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每往前踏出一步,天雷便犹空劈下击在他身前一尺的地方,每劈打一下,土地就被击穿出一个深坑,焚烧一片焦土。
天君以风雷引阻扰他前行,大雾弥漫,道路被劈毁,他便绕开来继续走。
如此一来,终于将天君惹得更加恼怒,低垂的乌云里露出一块亮光,亮光里立着一个威仪的人物,他一身华光,俯身怒视着鸢洵:“司乐,回来。”
没有理会天君的恼怒,鸢洵抱起琴掀起拖地的衣摆,踏着积水默默前行。他垂下眼帘,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风停了,雨暂歇,雷声却没有停止,天君终还是拿他无可奈何,大袖一挥,风雷引得令引发雷霆大作,电光一道接一道的当头落下。
第一道天雷击穿了鸢洵的仙气护体,第二道毫无阻碍地击中他摇摇欲坠的仙身,但凡仙人可以聚拢修为抵挡,但法力的穴门被朔隐封上了。
他闭上眼,没有仙力庇护再受一道天雷,便会灰飞烟灭。
然而,第三道天雷却始终没有劈下。
睁开犹如琥珀一般冰冷纯净的眸子,他凝望向天边,天君的声音一遍一遍响彻在苍穹之上:“司乐,还不愿坦诚面对自己吗,你的心乱了。”
天君撤回风雷引,回归天庭,临走前他威严的脸庞不容觉察地流露一丝悲悯,为了情爱,他的太子宁愿放弃仙界之主,堕入六道轮回,不得再位列仙班;司乐鸢洵的才能放在他那一辈里,也算是一等一的优秀,他有心将他扶持继任下一任天君之位,然而他竟然也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这一刻,他不再是个人神敬畏的天君,而仅仅是作为一个慈父所流露出的悲痛。
心,乱,了。
才不是呢,是她救了他,他不过是想报答她而已。
天雷灼伤了他的手腕和脚,戾气割开了他的肌肤,雪白的衣裳沾染了点点血色,他挪开脚步往前走着,每走一步,拉动伤口吸进冰冷的寒气牵扯到五腹六脏,连呼吸都变得极为极难和疼痛。
他的长靴没入半米高的积水里,每踩一下,水滩里便会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体力不支,跌倒了又从水坑里爬起来,满脸的泥浆,满身的尘土,蓬头垢面,谁会想到这是从前那个出尘不染冷漠高贵的司乐神官。
为了姑姑,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么?连天君的命令都敢违抗,若不是天君格外珍视鸢洵,大概他此刻早已经没命了吧。
修武倚在房檐上,斜撑着半身,银色长发宛如瀑布倾泻下来,任凭雨水淋湿。他冰冷地凝视着鸢洵走过,随即漠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哥哥,看来你又多了一个劲敌了。
罢了,戏也看够了,拿起剑,修武高高地站在房顶上,对鸢洵冷傲说道:“她在蒙府。”
******
这个男人问她是谁?
假如告诉他,她其实是个神仙,每日受凡间香火供奉,他大概不会相信。假如告诉他,她叫做素练,他跟她好像不熟,大概也没有兴趣知道她的名字。
于是这个问题难倒了素练。
“信哥哥。”欢快跳着进来的年轻女子,在看到男人的手握在别的女子脸上,眉毛一皱,顿时不高兴地嘟着嘴:“信哥哥,呃,这个女人是谁?你这是要打算纳妾么?”
纳妾?男人一挑眉毛,放开了素练坐下来:“有你就够我受的,我还不想短命。”
“那你带个女人回家,是要做什么?”年轻女子边说边气鼓鼓地凑到素练身前,突然睁大了双眼,“啊”的一声尖叫:“阿娘。这是阿娘。”
但是阿娘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眼下女子的年龄看上去分明跟自己差不多。她不可能是阿娘,年轻女子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信哥哥,你难道也喜欢我阿娘,才把她带回来?”
男人被噎了一下,无奈地抚了抚额,就说有这个女人在身边迟早会短命的。
喜欢魏祢祯?那他可活不到现在,陛下大概早就拿刀把他砍了。他可还没有胆量跟皇帝抢女人,沉下嗓音道:“扶苏那家伙看到这张脸,大概会高兴吧。”
“扶苏哥哥那个笨蛋,现在还守在边塞吧。”年轻女子一把扯过黑衣男人,冲素练笑了笑说道:“抱歉啊,花信这个呆子把你吓到了吧,我叫瑛凰,我阿娘叫祢祯,你跟我娘长得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重点。”花信宠溺地一敲瑛凰的脑袋,瞥了一眼素练,冷声说道:“你暂时住在我府里,我想让扶苏见你一面。”
哪个扶苏?秦始皇的大公子?那么这个叫瑛凰的女子,难道也是嬴政的女儿?
为什么非要让扶苏和她见一面,莫非祢祯与扶苏是有血缘关系的?
可以跟王子公主走得如此亲近的,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素练咬了一下唇,反问道:“你是谁?”
