要别开脸,他却忽然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项间。
以一个平凡人需要被抚慰的姿势。
穆珂犹豫着,最终没有把他推开。
到底,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了?
雨水沿着二人被濡湿的头发,慢慢往下滴落。啪嗒,啪嗒,如透明的花,溅落到她纤细的脚踝上,碎作片片无色花瓣,溅落他手指留下的余温。
良久,他轻轻地放开她,把手放在方向盘上。
车子开动,划过逐渐激烈的雨幕,像破云雾而过的黑色大鸟。
茫茫天地雨水间,窗外的城市夜色、街道、工业区,皆在疾速后退。穆珂瞧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亦没有心思去看。她以大大的披巾裹住自己,脑袋埋在披巾下。
车子终究停了下来。
沙迦南的手落在穆珂身上,轻轻扯落那块披巾。她抬眼,见到车窗外被雨水濡湿的一片绿意。
沙迦南说着,已快步下了车,然后绕到穆珂那边,把她拉下车。
那是一片墓园。暗夜密雨中,唯见远处一大片低低矮矮的石碑伫立。然而此处,却只有孤独的一块墓碑,遗世独立,与其他灵魂相隔甚远。
“我的父亲,就躺在这里。”
雨水激烈地冲刷着二人。沙迦南任由雨水击打自己,身子仍自立得挺拔。雨水不断自穆珂脸上滚落,她没去擦拭,但也没有回应沙迦南的话。
这个捉摸不定的少年,为何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她并不十分清楚。然而对于金木崎的事情,她却也略知一二。
那个男子,终其一生怀着对父亲的恨,对母亲的爱。自母亲离开人世后,他为此郁郁,相继离去。
他与叔叔,这两个命运相似的男子,都深爱着母亲,都得不到她。最终一个先离去,一个独存世上。到底谁幸,谁不幸?
迎着雨水,抬起脸,穆珂看着沙迦南那被雨水冲刷着的背影,显得如此孤寂。
到底,为什么他要带自己到这里?
穆珂把目光从金木崎的墓碑上移开,耳边却忽然听到沙迦南声音低沉地:“因为穆雍突然掺了一脚,我差点杀死了自己的生母。”
穆珂的心头一震。
眼前,沙迦南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紧紧看着自己:“我要把瞳门从她的势力中脱离出来,我不得不折断她的羽翼。只是没想到……”瞬息之间,那个眼底蕴含忧郁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志得意满又略带疯狂的神情。
这样充满野心的眼神,穆珂曾在哥哥眼中看见过。
穆珂忽然有种转身要走的冲动。她太天真了。她以为这个少年已经放下穆家与瓦萨里家族的过往,以为他的内心如他的容颜般纯净明澈,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对自己感兴趣。
她忽然恨起自己来。
涉世未深,陷入这复杂的世界。实在太天真了。
雨水一刻不停地灌注在二人之间的空地上,溅到他和她的小腿上。像有一道无形的浪把二人冲走,远远离开这片过于宁静的墓园。
空寂。长久的空寂。
沙迦南伸出手去,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她的身子一颤,飞快地别过脸,同时伸出手去,要擦去打在脸上的雨水,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她猛地抽回手,身子快步往后退,已被他更快地拉到怀中。
他一手抱住她的脑袋,脸朝向金木崎的墓碑:“父亲,我把她带来了。”
再天真,穆珂也开始感受到这少年过于执迷和疯魔的感情了。
她咬着唇,一字一顿地:“你的父亲已经离开,你应该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不,应该说,你的父亲当年就该从我母亲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
沙迦南偏着脑袋一笑,低头看她:“你认为,他真的相信你母亲离开了么?”
“但叔叔……”
“你了解你叔叔的为人么?”
穆珂微微一怔,忽然感到有可怕的真相即将逼近自己。雨水冲刷着自己,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她参加父亲葬礼的那一天。那场雨,叔叔从身后抱住母亲的姿势,那些喃喃低语……
但这样又能够说明什么?
被雨水隔开的回忆与现实之中,仿佛存在缝隙。从那缝隙中,传来沙迦南的声音:“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母亲陆离依然活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