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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的是祖母的娘家人,专门为了参加喜宴从外地远途赶来。在喜宴过后,再仔细瞧瞧久未能好好见面聊一聊的亲属。
王家人来了不少,坐了满满一屋子。
时映菡不能再在祖母身边,只能有所避讳地坐在垂幔后,与来此的女眷打招呼。
与时家姐妹同处的,是与她们同辈的表姐妹们。
时家只有时广山是六品官员,二叔与三叔,都是八品官员,家中并不富裕,只能在这种小县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家要比时家富裕一些,有一位舅舅是五品官员,在长安城内居住,自然要比时家这种在小县城住的人气派得多。
时映蓉一向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有着令人惊艳的美貌,螓首蛾眉,肤如凝脂,有着时家人天生的笑眼,有着母亲赐予的漂亮脸蛋,身姿丰腴,府中无人不叹她是美人。
今日见到表姐妹,突然发觉自己的不足,无关相貌,而是衣着穿戴,以及一头钗梳花钿。
朝中有着规定,对于官员家眷能穿什么颜色、什么材质的衣裳有着明确的规定,所以有些衣裳,时映蓉从未穿过,在徐州也很少见到。
来客之中,唯一一位尚未出嫁的表姐的衣着便是高腰束带,银纹绣百蝶的织绣,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帔子,皆有着令人望而声叹的精致手工。群腰之上,微敞的短襦半臂对襟,露出了若隐若现的丰腴。她的云鬓之上插着璀璨的发饰,身上有着隐隐的清香,也不知是用什么香料熏了衣裳。
006 新妇入门(四)
这一次的小聚,激起了时映蓉对长安城的向往。
继续留在徐州,只能做土包子,鼠目寸光,一生都无法见识到真正风光,穿不到最漂亮的衣裳。她有美貌,定然可以吸引达官贵人上门求娶,到那时,她就是风风光光的妇人,享受荣华。
她开始与表姐们套近乎,亲热地攀谈起来,似乎今日上午被教训的人不是她。
时映菡一直不喜欢这种交际,往往都只是礼貌地打招呼,叫了长辈的称呼,就在一侧静坐了。
祖母家的亲属只能算得上是远亲,过些日子他们就会离开,怕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子需要走动,时家与他们都是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时映菡对这些人并不在意。
“蓉姐儿,你与妹妹长得不像呢!”这个时候,话题扯到了时映菡的身上。是某位表妹开了口,时映菡依稀记得她排行十六,是那个庞大家族的一员。
与在长安的富贵不同,时家较为简朴。
父亲深爱母亲,就算母亲病重,也极少纳妾,院中除了母亲,只有一名父亲未成亲便伺候的通房,为父亲产下一女。至于二叔与三叔,都是妾不过三。
时映菡曾经听闻,在长安的三品官员的妾室足有百余人,这些官员之间,赠送妾室是常事。在他们的眼中,女人不过是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所以嫁得富贵,不如嫁得门当户对,做正妻来得幸福,宁做鸡头也不做凤尾。贵族男子疼惜妻子的太少了,尤其还是高嫁的低门户女子,更是别想得到尊重。
时映蓉瞥了一眼时映菡,不由得撇嘴,她与时映菡怎么会一样?在一个以胖为美的环境之下,时映菡的清瘦太过碍眼,丑得要命,若不是母亲给了时映菡还算不错的模样,她怕是难以嫁出去了。
这么瘦,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被虐待了的,真亏得祖母好意思领着她出门。
“我与三妹从小就是不像的,都说三妹妹不像我们时家人,与谁都不甚相像呢!”时映蓉说着,开始掩嘴笑,屋中众人的脸色却不太自然。
时映菡身体微僵,随后自然下来。
“大姐又在说笑,若不是母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真让旁人觉得我是被母亲捡来的呢。”时映菡说着轻笑起来,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
长得与时家人不像,难道是在暗示母亲偷了汉子,与其他男子生了时映菡?
这时映蓉的脑袋,难不成是插在脖子上的圆形发簪不成?完全就是个装饰品。
时映蓉此时才反应过来,干巴巴地笑,眼睛却看了时映菡一眼,眼中却有着一丝不悦。
“这个是烨哥儿,小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他总喜欢拉着三娘玩,护着妹妹在藤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四舅妈在这个时候朗声说了一句,引得时映菡一怔,随后回忆起来。
小的时候,她的确见过这位烨哥儿,他长得白净,人也开朗,仅比她大两岁,两个人甚为谈得来。
那个时候府中有一藤椅,是用绳子吊在后屋的门梁上面,藤条编制成半圆形好似一大筐,一晃一晃地就好似秋千。
时映菡一直不敢一个人坐在上面,她腿短,上去了就下不来。
烨哥儿比她高些,就抱着她坐在藤椅上面,椅子刚刚好能够装下两个娃娃。他会读诗给她听,哄她睡着之后也不会离开,到她醒来,坐乏了,烨哥儿才会抱着她下来。以至于时映菡对他的印象极好,在这些人离开的时候,还拉着烨哥儿的一角,哭了一通鼻子。
不过,这件事情引得母亲十分不开心,她就不敢再与其他人如此要好了,生怕再相处出了感情。
听到熟悉的名字,她当即透过垂幔,去看前面的身影,果然见到一身姿挺拔的男孩立于前头,微微低着头,似乎是被四舅妈说得不好意思了。他身边还有兄弟在逗他,推搡了他几下,他也没还手,只是规规矩矩地给祖母请安。
身姿朦胧,只能看清轮廓,却看不到他的面容,也不知他长大了是怎样的模样。
“如今也是一个俊朗的小伙子了,都长这么高了。”祖母感叹。
“可不就是,也十四了,去年刚中了秀才,可是二嫂的手中宝呢!”
