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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儿不觉她的变化,更遑论原就算不上细心的凌远萱。
含笑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面容,远黛神色如常的道:“竟有这事?我却不觉得呢?”
凌远萱频频点头,面上颇有些不敢置信之色:“真是变了不少!比以前可美多了呢!”
对于自己的容颜,凌远萱从来都是极为上心的,正因如此,对她人的容颜,她也颇为注意。早在二人相识之初,她甚至还为远黛出谋划策,教她如何打扮自己。因此上,一旦发现远黛容颜上的变化,她便很是肯定自己断然没有看错。
见她如此,远黛也惟有暗暗苦笑。而这当儿,凌远萱却似又发现了什么一般的叫道:“还有肌肤!九姐姐的肌肤从前泛黄偏暗,如今却白皙细腻多了呢!”一面说着,她已抬起手来,去轻触远黛的面容,以确认远黛用的并非铅粉:“这阵子九姐姐到底用了什么?”
远黛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无奈的拨开凌远萱的手,她温声道:“说起来,我手中还真有张养颜的方子,名曰‘玉肌散’。十妹妹若是喜欢,改日我抄一份给你也试试!”
凌远萱忙追问道:“最近这阵子,九姐姐用的就是这张方子吗?”
见她满脸希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远黛除却承认却还有什么法子:“是啊!”
凌远萱雀跃叫道:“好啊!好啊!”说过这话后,她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的问道:“既是正用着这方子,那姐姐处此刻可有制成的‘玉肌散’没有?”
远黛一时无语,她所以有此改变,其实与那“玉肌散”全无干系,手边又怎会有什么制成的“玉肌散”。无奈一笑,她才要说什么时,那边萧呈娴却已笑道:“原来九妹妹处竟还有这等奇方!所谓见者有份,这‘玉肌散’可不能少了我的!”
凌远萱忙叫道:“是我先要的,得先给我一份!”
远黛早知萧呈娴说这话,其实却是为自己解围,忙笑道:“这‘玉肌散’我制的原就不多,又吃了这些日子,早已所剩无几。十妹妹问我讨要,我已觉拿不出手,如今萧姐姐也要,可真真是没法给了!倒不如等我回府之后,再制些分给你们试用吧!”
她既这么说了,凌远萱也只得点头勉强道:“好吧!”
看到此处,杜夫人在旁便故意虎了脸道:“你们三人倒是商议妥了,却仿佛忘了什么吧?”
这话一出,远黛三人不觉相顾失笑。萧呈娴忙抢先讨好道:“瞧娘说的,女儿若拿到这‘玉肌散’又岂有不孝顺娘亲的道理?”
杜夫人轻哼一声,意甚勉强的道:“这才有些像话!”一语未了,却早笑了出来。
远黛三人早知她是故意调笑自己等人,也不免各自莞尔。对杜夫人却是好感愈甚。
四人又自说笑一刻,杜夫人见外头日头已高,这才向萧呈娴道:“远黛这还是头一回来我们府上,你可要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萧、凌两家原是世交,凌远萱之父凌昀回京不久,便携了妻女来过萧府,所以凌远萱却并不是头一回来。
萧呈娴闻声,自然明白母亲之意,忙笑道:“娘放心,女儿都省得!”
杜夫人满意的点头一笑,这才转向远黛二人道:“你们难得来一回,陪我在此东拉西扯了半日,想来早有些不耐了!我们府上虽无惊人之景,却也有几处略值赏玩之处。可让娴儿领你们瞧瞧去。你二人也不可拘束了,只将这里当作自家便是了!”
远黛二人闻声,忙不迭的起身应着,又连道不敢。而后方行礼辞了杜夫人,随萧呈娴离了杜夫人处。
第六十四章 相约中元节
萧府与凌府一般,也是百年世家,府邸宅院又岂是一般。远黛二人在萧呈娴的引领下,在萧府后宅稍稍走了一圈,时候却已将近午时。
复又回杜夫人处用了午饭,三人方各自回屋小憩。因头天晚上睡的甚迟,早间又起得甚早,便连萧呈娴也颇觉困倦。回屋之后,便在炕上歪了,不多一刻,已熟睡过去。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而便觉有人在旁推她。微皱了下眉,萧呈娴不满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有心不去理睬那人。却不料那人不依不饶,只是不停的推她,口中却还叫着:“小姐,小姐”萧呈娴勉强分辨一下这人声音,却觉仿佛是巧兰。
无奈的睁开双眸,萧呈娴不快道:“巧兰,怎么了?”
站在炕边推她的,果真便是巧兰。见她神色不悦,巧兰也只有无奈苦笑:“小姐,大爷在外头,说有事要同你说呢!我原说了小姐正睡着,他却非让我叫醒你!”
萧呈娴听是萧呈烨的意思,却不由一怔。对自己这位大哥,她却明白得很,知道萧呈烨若无要事,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忙起身稍稍整理仪容,而后快步的走了出去。
外屋,萧呈烨正蹙眉坐在桌边,脸上神色颇为怏怏,似是刚刚吃了谁的排头一般。听见内屋的帘子响,他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萧呈娴。
萧呈娴忙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且匆匆问道:“怎么了?”
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萧呈烨道:“还能怎么?昨儿的事,娘都知道了!才刚使人唤了我去,好生教训了我一回!娘还说了,昨儿的事便罢了,以后可不许再如此了!”
