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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么一说,远黛倒不由想起适才萧呈烨等人面对着百里肇时,那种噤若寒蝉的模样,却也不禁失笑起来。
第二十五章 樱桃红绽
流花河,原是平京城内的一条并不如何起眼的小河。大周定鼎平京,选定皇城方位之后,因流花河恰恰位于皇城之内,故以流花河为基,更顺其走向,历经数十年沟通经营,方始有了如今狭长如带,贯穿平京皇城、内城、外城三城的内外流花河。
三月三日,正是暮春伊始,因平京地处北方的缘故,这个节气却正是桃李方兴未艾之时。放眼流花河,近处三步一桃,五步一柳,芳气袭人而来;远处更是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景致之美,真真不可胜收。有暖风自湖上熏熏而来,花树轻摇,落红片片纷飞。
不经意的抬手拈起一瓣恰恰落于肩上的粉色桃瓣,远黛微笑道:“今年这花开的倒好!”
墨眉微微一挑,百里肇伸手拂去满襟落花:“我以为以你秉性会更爱梅花一些?”
似是不曾料到百里肇竟会说出这话来,半晌,远黛方淡淡一笑:“王爷以为我秉性为何?”
稍稍凝眉之后,百里肇摇一摇头,最终却还是不予置评。对于远黛,从初始到如今,他也还是没能完全看懂。正因如此,他更不想妄下结论。
无意过分的纠结于此,远黛很快的转了话题:“我以为今儿岳尧会来!”百里肇不能完全看懂她,她又何尝能够看得懂他。好在这些对于她来说,暂时还并不成为困扰。
“岳尧?”百里肇仿若失笑的扬了扬唇角:“关于他,你该去问那个沅真才是!”
陡然听了这话,远黛不禁又是一笑。二人一站一坐的说话。其实已说了好一阵子了。而在此之前,远黛偏又与萧呈娴在垂柳下头站了半日,因此这刻儿,她却是已觉双腿酸软。
很是自然的微微弯腰。轻捶了数下双腿之后,远黛方才神色自若的直起了腰。
见她如此,百里肇倒怔了一下。旋失笑调侃道:“好一个惫懒的丫头!”
抿唇莞尔,远黛倒也并不故意装着糊涂,只朝百里肇盈盈一礼,笑道:“谢王爷体恤!”她之所以有先前的动作,本就为着提点百里肇,而如今百里肇既出此言,自然该当有所作为。
被她这么一说。百里肇除却摇头也真真是别无他法了。甚是无奈的看了远黛一眼,百里肇稍稍抬手,不过片刻工夫,一直远远缀在二人身后的那名随从已疾步赶上:“王爷!”
一指面前青碧如茵的草地,百里肇简单吩咐道:“设毯!”
那人更不迟疑。当即回身,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不过片刻工夫,后头已快步奔来数人,手中或抗或抱。行至二人面前,却只一礼,也不言语,便即手脚利索的将背上所抗之物平铺在了草地之上。远黛在旁看着,却见是一张颜色浓丽,颇有异域风情的厚厚毡毯。
毡毯才一设好。那边又已很快的设下一张方桌并两张锦墩。这边一切才刚就绪,后头数名丫鬟也已在此时提了食盒过来。先时那人一直在旁看着,见瓜果摆放停当了,便忙看向百里肇。见百里肇朝他微微点头,他才上前一步,小心的扶起百里肇。在其中一张锦墩上坐定。
指一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百里肇转向远黛,淡淡吩咐道:“坐吧!”
远黛倒也并不与他客气,便自走了过去,在百里肇对面的那张锦墩上坐下。在她坐下的那一刻,先前指使众人设毯的那名男子已很快示意众人退下,而他自己,也仍旧退回了原处。
远黛站了这半日,实在已是累了,坐下后,顿时便觉舒服了许多。她也不待人言语,便自抬手提起桌上犹自温热的茶壶,先为百里肇斟了,才替自己也倒了一盏。
桌上,陈设着几样时鲜的瓜果,想来应是南方地区进贡而来。其中最引远黛注目的,却无疑是那摆放于方桌正中、盛于无瑕水晶盏内嫣红欲滴的樱桃。事实上,自打那名婢女将那樱桃取了出来,远黛的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盘樱桃,神色,更是若有所思。
喝过一口茶后,远黛自若的抬手拈了一粒樱桃,送入口中。
神情宁定的坐于锦墩之上,百里肇慢慢的啜着盏内茶水,看向远黛的眸光却是似笑非笑的。一连吃了数粒樱桃,又饮过一盏茶水,远黛方才抬眸,朝他一笑:“看起来,王爷的腿,其实并不如我想的那般严重!”那人搀扶百里肇过来坐下时,远黛一直在旁仔细观察着。
而通过百里肇一些不自然的动作,她可以明白的发现,百里肇的双腿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全无知觉。应该说,这一双腿并没全废,不过是因经脉受损而无法站立。
她与百里肇相识,已近四月,这里头,也不无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远黛却从来不曾有只字片语提及百里肇的伤腿,仿佛百里肇的腿与她全无干系。因此这会儿她忽然说起这个,却让百里肇不由一怔。扫一眼自己的双腿,默然片刻之后,百里肇淡淡道:“远黛可知道,三年前,若有人敢以这等口气说起我这双腿,那他断然无法走出我的视线范围!”
