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平静对她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长年行走在空冷荒芜的旷野,周围没有遮蔽可以让她逃离如影随形的伤口。只能一直昂首伫立在东风破晓中,等待被利刃穿透心脏,纵有光芒万丈也照不到她身上一丝一毫。
她不会拒绝死亡。就如同河流不会拒绝大海,归鸟不会拒绝落日。虽非生命所孜孜追求,但当终点不可避免来临时,也一如往常安然接受。没有懊悔,更不会有绝望。
死亡并非生命的终途,她一向清楚。
那充其量不过是河的两岸。隔着宽阔奔涌的水流划清现世与往生的区别。任凭对岸停驻多少伸手想挽留住的身影,依然只能在咫尺天涯间遥遥相望。然后转身,脚下总会有新的道路出现。你明白你从此只能继续往前,背靠着连羽毛都无法浮起的河水,所有退路早就已经截断。
你明白身后还有人沿着河岸,一路狂奔,却无法再追过来。
只不过,曾经不肯松手的,是一个笑容温暖的少年。而如今则变成满身执念伤痛的那人,安静看着你越来越远。
不过相遇了而已。她的存在,其实并不被谁所期待。否则,为何会质疑,为何会失望,为何会疼痛。
如果有非归去不可的理由的话。
她又为何想要一直在这孤独的黑暗中沉堕。
……
……
“壬生之主果然不同凡响。”
已是满身狼狈,明濑少年不住喘着气,几乎快要瘫倒在地上。
“力量越强,恶灵所汲取的越多……我们的攻击已经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了!”
没有答话,猫老师紧紧盯着狂躁的怨灵,喉咙里不住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们现在,真的很不妙……从任何方面都是。
本来失却十七战力就是一大损失,再加上恶灵吞噬她后实力暴涨。本来还能占据上风的战局这下子彻底扭转过来,别说给它造成什么致命伤了,就连攻击是否能达到应有的效果,现在都已经是奢望。
对抗灵体是如此,那边活人之间的打斗同样也不容乐观。宇智波鼬要守着十七的身体以防再次被袭,因而现在也就只剩下卡卡西一直在和苍泽交锋。阴阳术本来就已几乎绝迹,其资料能找到的几乎没有。即使实力确在苍泽之上,但也这也在无形中也增加了旗木青年的压力——不了解自己的对手,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进攻。毕竟,强大的总是未知,而不是深刻的剖白。
何况,他其实心神已乱。对十七现状无法把握,他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摇摇欲坠。谁知道什么时候维系的绳索就会彻底断裂,让他再次沉没入早已被拯救出的深渊。
“壬生血继限界虽然可以保护她不立刻被分解,但时间长了也很不妙……如果母亲的力量还在就好了。”
有些懊恼,明濑少年随手一道灵火打在对手身上,意料之中连一朵火花也没冒,就被浓重的怨力彻底掩埋。
椎名为了和爱人在一起,十五年前舍弃了身份舍弃了家族。然后为了活下来,又舍弃了关于壬生的一切。无论是名字还是力量,通通都毫不犹豫地抛去了……这也是十七身为壬生之主之所以不再为难的原因之一。既然已经变成普通人,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多造杀孽,也实非个人所愿。
所以现在,是继承壬生血统和阴阳之术的孩子,在为了保护家园和她而战。
皱眉思索半晌,期间数次精准躲过偷袭。明濑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了曾经被母亲和师傅灌输的理论常识。
“按理说有血继限界保护,壬生之主仍然有一定机率保有意识……如果她能从恶灵内部释放力量,那就很有可能打倒它……”
“放弃这个想法吧,十七是不可能做到的。”没有回头,猫老师淡淡反驳,淡金色的瞳孔里有丝焦虑一闪而逝:“你无法想象她心中的黑暗有多少。在恶念侵蚀下,她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何止没有反抗之力,恐怕那家伙其实还心甘情愿沉沦,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撇了眼另一边苦战的卡卡西,它在心底冷哼,气息又忍不住暗沉危险几分。
——陆十七的伤有多么触目惊心,不会有人比曾经意外深探过她记忆的猫老师更清楚。那是连夏目都无法完全治愈的疼痛……或者说,曾经深深埋藏过,但却经由从山崖坠落的死亡而全数回归。
所以,它真的很难想象。十七年前初到这个世界时,那人该有多么脆弱而孤独。
然后眨眼,又是一轮成长过去。
本来,它以为随着一次次相遇,随着没有束缚没有歧视没有伤害的岁月,壬生十七应该和陆十七不一样了才是。毕竟时光安稳,那就是她想要的安宁。纵然背负着催命符般的血继,但也该学会如何微笑。
可是,直到在那个傍晚。直到卡卡西冒冒失失击碎了她所有的坚强。猫老师才发现,原来她竟然从不曾痊愈过。
身体的伤口可以很快愈合。但心中的伤痕无论过去多久,无论轮回几世,也会依然鲜明如当初。
它不是责怪卡卡西。它气愤地只是明明那小子揭开了十七的伤疤,却没有想到要去治疗。反而用那么冷漠凉薄的眼神,在流血不止的伤口上再撒把盐。让她又一次重温前世最深刻的痛苦。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壬生十七根本没有学会如何坚强。
“壬生十七!你给我听清楚了——”
直起身子咆哮道,猫老师几乎咬碎了一口尖牙:
“别那么软弱,也别就这么放弃!不想让我看不起你的话,就给我凭自己的力量出来啊!”
