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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跟着野战医院随时行军,比你在军医大拉练的时候还苦十倍,真让你去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受得了吗?”
许又安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看赵倩身上那堆肉,哧一声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你该主动要求去,说不准军演半个月回来以后,你就不用费力气减肥了。”
赵倩不满的拍了她一下:“我可跟你说正经的呢,你不信拉倒。”
赵倩真就是乌鸦嘴,下午科里的领导就把又安叫了去,说准备一下,参加下个月的军区演习,今天是三月二十九号,下个月不就是两天后,许又安不得不佩服周娜的雷厉风行,她认栽,毫无疑义的点头,表示服从组织安排。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陈磊,平常帅气温柔的脸上,此时有些说不出颓败阴郁。
陈磊从来不知道许又安的性子这么硬,两人恋爱了六年,几乎什么事又安都听他的,他说毕业了,你也进北军总吧!又安说好,他说等过两年我们就结婚,她说行,除了那事儿,她没依着他,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他决定的,又安从来不会有意见。
陈磊那天生气的说又安不懂温柔,不懂体贴,其实完全是气话,又安跟周娜没有可比性,又安比自己还小两岁,她今年才二十四,周娜却比自己大了三岁,周娜那种温柔体贴,又安永远不可能学会,又安还是个小姑娘,周娜已是成熟女人。
陈磊知道又安有些娇气,有些孩子气,可从不知道,她强硬执拗起来,原来是这样无可转圜。
陈磊觉得,自己这次或许弄巧成拙了,他想用周娜来刺激又安,又安一难过,他再去忏悔说明,两人或许就能重归于好,可是从头至尾,又安都没看他一眼,甚至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安也当他是透明的。
而陈磊刚才才知道,周娜让她叔叔把又安调出去参加军演,谁都知道,这种事怎么轮也不该轮到又安,陈磊气的质问周娜,周娜却非常直接的跟他说:“许又安总在跟前晃,我看着心烦,你看着也心乱,既然你们分手了,就分的彻底点儿,你下不了决心,我帮你。”
陈磊当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甩上门就跑了过来,看到又安,陈磊一步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又安我说过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不行吗,难道犯了一次错,你就判我终身死刑了,你觉得公平吗?你忘了我们过去那些甜蜜,我们六年的感情……”啪一声,又安毫不留情举起手狠狠一巴掌打断了陈磊。
“陈磊,别再提什么六年的感情,你他妈不配,你犯了一次错?你自己摸着良心算算,你跟周娜一共干了多少回,恐怕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又安喘了口气,略压了压胸腔的火气:“陈磊,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们完了,分手了,你跟周娜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你还来纠缠我做什么?算我求你,别把我心里对你那点儿仅有的好感也弄没了,不是所有的错,犯了都能改的,就跟你杀了人以后,你说你改了行吗,所以,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别让我再鄙视你,鄙视我自己过去的眼光有多差。”说完,越过他直接下楼。
陈磊楞了很久都没动地儿,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事事都听他的又安会变成这样,这么陌生而犀利,他抬头看见上面一层,斜靠在楼梯拐角的周娜,陈磊忽然有种迫切的想法,想回到最初,最初还不认识周娜的时候,可惜不可能。
下了班,又安磨蹭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她才收拾收拾往外走,刚走出医院侧门,就看见对面路上停着的军绿色越野车,还有车前笔直站立的江东。
仿佛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都是这样有板有眼一丝不苟,站在那里跟他身后的电线杆正好成了平行线,夕阳的光影投在他的身上,诠释出他脸部和身体的线条,刚硬如雕塑,跟他父亲一样,浑身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冷硬气质。
齐佳琪说这就是军人,浑身的雄性荷尔蒙挥发到极致,这是男人,这是爷们,可又安很难喜欢这样的江东,心里那个结过了这么多年都成了一道埂子,怎么都绕不过去。
江东有几个月不见这个妹妹了,这个妹妹是个麻烦,是江东人生中突然闯入,却怎么也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对于父亲再婚,江东没什么反应,他父母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见父母在过一起,他们不亲密也不吵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仿佛两个互不干涉的房客,把两人硬性联系在一起的,大概只是自己。
在他十岁的时候,父母终于离婚,后来他才渐渐知道,父母的婚姻是家族长辈硬性逼迫的结果,他们不相爱,勉强在一起那么多年已经到了极限。
离婚后,母亲出国,他跟着父亲,又安的妈妈和父亲有什么故事,江东不知道,也没兴趣扫听,反正父亲再不再婚,于他都没什么改变,他还是当他的兵,他喜欢军人这个职业,当个职业军人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他也按部就班的实现着自己这个理想,从来不知道多个后母,也顺带送来一个大麻烦。
江东第一次见到又安是在父亲再婚的婚礼上,父亲显然很喜欢又安的妈妈,执意要举行婚礼,那时候又安正好初中毕业,婚礼上她穿着一身黑闯进来,指着她妈大喊:“我没有这样的妈妈,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妈妈,我只有爸爸,我不姓江,我姓许,我叫许又安,永远都是许又安。”
眼睛里蓄满晶莹的水光,却死忍着不掉下来,那张执拗而青涩的小脸儿,在礼堂的灯光下,那么鲜明,这是他的继妹许又安,江东想不记住她都不行。
江东的目光直直落在又安身上,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仿佛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礼堂上执拗的小丫头,执拗的守着自己的坚持,无疑这就是个小女孩儿,不懂得去理解别人,更不懂从别人的角度去考虑,她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罢了,江东总这么告诉自己,所以,他也顺理成章原谅她对自己的冒犯和冷遇。
许又安站在他面前,高高仰起小脸看着他:“江东,你来干什么?是来嘲笑我的,还是来显摆你的预知能力,对,就像你说的,我跟陈磊分了,我被他甩了,你所有的预测,都成了现实,你高兴了吧!”