“待会去我屋里坐坐,陪我说说话。”祖母特别关照了几句,时映菡却知道,祖母是想将烨哥儿叫来,与时映菡说说话。在祖母的屋中,没有许多的说道。时映菡如今十二岁,不过是个娃娃,没有什么避讳。
“好。”烨哥儿应了一句。
时映蓉瞧了时映菡一眼,见到她一向平稳的眼眸之中起了波澜,不由得轻笑:“三妹妹也是大姑娘了呢,总该收拾收拾,这样也好见人不是?瞧你这清瘦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时家亏待了你呢。我屋中有几盒胭脂,一会借你涂涂?”
时映菡知晓时映蓉是在挖苦自己,也不在意,回答得淡淡的:“我嫌胭脂污渍,更喜素面朝天。”
时映蓉表情一僵,没想到时映菡这般不给自己体面。
“三娘天生丽质,不像我们,需要用胭脂遮遮才能见人呢。”十六表妹再次开口,帮时映蓉说话。
“妹妹说笑了,你身姿丰腴,乃是有福之人,涂了胭脂也是锦上添花。”时映蓉说着,却不忘记含沙射影,暗指时映菡清瘦。
时映菡无奈,她与世无争,偏就有人与她过不去。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又何必强人所难,三妹妹是这样不施粉黛的人,姐妹们也都知晓,今日大姐却拿这个逗三妹妹,该罚!说个趣事与我们听吧。”时映萱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算是帮时映菡说话了,同时还在埋怨时映蓉做大姐的,居然不了解妹妹的性子,非要往针尖上撞,不见血就怪了,也不怪时映菡不给她面子。
活该!
时映蓉表情一僵,这才发现,时家的众姐妹都是向着时映菡的,她反而是最不讨喜的。
她的脸蛋一抖一抖的,险些就要动怒了。
时映菡看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大家也莫要再说此事了,我这两个月一直在学箜篌,今日就给大家献丑了,也当给各位赔不是了,学技不精,大家莫要笑话才是。”
这一举,反倒显得她豁达起来,时映蓉脸色一僵,暗暗咬牙。
007 惊为天人(一)
正值午后,早晨的湿润已被阳光照耀得无影无踪,耀目的日头好似夏季午后惊鸿的笑靥,艳丽得不可方物。
最是一日之中炎热的时间,让人不自觉地懒散。
后院之中木棉树绿叶成荫,尚有几朵未败的花朵,零丁地挂在枝头,犹如树枝之上燃起的火焰。清风拂过,花朵坠落,却依旧保持原本的形状,旋转飘落,好似烈性女子最后展现自己的身姿,伊人犹在,难掩风华,舞一曲倾国倾城。
院中时不时有箜篌之声传来,音色柔美、清越空灵,泠泠似深山清泉之声。
时映菡的演奏停停续续,偶尔走音,一派初学者的姿态。
屋中众女眷笑语连连,没有多少人取笑时映菡,反而与她友好地交谈。
只有时家姐妹注意到,时映菡今日的演奏,不如平日里练习时的三成水平,俨然一副初学者的姿态,为的,不过是博取众人的好感。让她们觉得,时映菡明明是初学者,却努力的弹奏赔罪了,是个认真的姑娘。
这点小聪明,无人点破,因为时映菡表现得越优秀,反而会引得众人妒忌,她没有必要在这群女子面前炫耀。
笑闹了一会,她们也就离开了时映菡的小院子。
时映菡在屋中又休息了片刻,想要安静一会,周围闹腾久了,她总会觉得头痛。
须臾,祖母身边的侍女过来传话,让时映菡过去,想来是上房那边的小聚已经结束了。
碧凡赏了来者铜钱,回身去瞧自家主子,问道:“主子,可要换身衣裳?”
“嗯,先帮我擦擦身,我们再过去。”
折腾了这么一下午,一身的汗,不适合见客。
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裳,由碧凡扶着,去了祖母的屋子。
进去之后,发现四舅妈也在,身边还坐着新夫人。
另外一侧,端坐着两名少年,年岁稍大一些的,应该就是王家七郎,与小时一样的眉眼,却要比之之前俊朗了许多,没了稚气,多的是清新俊逸。浓眉大眼,窄窄的鼻梁,好似山岳一般巍峨,不薄不厚的唇,泛着桃红的颜色。他的嘴角噙着笑,眯着眼眸看了时映菡一眼,微微颔首问好。
年龄略小的少年要清瘦一些,巴掌大的脸,算得上是眉目清秀。
时映菡一一问好,得到准许之后才正襟危坐。
“可是有年头没见到过三娘了,如今都这么大了。”四舅妈依旧是话最多的,化解冷场的事情也都是她在完成。
“有五年未曾见过了。”时映菡规规矩矩地回答。
“小时候你时常与王家七郎一块玩,可还记得?”
“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