……
……
在黑暗中,时间的流逝是很容易被忘却的。它就像在迷宫里兜兜转转的困兽,焦急嘶吼,却始终找不到出路。连带远处围观它的人们都开始索然无味,扭头去寻找新的滞留点。只剩下它困惑留在原地,被从记忆和感官中一点点分离。
其实我并没有睡去,只是沉溺在水底的感觉太好太安静,所以下意识不想睁眼而已。
我很清楚如今所在为何处。事实上,这种地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光临。在不算遥远的过去,我也曾这么漂浮在虚空中怀想。不会有人埋怨我占了地方太久,也不会有异样躲闪的目光在背后来回打量。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能尽情拥抱无尽的平静,以及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安眠。
虽然被怨灵吞掉很没有面子。但一想到我只不过是步了无数前人的后尘,还能留在所向往的安逸中。丢些脸都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不出半天我就会彻底融入这片虚空中,变成亿万分子里的一员。这脸丢到什么程度,又丢给谁看,也就和我再无关系了。
恶灵是执念的集合体,纵然表面上凶狠无比。但内部实际上却自成一体。除了灵魂被汲取的无力感和时不时撞上残留的怨力有点不痛快之外,它其实也是个很好的逃避现实的所在。
黑暗是黑暗,我是我,平静归平静。这之间相隔着的桥梁,再也不需要我费尽心思去寻找。就算此刻在外面费尽心思要拉我出去的人已经更改,那从头到脚将我全部包裹的黑暗,我也不怎么情愿去打散。
这种想法在别人眼中也许有点太不知好歹。但每个人都有明知不该却依然想要做的事。一如某人被无数人无数次告诫要珍惜未来,却还是日复一日站在慰灵碑前怀念。时光不会在他身上流走,也不会再带离已然经年的长眠。他的每一句忏悔每一句独白都由风倾听,永远不怕淹没在吵杂人海里。
并非为了回应别人的期待,而是想要获得一份清醒的剖白。因为我所等待的不是名义上剥离本性的救赎,是真的有一个人,能在交错的道路上驻足。成为一生最初也是最后停留的驿站。尽管这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空想家不切时宜的妄念,而从未为此作过半分努力的我,一直徘徊也只不过是活该。
自大又可笑,软弱又虚伪。所以我很清楚,这样自私消极的人,根本不可能被谁拯救。
相遇过后,纵然离开也是不会遗忘的。它承载起无数温暖而沉重的回忆,但不可否认,也会带来彼此伤害的痛苦。一边微笑着治愈,一边又划下血淋淋的伤口,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扭转的悖论。
看得,只是天平哪边的法码更加足量罢了。
而我居然会被卡卡西一个眼神打回原形,也只能说明,我所握住的东西根本不如想象中圆满而已。
怨灵体内自成世界,却并不是独立阻隔的空间。猫老师那禁不住让人怀疑是不是把肺也吼出来的一嗓子我自然也听得到。只是它大概也明白,这已经超出了我能力范围之外。
——真的没有力气,太心塞。
所以,这大概就是死神那家伙不久前,恬不知耻跑进我梦境里想要警告的吧。
而我也正如它所料,不曾回头看过来路。只知带着满心荒草芜杂,一路下沉。
这就是我一睁开眼所要面对的一切。尽管我一无所有,自甘堕落。但我也庆幸,以后会有人记得喂饱那只披着招财猫皮的大妖怪,让它不至于流落街头。也有人会因为我的死亡而苏醒,冲散因我离去带来的所有不安。
我已经为此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因此,当我察觉这片本该只有我的黑暗中还有另一个人时,我实在有些恼火。
“你是谁?”
我看着这个颇为年轻的女人。大概二十七八上下,眼神平静却又茫然,似乎被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所困扰。脸色很差,嘴唇苍白毫无血色。我相信那并不是由这里的晦暗造成的。
“我又看见他了。”
似乎是没听见我的问话,女子喃喃自语。目光投向面前虚空,不知落在哪处。
“他还是那个样子。”
也许这人不是很清醒。
有了这样的结论,我倒也不太在乎她给不给我回答。反正横竖也碍不着我什么,就当是又一个被怨灵吞噬的可怜家伙,相安无事也并非不能接受。
可是,她不但没有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