江东皱皱眉:“我没空嘲笑你,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我没妈妈。”又安低下头固执的吐出一句,转身就走,被江东一把捞起,打开车门扔进副驾驶。
又安激烈挣扎,江东压制住她威胁:“你再不老实,信不信我还绑你回去。”
又安不动了,可一双眼睛却狠狠瞪着江东:“江东,你他妈多管什么闲事,这么快就把后妈当亲妈了,你个白眼狼,你妈白生你了……”
江东绕回去坐上驾驶座,伸手出手指按在她唇上:“许又安,别逼我把你的嘴堵上。”启动车子,嗖一声滑了出去……
、4
随着车子的冲力,又安的身体往前撞去,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车厢,一只大手伸过来精准的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拽了回去:“平衡能力太差,我现在开始怀疑,四年军医大你怎么毕业的,你要是我的兵……”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又安毫不留情的截断:“很庆幸我不是你的兵,所以,别在我跟前摆什么首长架子,中校了不起啊!”又安嘟囔了一句,扭头看向窗外。
江东有时候真想把这丫头扔回锻造炉里好好炼炼,把她浑身跟刺猬一样尖利的刺全都炼没了,江东是营长,师侦察营营长,手底下带的三百二十六个兵,没有一个敢跟他顶嘴扎刺的,新来那会儿,还有几个胆肥的,后来让他收拾的全都老实的跟小媳妇儿一样听话,看见他都恨不得绕着走,论手腕,他有的是,就不怕跟他顶着干的,可这些到了许又安这丫头身上就丁点儿也使不出来,就是使出来了作用也不大,这丫头不怕他,江东很清楚。
说起来,他也没真收拾过她,就是她高考完了那会儿,他去带她回来报道,这丫头拒不服从,没辙了,他只能把她绑上扔进车里就这么带回了B市,一路这丫头没吭一声,到了地儿他后知后觉的想毕竟是个小丫头,他这么做有点过,想说句软话哄哄她。
回头一看,这丫头没哭没闹,就张着眼睛瞪着他,那模样儿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仿佛他是她的杀父仇人,脖子梗起来,令江东心里想哄她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这丫头就有这个本事。
江东不是没见过她跟那个陈磊在一块儿的时候,乖巧起来也像只猫,不是扎了毛的,是一只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抱回家去养的小猫,有那么一阵子,江东从心理上极度不平衡过,陈磊什么东西,小屁孩一个。
又安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回过头来,盯了他好半晌开口:“你早就知道陈磊和周娜的事对不对?”又安一点不怀疑这个继兄的能力,要不白瞎了他侦察营营长的职位,又安也明白,军医大毕业后她能顺利进入北军总,这里头肯定她那位继父或者这个继兄插手了。
他们就喜欢管她,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监管着,想把她拉出去就拉出去,想把她放回来就放回来,又安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掩耳盗铃的,可她就是不想弄清楚,不想弄明白,所以周娜的事儿,江东肯定早就知情。
果然江东看都没看她,蛮痛快的承认:“知道。”又安咬咬唇:“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句话让江东微微侧头扫了她一眼:“为什么告诉你?给我个理由?”
许又安点点头:“对啊!你怎么会告诉我,说不定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等着我自己发现,然后来检视你多英明,多厉害,多有先见之明。”
“许又安,我可以原谅你失恋之后情绪不佳,但无理取闹很幼稚。”江东的声音疏冷又现实。又安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哧一声就蔫了。
跟江东吵架永远也吵不起来,他不亏是个优秀的侦察兵,许又安有时候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完全是透明的,什么都遮不住藏不了,他能精准的找到她的七寸,一招扼住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