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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人之将死的缘故,最近这段日子,我时常会想起从前。所以,记下了一些我的遗言后,我又将从前留下的一些东西重又翻找了出来,一一整理,订成了这么一卷小册子。”
遗书到此,戛然而止。几乎迫不及待的,石传钰急急的便要去翻下一页。许是用力太过的缘故,他甚至不慎撕破了那张书页。正如石广逸所说的,这一页以下的纸张也与前页颇有不同,微微泛黄的纸张说明了这些书页的陈旧,而各不相同的书页,乃至书页上略有差别的字迹,也说明了这些书页,都是广逸王石广逸在不同时期留下的不同心情。
纸张上记载的东西颇有些驳杂,有太傅所教导的东西与他从前所学的对比与分析;也有一些成长的印记。零零碎碎的,却让人在恍惚之间,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迷惘与怅然。
因为毕竟是重新翻找出来的零星字句,有些时候,一页上头,也没有多少话,而有些时候,却又写的密密麻麻。其中提的最多的,却是石广逸少年时候,漫游南越北周的见闻。间中更有好些内容,已被重墨涂抹了去。石传钰举起书页,对着灯影,仔细辨认了一回,依稀却是石广逸与大小金后的情感纠葛,显然是石广逸临终前修订这本册子时抹去。
确定了这一点后,石传钰便也不再细看什么。男女之事,很多时候,都说不上对错,更何况石广逸与大小金后之间,更涉及到了朝庭与皇位之争。死者已矣,又都是尊亲,他无心也无意去追根究底,看出被涂抹的内容为何后,他便迅的往下翻去。
一直翻看到最后数页,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青螺,直到现在,父王也还是不知道,当日命你离开郢都对你究竟是好是坏?也不知道钰儿会因此如何恨我?但我仍是这么做了,只因为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
若你继续留在郢都,那你迟早会嫁给他。以钰儿对你的感情,他必不愿薄待了你,你便会因此成了金氏的眼中钉、肉中刺!也许你们会有足够的能力去化解,但这仍不能使我放心。更何况,我知道,在你心中,必会因泯儿与我之死而对他心存怨恨。
所以我命你离开。我知道,总有一天,钰儿会将你找回来。
这一天,也许很快,也许很慢;也许来得及,也许来不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天,我是看不到了。钰儿对你,至少目前而言,确是真心无疑。然光阴如箭、韶华易逝,为父所能给你的最后建议就是,坚持你自己的选择,不要后悔、不要回头。
若你们最终能在一起,那么,别再去计较从前曾生过的那些事情。人生苦短,若将所有的好时光都花在钻牛角尖上,是为智人所不取。为父相信,你会选择你所应选的路。
钰儿,你也要记得,莫要强求!莫要强求!”
许是因为心情太过激荡的缘故,这最后的“莫要强求”四字,石广逸写的极大,龙飞凤舞而笔墨酣畅,只是那最后的一个“求”字,却显得有些歪曲,笔力似有不足。
很显然的,这一段,正是石广逸留下的最后墨宝。
怔怔然的看着“莫要强求”四字,石传钰忽然便笑了出来,笑声里满是凄清。他初初开始笑时,声音不大,而后去愈笑愈是大声,笑声在狭窄的甬道内四下乱撞,回声便也声声传来:“莫要强求,莫要强求,到了最后,你也仍是以她为重……”他且笑且说,似带笑意,却倍显凄清。一直压抑着的泪水,却再忍不住,滚滚而下,打湿了面前的那页纸张。
眼泪落在最后的“莫要强求”四字上,旋即洇了开来,丝丝缕缕而又朦朦胧胧。
他猛地一把抓起那卷书页,似要将之撕得粉粹,然而最终,也还是没能下的去手。陡地一挥手,劲风起处,雅室内,十数盏灯光尽数熄灭无存,残留的,却仍是那轰轰回响的笑声及那一句“莫要强求”。
……
绘春小心的觑视着远黛的面色。远黛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静静靠在贵妃榻上已有许久,却一直动也没动一下,这让绘春心中委实觉得有些不安。
早些时候,云燕醒来时,她已同晴宁二人将云燕扶去安置下。因一时半会的,还未找到合宜之人,远黛便索性命晴宁与柳儿暂且留在云燕处照看,因此这会儿屋内却只有她们二人在。“郡主?”绘春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关切之意却已溢于言表。
一惊抬眸,待见绘春那张写满了关切的面容时,远黛才自一笑:“你放心,我没事的!”说过这话后,她便理所当然的挪动了一下身躯。她已有许久没有动弹,此刻忽然一动,这才觉得双腿却已酸软的全没了知觉,不由的“嗳”了一声,远黛微蹙黛眉,勉力的动了一动双腿,却只觉又酸又麻,滋味委实不甚好受。绘春在旁看着,不禁失笑,便忙过来,帮她揉腿。
注目看向绘春,良久,远黛才忽然问道:“绘春,你可愿意随我去平京吗?”