对这一点,远黛倒并不意外,一笑之后,她道:“其时王爷刚刚受伤,一时还无法接受自己将来可能无法站起,因此反应过激,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从远黛口中说出,却是轻描淡写,仿佛全不在意一般。
注目凝视远黛,许久之后,百里肇才忽而一笑:“远黛可知,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对这双腿,已是全然失望了!”说到这里,他的语声却陡然一段,却是许久之后,方才继续的说了下去:“然而…你却出现了”口中说着,百里肇已慢慢抬手,轻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这个动作仿若无意,却让远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事到如今,她倒也并不隐瞒,只含笑的问了一句:“这三年里头,王爷该服用了许多灵药吧?”
她既不说,百里肇也无意过分迫她,当即微微颔首,表示远黛并未说错。
点一点头后,远黛道:“那便是了!前次我下那药时,原是以为这药的药效至少在半年内不会消褪。只是我却没有料到,王爷近年来多用灵药,药性相生相克之下,我这药居然这么快便没了作用!”她所指的,自是在与百里肇达成婚姻之约时,所下的秘药。
见她坦然若此,百里肇也惟有无奈叹息:“你倒坦白!”事实上,百里肇绝非那种喜爱揽镜自照的男子。绿萼岭时,远黛直指他眉心有异之后,他对眉心这三个淡金色小点也颇为注意了一段时日。然而那段时间之后,他也便很快放下了此事。
只因他一直以为,眉心这三个小点乃因自己双腿的缘故而生,却并没想到的太多。而这一双腿,残废了已有三年,他也实在无有必要在三年后忽然注意起这三个小点。
却是直到他出了闱场之后,才在一次沐浴之后,无意发现眉心的这三个小点不知何时,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乍然发现此点之后,他先是不可置信,旋即震怒莫名,再然后,却忍不住失声大笑了起来。不可置信,是因为诧异,诧异这三个导致他双腿绵软无力的小点消失,而他的双腿却仍无丝毫好转的迹象;震怒莫名,是因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原是被远黛摆了一道;失声大笑,却是因为佩服,佩服远黛竟敢如此的愚弄于他。
然而到了最后,他却还是放弃了揭露此事、取消婚约的打算。
原因也许有很多,但这一刻,他却只承认一个——凌远黛,她既有本事能够无声无息的在他身上做下手脚,或者她竟真有能耐能医好他的双腿呢。
至于其他的理由,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暂时而言,却还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神色依旧不动,远黛轻轻笑道:“我相信,王爷绝不会因今日所做的决定而后悔!”落日微微西斜,金色余晖洒落她一身,略显刺眼的金辉在那一刻晃花了百里肇的眸。
移开视线,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百里肇平静道:“我亦希望真能如此!”
远黛微笑,却并没接着说下去。有些话,说得太多了,却还不如不说的好。
“你今儿怎么忽然起意说起这个来了?”良久之后,百里肇才问道。事实上,令人送了帖子过去凌府之时,他也曾起意想在今日点一点远黛,且听一听她的说辞。但到了最后,他却还是改变了主意。只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不提,远黛竟会主动提起。
没有答话,只是抬了手,轻轻拈起一粒樱桃,送入口中。她一贯极喜樱桃的清新口感,然平京一带,却并不产这等娇贵物事,因此这几年,她却也极少能吃到这么上佳的樱桃。
细细咀嚼着口中鲜甜多汁的樱桃,许久之后,远黛方微噏樱唇,吐出一粒柔黄色小核:“不瞒王爷,我原也是没有打算说起这些的。今儿忽然说起,其实却是因了这樱桃的缘故!”
微怔了一下,百里肇却没有接口。
宁然抬眸,看向百里肇,远黛恬和道:“人与我一寸,我还人一尺。王爷此举,是有意或无意,我并不想追究。可我仍要再说一次,多谢王爷!”
第二十六章 不识相
及至红日将沉,众人方收拾了踏青的种种物事,打点着准备各自归家。
早前出门时候,萧呈娴便已同萧灿夫妇提了,欲往凌府小住几日。故而便弃了自家的马车,上了远黛所乘的那辆马车。而这些日子时常有意无意避开远黛的凌远萱见状,便索性原先借口身子不适,有意小憩一刻,改而上了萧府马车。对凌远萱的举动,远黛是淡然处之。而她既不说什么,近日一直甚为心烦的萧呈娴自也懒得对此多说什么。
二人上了车,却是直到马车缓缓前行之时,萧呈娴这才开口朝远黛笑道:“我如今愈是看着,却愈觉得睿亲王对妹妹大是不同!”
远黛听得一笑,对萧呈娴,她也无意遮着掩着,略略沉吟一刻,才答道:“确是如此!”百里肇对她的确算是另眼相看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却还难以肯定因之带来的后果。
“姐姐呢?你如今又作何打算?”无意深谈的远黛很快岔开了话题。
蹙了柳眉,萧呈娴甚是头疼的叹了一声,下一刻,却反问道:“妹妹觉得这三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