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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此刻靠的极近,更是呼吸相闻,气息相通,百里肇这一低头说话,炽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远黛敏感的耳际,没来由的让她原本僵直的身子一阵酥软,红晕更自双靥间一路爬下,却连脖颈也险些红的透了。深吸一口气,远黛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百里肇的意思,她心中却也明白得紧,既是夫妻,有些事儿早晚也是躲不过的,早些发生了,其实也还罢了。
这么一想,她却忍不住轻啐了自己一口,觉得自己仿佛竟是在期待这事赶紧发生了。如此自嘲一番后,她的心绪倒也稳定了不少,略略调整一下有些僵硬的睡姿,远黛阖上双眸,试图让自己入眠。她原以为这该是一件困难的事儿,但却意外的发现,原来自己真是困倦得很,而百里肇的怀抱又似乎格外的让人感觉舒服,以至于她竟很快的睡着了。
低头静静看着怀中的女子,百里肇也难说清自己此刻的感受。身为大周皇室嫡子,他经历过的女子自不在少数,但他却不曾与任何一个女子如此相对过。没有娇媚的迎合之辞,无需激烈的肢体交缠,只是这么静静的拥着她,他的心便无由的感到宁静。
只是这宁静之中暗藏着的却是让他几乎不可自持的渴望,是太久没碰过女人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不想深究,更无意多想,只是伸指轻轻撩起一绺长发,慢慢的将之缠绕在指尖,再任它顽皮的在他的指掌之间滑过。
事实上,在知道远黛其实是在南越长大,再结合她回平京的时间,加之从她口中漏出的一些言辞,在百里肇眼中,远黛的身份其实已是昭然若揭。只是这身份,她既不明说,他自也不会去主动揭开。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这桩婚事与他而言,早不仅只是一桩交易了。
这一点,他相信远黛也是有同感的。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对萧呈娴说那四个字。
“深感庆幸”百里肇在心中默默重述着这四个字,唇边也自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事实上,深感庆幸的,又何止是她一人。
… …
从最为深沉甜美的梦乡之中醒来,远黛犹且不愿睁开双眸,而是微阖双眼静静躺在床上。自打那年,那事之后,她便再没这么安心的睡着过。没去多想什么,她只慵懒的舒展一下四肢,然而玉臂才自一动,便已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远黛一惊,还不及反应之时,一个甚为熟悉的声音却已在她头顶响起:“醒了?”
远黛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不曾多想的猛一抬头,还不及瞧见那人时候,却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与之同时响起的,却是一声闷哼,很显然的,她撞到了说话那人的下巴。
初醒时的迷糊与慵倦顿然一扫而空,昨晚睡前之事陡然涌入脑海,让她不觉赧然。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远黛微酡了双靥,看向正自轻揉下巴,蹙眉望着自己的百里肇。
“呃”她其实很想说些什么,但面对着与她只是咫尺相隔的百里肇,她却只觉无语。
若无其事、一脸平静的抽回被她枕了一夜而有些酸麻的左臂,百里肇道:“该起身了!”
骤然听得这一声,在此刻的远黛而言,当真是如蒙大赦,匆匆坐了起来,然而在扯过枕侧叠得齐齐整整的外衣披在身上后,远黛这才颇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仍自静卧的百里肇。二人成亲已有数日,远黛惯于迟起,百里肇却是每日早早起身,因此大早上在床上看到百里肇,还真让远黛颇有些不习惯。迟疑一刻,她才倾身去扶百里肇。
不良于行的双腿对百里肇的腰部其实并无丝毫影响,因此日常坐卧对百里肇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但远黛既有这等举动,他自也不会拒绝。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远黛一眼,百里肇忽而问道:“昨夜睡的可好?”
有些闹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怔得一怔后,远黛方含糊的应了一个好字。这个好字才一出口,远黛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百里肇的面上,竟难得的有几分倦怠之色,眼下,也隐隐有些浮肿。笑意陡然涌上心头,一时竟是不克控制,远黛“噗哧”一声,已笑了出来。
见她如此反应,百里肇除却无奈,也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摇一摇头,他苦笑的道:“你倒还真是笑得出来!”天下女子千万,反应如她者,怕是万中无一了吧。
抿嘴一笑,远黛没去接他这话,而是岔开话题道:“我扶王爷起身吧!”她是何等玲珑的人物,自然明白这个话题再要说了下去,自己最终也难落到好处。
这一夜,相拥而眠,虽没发生什么,但阻隔在二人之间的那一层纸,却显然是愈加的薄了。
第八十九章 悲观
用过早饭,已是日上三竿。远黛才欲出言询问百里肇,外头徐青恰在此时进来禀说岳尧有要事求见,此刻正在书房候着。听是岳尧来了,百里肇心下不由一动,当下更不犹豫,便转向远黛道:“我今儿有事,中午就不过来了!”
远黛闻声,微一颔首之后,便起身相送。百里肇见状,便冲她摆一摆手,示意不必送了。
他既有此表示,远黛便也顺水推舟的站住了脚步。徐青推了百里肇,将将便要出门的当儿,远黛却又忽然开口叫道:“王爷!萧姐姐的事儿,还望王爷记在心上才好!”
