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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宁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谢谢,你回去吧。”
“嗯,提前说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张雨宁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低着头往楼上走。但视觉的缺失并不能阻止她感知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里面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张雨宁觉得困惑。
任熙远看着张雨宁上了楼才离开,他的父母一大早就打电话催他回去了,难得一家人团聚,他也不想扫了谁的兴,就要早点回去。
张雨宁回到家就回房间睡觉,邵玉霞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她不需要担心那么多。十二点的时候邵玉霞就敲门叫她起来,把熬好的粥端上去,“最近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老加班啊?”
“没事的,这回家了不就能好好休息几天吗?”张雨宁洗漱出来,把手表戴上,清明的双眼微微带着笑。
“我们现在生活还过得去,你就别太拼了,身体重要啊!”
“年轻嘛,没事的。”张雨宁过去把粥喝了,抬头问,“要给爷爷奶奶买的东西买了吗?”
“买了,箱子里呢。”张雨宁每年回去都要给她爷爷奶奶买点东西,衣服,补品不一而全,很是上心。以往都是她们一起出去买的,只是今年张雨宁忙不过来,只好让邵玉霞自己去了。
两个人吃完午餐就带着行李去赶车,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就已经快黑了,不像大城市那样彻夜不休,这个时候,小镇上的人基本收了摊,街上空得厉害。
张雨宁租了两个摩托车吹了大半个钟的风才拿着那一堆的东西到了家门口。那幢盖了已经三十多年的泥砖房黑漆漆的,在寒风下有种摇摇欲坠的破落感,幸好的是房子没有漏风漏雨,不然连年都过不了。
张雨宁掏出钥匙打开了那张向两边开的杉木门,摸黑地在刷了白灰的墙上找到了开关,昏黄的灯光散开来,带着莫名的温暖。像一盏被放在心底的灯,点亮了,温暖的就是全身。
邵玉霞把东西放好,一刻不停地把收拾家里原有的东西,然后去柴房般出了原有的柴火到厨房,生火准备年夜饭,张雨宁忙活着搞卫生。
因为回来得晚,八点多的时候两个人才准备好了所有拜神要用的东西,然后点着电筒去拜神,一圈走下来,已经要九点了。
邵玉霞是那种传统的农村妇女,尽管不信神佛,但要做的事一个也不会落下。而且,张雨宁的父亲去世多年,她们一年能为其点上一柱清香的时间根本不多,在心底,她们都是不愿意错过的,
尽管在很多人看来,这个人生前的所作所为,不值得。
回来之后邵玉霞麻利地在厨房炒菜,吩咐张雨宁去把她爷爷奶奶叫过来一起吃顿饭,顺便把带回来的东西拿过去给他们。
张雨宁心想着他们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场面倒也不会太尴尬,也就过去了。
她的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分别住在她大伯和叔叔家。张雨宁的父亲第二,去世得早,也就没照顾上两位老人。
尽管是女孩,她确实打心底尊敬两位的,逢年过节只要回来就会叫过来一起吃饭,出来工作后有收入了,也会给老人一些。
张雨宁家离他们两家比较远,他们两家在好几年前就在这边盖了房,虽然都是毛坯房,但在他们那里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把一份礼物放在门口,张雨宁就进了大伯的家,堂大哥张乾正忙着贴门联,见张雨宁来了,咬着烟直接从木梯上跳了下来,“小宁儿现在才回来啊?怎么那么晚,晚饭都吃了,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过年呢。”
张雨宁笑了一下,把东西递了过去,“车票买得晚,回来就迟了。”
“又破费买东西,来来来,进屋喝茶,爷爷正唠叨你呢。”
张雨宁笑着走了进去,大伯母和堂大嫂正在包饺子打算明天下来吃,见到张雨宁也是眉开眼笑的,“可回来了,老爷子唠叨了好一会,叫你大哥出去看了好几遍呢,担心得他。”
“不好意思,要你们挂心了。”张雨宁接过小侄子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看了房子一眼,“爷爷呢大哥?”
“楼上看电视呢应该,我去叫他,你坐坐。”张乾说着就上了楼,下来的时候,张雨宁的爷爷和大伯一块下来了。
张雨宁的大伯长得比较憨实,笑起来也带着种农村男人的朴实和简单,而她爷爷张亚威就清瘦的多,毕竟八十多岁人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张雨宁就叫她爷爷张亚威去那边跟她们一起吃个饭,老人也不推卸,听她说还没吃饭,起身就走。
而她大伯就说不过去了,小侄子倒是兴致很高。张雨宁把手电筒给了小侄子,叫他带太爷过去,自己才拿起门口的礼物进了旁边叔叔的家。
可这一去,就让整个年变了味!
变味的年
叔伯两家中间隔了一个地基,那是张雨宁家本来的宅基地,现在空下来了,长了好一些草。而张雨宁也计划着这两年请人把楼盖了,以后回家也能有个好点的住所,毕竟那房子好些年头了,而且邵玉霞说过以后是要回来这遍生活的,张雨宁不愿意苦了她。
张雨宁进去她叔家的时候,里边很安静,几个人凑在一起在厅里看电视,堂妹和堂弟才上小学,看见张雨宁进来了,直直地奔了过去抱她,“雨宁姐姐回来啦?”