不承想她会忽然问起这个,绘春先是一怔,旋吃惊问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淡淡一笑,心中既觉惆怅,却又不无轻省,远黛慢慢的道:“该说的话,我都已同四哥说了,我想着,若无意外,他是不会再勉强我了!我打算着,等明年正月十五过后,便启程返回平京。若是你愿意,我也有几分把握能够说服四哥,让你陪我同去!”
陡然听了这话,却由不得绘春怔愣了许久,但最终,她却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可以,求郡主帮奴婢向皇上说项,就让奴婢留在这广逸王府吧!”
第九十四章 以心易心,以情换情
石青妍匆匆走进寝殿,面上忧色隐隐。因百里聿潜在她的寝宫内的缘故,她的身边,并没带一个宫女。才一走进寝殿,左右的看了一眼后,她便疾声的叫道:“百里……百里……”
百里聿潜在宫中已有数日,早能辨识出石青妍的脚步声,听得步声,已自走了出来,再抬眼瞥见石青妍面色,心中不觉一紧,当下脱口问道:“青妍,你怎么了?”
不无犹豫的看他一眼,石青妍苦笑道:“我去给母后请安时,贵妃也在。她们……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北周的事。贵妃,她说,你父皇病势愈重,年关怕是不易熬过……”她与百里聿相识虽不算久,但对百里聿却已颇为了解,知道百里聿虽则跟在自己身后,来了郢都,但心中却未有一刻不念着平京之事,而这里头,他最关心的,无疑便是延德帝的病势了。
她此刻口中所说的贵妃,正是如今南越宫中唯一育有皇子的贵妃施氏。
百里聿听得浑身一震,下一刻,他已失声的叫了出来:“不可能!父皇……他身体一向康健,日前……也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我离京之前,还特地去太医院问过……”
他口中虽说着“不可能”,但话到最后,却连声音都颤抖了,脸色更是苍白得如纸一般,其他书友正在看:都市狂人全文阅读。
他所以不告而别的来了郢都,一来是因舍不下石青妍,二来,却也因为前些时日,朝中诸大臣的争执。在西山虎啸事件之前,军中诸将乃至朝中某些老臣纵然心中暗自觉得百里肇继位,对大周才是最好的。但因百里肇双腿伤残,这些人也无法多说些什么。
而这些人闭上嘴巴之后。剩下的那些朝臣,便又开始活跃起来。
事实上,这几年,大周朝中就太子之位的归属早已分成了三党。
其一便是宁亲王,宁亲王虽非嫡出,却是皇长子,这些年虽不见得功勋显著,却也并无错处,更兼平日礼贤下士,谦恭好学。也足为储君人选。
其二,却是永郡王百里律。百里律之母乃是柳贵妃,身份也堪称尊贵。柳家虽非开国之臣,却也是书香传家,大周建朝百五十年,柳家隐隐然的便是文官之首。柳贵妃之父,更是当今吏部尚书。又颇主持过几次科考,故旧如云,桃李天下之说,绝不为过。
而这最后的一个,自然便是百里聿自己。百里聿乃萧后所出,虽是幼子。却是嫡子,萧家更是开国重臣,加之诸大世家世代联姻。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大周的影响力更是不消说得。更何况,延德帝对百里聿又是疼爱有加。
百里肇双腿已然复原之事一旦传出。隐晦了数年的储位之争终于浮上水面。不管是宁亲王还是永郡王,都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若还是不动、不争,便也再没了希望。
百里聿也正是在这个情况下,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平京。他不是不担心延德帝的病势,但他很清楚,自己一日身在平京,便脱不出这片藩篱。萧后为他谋划了这许多年,又怎肯就此罢手。而她若再这么下去,只怕二哥对她仅存的一点耐心也要因之消磨殆尽,真到了那一天,百里聿几乎不敢想她的下场会是如何。他只有以离开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没有他在,萧后独木难支,而一贯疼爱他的父皇也会明白他真正的心意。或许只有如此,方能稍稍缓和一下那本已支离破碎的亲情。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再回去,就好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想的,然而现在,他却忽然发现,自己想差了。
眼见他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模样,石青妍不觉猛吃了一惊,急急上前一步,一把扶住百里聿,口中更一迭连声的叫道:“百里、百里,你怎样了?你可不要吓我呵!”她虽聪敏伶俐,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遇了这等事情,心中又如何能够不慌乱。
她一面手忙脚乱的扶了百里聿在桌边坐下,一边却急急抬手去摸桌上的茶壶。茶壶里头幸而还有些茶水,虽早冷了,但这时候用却是正合适。石青妍急急忙忙的倒了一杯水,送到百里聿嘴边:“你……喝口水……定定神……”她颇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默不作声的接过茶盅,仰头一口饮尽,冰冷的茶水顺着口腔沿咽喉一路而下,浸润了因焦躁而干得几乎便要冒出火的嗓子,也让百里聿的脑袋清醒了好些,猛然抬头,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清脆的击掌声,伴着掌声的还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好呵!好呵!”
那声音微微低沉,却又潺缓磁性,一字一字的,吐字清楚得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