百里肇回答简单而明了:“你放心!”
眼见百里肇去了,远黛便也离了西屋,回屋之后,她却是难得的没在炕上歪着,而是站起身来,自行走到螺钿小柜跟前,开了柜子,取了一卷不薄不厚的册子捧在手上,慢慢的翻看着。杜若捧了茶自外头来,见她站在螺钿小柜跟前看书,却不免笑道:“王妃这是在看什么?”
回头朝她淡淡一笑,远黛倒也并不瞒她,便扬了扬手中书册:“是我亲手誊抄的药材清单!”她回平京也已有了数年,虽然绝少出门,却仍有不少珍稀罕有之物通过沅真之手,送到了她的面前。而她手中的这本册子,便是这些年到得她手的一些药物。
文屏在将螺钿小柜钥匙交予杜若之时,非但交待过柜内的各样物事,又曾详细说过远黛的几样宝物,嘱她若非必要不可轻动,而这本册子,却正是文屏再三叮咛的几样物事中的一样。在萧老太君身边多年,杜若如何还能不知分寸,听得这话,倒也并不多问,只笑道:“我看这册子甚厚,一时半会的怕也看不完,王妃何妨坐下慢慢查看!”
远黛颔首,便在炕上坐了,搁下那本册子,先自端茶喝了一口。
茶盏还未及放下,外头文屏却已走了来禀道:“王妃,前头才刚有人送了东西来,说是王爷差人送来给王妃的!再问是什么,只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远黛点头,吩咐道:“你叫几个精细些的丫鬟将东西好生送进来,也不必打开看了,且先搁在螺钿小柜里头吧!”既是百里肇吩咐前头送来,想来便是那日她开给他的药材了。既然送药之人自己也都不知所送何物,那便是说,对于这事,百里肇无意宣扬。
文屏答应着出去,过得一会,却自己捧了几个锦匣进来,将之收入螺钿小柜内。远黛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慢慢的翻看着手中的簿子,仔细斟酌着各样药材。那边文屏收拾停当,却并没离去,而是微微迟疑的在远黛下手处站了。
“有话直说!傻站着作甚?”眼皮微撩,远黛淡淡的道了一句。
文屏等的正是她这一句话,闻言之后,立时开口道:“我只是想问一问小姐,萧小姐之事如今究竟怎样了?”
听文屏唤她小姐,远黛便是一怔。自打百里肇发过话后,澄怀居内一应丫鬟都已改了口称呼她为王妃,这会儿文屏忽然重新唤她做小姐,想来必是有什么私话要同自己说。及后听她问起萧呈娴,远黛心下不觉更是疑惑,讶然抬眸去看文屏:“这事如今却还不好说!王爷也并没给我准话,只应了说是尽力而为!”若百里肇昨夜所言无误,这桩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但没什么理由的,远黛总觉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此了结。
默默点头,文屏却忽然问道:“既如此,小姐又为何还要苦苦逼着王爷呢?”
这话一出,立在一边的杜若却不由的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看向文屏。她倒真是想不到,文屏竟会这么与远黛说话。心中这般想着,杜若已忍不住拿了眼去觑远黛。
随手搁下手中书卷,远黛正色道:“文屏,你怎会想起问这个?”
犹豫一刻,文屏才轻声的道:“今儿小姐叫住王爷时,我恰站在离王爷不远的地儿,因此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王爷的脸色。王爷的脸色…可着实不甚好看呢?”
对于这一点,远黛还真是一无所知,一愣之后,她才点了点头,却并没言语。
文屏忍不住又道:“我知小姐与萧小姐一贯亲善,只是如今王爷既已允下这事,想来便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既如此,小姐其实完全不必这般步步紧逼,徒然引得王爷不快!”
摇一摇头,远黛没有回答文屏的问话,却转向一边略显局促的杜若道:“杜若,你怎么看?”
不意远黛会问她这话,一呆之后,杜若才尴尬道:“这个”对于这事,她自然有着自己的看法,但却并不觉得以自己的身份,竟适合对此发表意见。
看出她的为难,远黛平静的补充了一句:“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想说什么只管说来就是!”
犹豫片刻之后,杜若终于决定实话实说:“这事,却要看小姐的意思了!”说到这里,她毕竟还是顿了一顿,觑了一眼远黛的面色,这才接着说下去:“看小姐觉得哪边更重要!”她并没明说,但远黛与文屏却都已然明白,知道杜若的意思就是二者选一。
点一点头,远黛又问道:“我若不管萧小姐,你们觉得可好?”
二婢相视一眼,各自无语。远黛与萧呈娴素日交好,萧呈娴对远黛更可谓是掏心挖肺,从无不是的地方,如今她一旦遇事,远黛却不管不问,这无疑是不妥当的。
“可是…可是小姐也已经尽力了啊”文屏甚是勉强的辩驳着,便连自己也觉这话有些太过单薄了:“何况,王爷也已应下了这事,我只是…只是觉得小姐不该苦苦逼着王爷!”
远黛仍不答她的话,而问杜若道:“杜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