萧呈娴听是这事,却不觉撇了撇嘴。道:“你可算了吧!我们做的这些事儿,我可不信娘一点也不知情!她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杜夫人对膝下的这一双儿女管束一直也算不得严。只要不出大问题,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萧呈娴才敢去做这些事儿。
苦笑的白了妹妹一眼,萧呈烨道:“本来娘是没打算问的,但昨儿我们在流花河边放烟花时却被人瞧见了!今儿爹出门时,偏又遇了那人,一时说起这事来,娘便不能不问了!”
萧呈娴听得一怔。面上神色便也不自然起来,好半日。才蹙眉道:“却是谁这般多事?”
萧呈烨摇头道:“我也如此问了娘,不知怎么的,娘却没告诉我。她只吩咐我这几日再不许带你胡乱出门乱走。又说倘或只是你一人,那倒无妨。但如今还有九妹妹与十妹妹。这事若闹到凌府,她却不好向那边交待!”
萧呈娴闻言,也只有叹了口气,好半日才怏怏道:“我知道了!”
深深看她一眼,萧呈烨终究道:“依我看来。你也真该定定心了!早间起来,我已问了刘管事,据他说来。昨儿灯棚还真来了好些个颇有才学的举子。”
他虽没继续说下去,萧呈娴又怎能不知兄长的意思。沉默了一刻后,她才叹了一声,而后甚为突兀的道:“看你们这样,倒让我真有些后悔起来!”
一时没能跟上她的思维,萧呈烨茫然问道:“后悔什么?”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萧呈娴转开话题问道:“凌远清呢?他回去凌府没有?”
这话一出,萧呈烨顿时恍然大悟。怔了一怔后,却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却还是答萧呈娴道:“今儿一早,用了早饭后,他便回去了!”他这一声长叹,自是不是为了萧呈娴与凌远清,而是为了他自己。萧呈烨其实很明白,萧呈娴所以提起凌远清,并非因她改了心意,有意回头,而只是单纯的生出了一种恨嫁之心。
感觉到萧呈烨有些低落的心情,萧呈娴也不禁怅然。过得一刻才笑道:“如今看来,睿亲王对九妹妹还真是颇不一般!”
经了这许多事,萧呈烨对远黛固是大为改观,心中更不无爱慕之意。但这份感情却还远算不上深厚,更不至令他无法自拔。闻言之后,收拾一番心情,萧呈烨方淡淡道:“也许吧!”
萧呈娴先前之所以提起百里肇,为的不过是想点醒自家大哥,其实却无丝毫想要深谈此事的意思。点一点头,萧呈娴闷闷道:“好好一个灯节,就这么被搅了,说来忒也无趣。”
微微颔首,萧呈烨道:“可不正是如此!”
提及此事,二人其实都觉扫兴。相对抱怨了几句,却也无法可想。当下萧呈烨起身离去,呆坐一刻之后,萧呈娴便也起了身,带了巧兰举步往远黛姊妹所住的客房行去。
这当儿远黛也已醒了,正坐在炕沿上喝茶。听说她来,忙起身相樱一见了远黛,萧呈娴便叹了口气,道:“不瞒九妹妹,我这趟来,却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同你说!”
当下将萧呈烨先前所说的话重又对远黛说了一回,远黛默默听着,半晌方道:“若说此事,其实却怨我!若非我昨儿忽然起兴,想到要放烟花,便不致如此了!”
萧呈娴忙摇手道:“九妹妹切莫这么说!如今细想起来,昨儿若非是你一时起兴想到要放烟花,但只坐船去游那流花河,可不知多么无趣呢!”一时想起昨夜绚烂缤纷的烟花,萧呈娴不由精神一振,因兴致勃勃的问道:“妹妹幼时,可常放烟花吗?”
微一摇头,远黛道:“不逢时也不过节的,谁无事常放那个!不过幼年时候,我的两位兄长,却时常带我出去耍玩。上元时候看灯猜谜放爆竹,中元时节便去河边放灯。长兄对我最是疼爱,知我体弱,年年中元节都会亲手为我制九盏莲花灯,放于河道之中,替我祈福添寿。他说,九为数之极,九盏,代表的便是长长久久。”
这一番话,远黛说的极其平淡,但话语之中蕴含着的,却是无尽的哀伤之情。说过这话后,她却又沉默了许久,方才慢慢道:“谁能想到,年年替我祈福的他却会先一步去了呢!”
远黛幼时也有兄弟之事,萧呈娴从前曾听她提过一次,只是那次,远黛只是一语带过,其后更从未提起,而看其神色,却也不似什么开心快活的往事,萧呈娴便也一直没有问起。如今见她又再提起,却终是忍不住,试探的问道:“昨儿放烟花时,你是不是想到了他们?”
轻轻吐出一口气,远黛道:“我大哥已死了三年多快四年了!人死如灯灭,剩下的,其实只是活人心中的一份念想,于死人来说,又能剩下些什么!”
萧呈娴听她说死了有三年多快四年,心下却不由微微一动。
若然萧呈烨所打听的情形无讹,那今年三月前后,远黛回凌府便已整整三年了。那就是说,她大哥该是死在她回凌府的前一年。而远黛的义父在儿子死后不久,也客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