“嗯,回来了,叔,婶,吃完饭了吧?”张雨宁把东西放到旁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着问她叔婶。
她叔叔还算是客气,她婶温佳玉就不怎么爱搭理她,说了一声坐吧就不看她了。张雨宁喝了一杯茶,问:“叔,我奶呢,去串门啦?”
她叔家就一层的楼,两个房间的门都开着,可看不到人,张雨宁以为她去串门了。
她叔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被她婶插进来了,“雨宁啊,这大晚上哪是去串什么门啊,你奶奶闹脾气,搬回了老屋住,我们怎么劝就是倔着脾气不回来,你说有这样的老人的吗?搞得一家人过个年都不高兴。”
张雨宁的心咯噔地一下,僵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大半年了,我们不是没劝过,她不愿意回来我们总不能扯她是不是,这可不是我们这个做媳妇儿子的不养她啊。”她婶说的掷地有声,有理的全占了,张雨宁连话都说不出口,应该说是不想说。想起那个年迈的老人一个人在老屋那边过了大半年,除了心疼,就再没有别的感觉了。
张雨宁说了声知道了,就走了出去。她不是不会说,要争辩她不会输给她婶,可是她是长辈,最起码的尊重她的给她。而实际上,张雨宁要真的认真跟人争吵起来,除非那人触及她底线了。
她婶为人如何她不是不清楚,整个村里没有人不知道的蛮横自私。而她奶奶虽然喜欢唠叨,心却很好,不会无理取闹。要说她婶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张雨宁真不敢说。
老屋的电线老化得厉害,早就已经不能用了,张雨宁站在和大门同向的窗口外,从破旧的木窗看着里面摇曳着,仿佛苟延残喘的烛光,听着里面那一声一声沉重的呼吸,一颗心被刮得生疼,好像被掏出来晾在了寒风里。
老屋的年龄比邵玉霞的年龄都大,早在好久年前叔伯两家盖好楼之后,这个地方就腾了出来,平时堆放的就是一些柴火。
因为房龄太大而且房顶是木式结构的,还是杉木,白蚁蛀蚀得厉害,屋顶的瓦片也碎裂了不少,下点雨都会弄湿一块地。现在里边住人,无论是那一面,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太不安全了。
张雨宁站了一会,不想吓到老人,关了手电筒,在离开窗口远一点才喊,“奶奶,睡着了吗?我是雨宁,出来开一下门好吗?”
张雨宁听里面的老人叨叨念念了好一会才费劲地起来了,然后窗口的烛光越来越远,等了似乎好久,吱的开门的声音才伴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幽远凄清,“是,是宁儿吗?”
张雨宁扯出了一个笑,迎了上去,“是我啊奶奶,今年回来晚了,你睡觉了?”
“嗯,很晚了呢,”刘雪珍枯老的手拉着张雨宁,“冷不冷啊你,进来坐坐,别在那吹风了。”
“不冷,奶奶,妈已经做好年夜饭了,你过去好不好,一家人吃顿饭。”
刘雪珍愣了一下,笑,“都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你还没吃饭,赶快回去,别饿着了。奶奶吃了,不饿呢。”
张雨宁不容拒绝地帮她锁好了门,扶着她,“奶奶,就几步路,过去吃点吧。”张雨宁不知道她有没有吃上饭,但无论怎么样,有儿女却独自过活,吃了跟不吃,没有任何区别,心都一样是凉的。
刘雪珍一走路,扶着她的张雨宁就擦觉到了不妥,等到了家门口,张雨宁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哭了出来。因为张雨宁出来太久没回来想出来找的邵玉霞在门口看了一眼,也是愣住了。
刘雪珍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去林子里捡柴的时候摔了一下,没事的。”
张雨宁把人交给邵玉霞,转身看着漆黑的夜空拼命地深呼吸。她不知道她婶一言两语带过的大半年里刘雪珍是怎么过来的,但一想到就会觉得愧疚,这个老人,本来是由她们家赡养的。
暴露在灯光下的刘雪珍老得厉害,整个身子佝偻起来,棉衣有些破,黑白的头发凌乱,脸颊和眼睛似乎都深深地凹了下去,精神还算好。
张雨宁细细地用发带帮她扎好,才坐了下来。
邵玉霞努力微笑着给两位老人夹菜,张雨宁开了一瓶酒,给几人都倒上了一小杯,讲了几句喜庆的话,把酒混着心酸一起咽了,但烈酒穿过喉咙,烧得眼眶发热。
张亚威好酒,多喝了几杯,也不忘为刘玉珍夹她喜欢的菜。
张雨宁似乎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了相守一世无奈现实弄人的无可奈何与悲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岁月相依,终究抵不过养育之人的无情,就算要白首偕老,连资格都没了。
邵玉霞曾经说过人老了就会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