男人漠然一笑,声音里带着狂纵与豪迈:“江湖人称我为花信,真名的话,我是蒙恬。”
蒙恬,这个秦朝历史上最伟大的将星,他最大的功绩便是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击退匈奴七百余里,他统领三十万大军,一生为秦出生入死。
他生于将门,南征北战,独步沙场,从未有过败绩,可以说是神话一般的风云人物。
素练愕然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见到死了几千年的传奇人物这个事实。突然的有点儿好奇,祢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与她相关的人物似乎一个比一个来得了得。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瑛凰已经夺门而去。她挑了蒙府里最精良的战马,扬起长鞭,娇喝一声,火速往边塞而去,她要把扶苏哥哥带回来见一见这个长得和阿娘一模一样的女子。
素练抬手一指门外:“瑛凰她一个人去,不要紧么?”
花信看了她一眼,桀骜地抿起唇,沉声说道:“她自幼跟随我在边陲长大,就像是大漠里的儿女一样坚忍,可不是娇气得待字闺中的小姐。”
相处的气氛并不是很和谐,这位蒙大将军看起来不大好相处,但素练想了想,还是咬咬牙问了一个在她看来至关重要的问题:“祢祯,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所有的根源都指向了一个人,魏祢祯,可偏偏这个女主角已经挂掉了,陷入这样一个死胡同里,素练约莫有些明白所谓历劫题目里的续前缘是怎么回事。可又觉得像雾里看花,有哪个地方不对。
“我杀的。”很轻地宛如一个叹息,沉默了许久之后,直到窗外云雨渐散,花信才淡淡道:“这是我对扶苏的亏欠,那时候他还太小,又被陛下禁足,不允许他们母子相见,大概早就记不清祢祯的容貌了。瑛凰虽说年纪更小一些,但终归是一直陪着祢祯,直到她死去。”
“否则……”他棱角分明的俊容微侧,眼光不善地盯着素练,仿佛在盯着一只猎物:“否则,以你方才听去的机密,我可不会这样轻易饶过你的性命。”
假如没有这张脸,她大概没有这么好运吧。
前尘往事不可追,倘若花信杀了扶苏和瑛凰的娘,却没有得到他们的怨憎,那其中大概是有什么隐情。至于有什么隐情,横竖素练也管不上,她将言辞在胸臆间过滤了一遍,才道:“蒙将军,我不能住在你的府里,我的朋友见我久而不归,大概是要担心的。”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我保证在见到扶苏以前,我不会离开。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晓晴楼找我。”
“你住在晓晴楼?”花信的脸明显一沉,那里的死士大多已经牺牲,还有谁会记得曾经风光一时的晓晴楼?莫非是……他一把将素练扯到眼前,冷冷说道:“墨吟风,回来了?”
若不是经花信提及,素练差点儿忘了曜魄在凡间历劫时的名字就叫做墨吟风,以及他交待过她的事:“他的确回来了,并对我说了假如遇到了花信,代他问一声好。”
“哈哈哈!可笑!他回来了,这一次他又想耍什么手段?!他又准备害死谁?!”二十多年前那个狂傲不羁的花信因墨吟风的离叛而性格大变,更加懂得人情世故成熟稳重,如今又因为那个名字情绪再次大起大落。
他这一辈子,注定都要输给墨吟风吗?
强忍住内心涌出不甘的情感,深知再怎么怨恨也与这个女子无关,他松开了紧扣素练的下巴,转身取下墙角里的伞,面无表情地径直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回去。”
向外推开蒙府大门,有一点天光漏了进来,门外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背着光,太阳从他身后的乌云里跃了出来,照得他的周身明亮耀眼。
在见到素练安然无恙地走出来,那人略微松了一口气,他的脸容极为苍白透明,宛如一缕轻烟稍微一碰,便会消散。他的衣裳上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色,又被大雨浇灌冲刷,血迹被晕染得更加大片。
他身体的状况看起来很不佳。
离开花信庇护的伞下,素练快步朝他走了过去,双手刚扶到他冰凉的手腕,他整个人便瘫倒在她怀里。
鸢洵的脸面侧到一边,闭上眼睛,长发披散下来恰好搭在素练的肩上,他的头发很湿很软,素练替他理顺了一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一直拒人千里的司乐大人可以这么温顺,还是头一次。
其实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38山上有佳人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地将痴情练掷过来,明明所有的仙力都汇聚于痴情练里;没有了这件武器;她还能做什么?
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躺在床上养伤了整整十日;他犹豫过,退缩过;但终于不自觉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为什么救我?那样危险的关头;你就不怕死吗?”
怕死?谁不怕死;但假如两个人里,还有一个有活着的希望,那么她不会恶劣到要那个人陪她一起送死,况且那时候花信的确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其实还有一个人。
“司乐大人,处在那种情况下;不论是谁,我都会这么做的,希望你不要多虑了。”素练想了一下,咬牙愤愤道:“倒是你是怎么搞的,我是逢凶化吉的回来了,你却搞得到处都是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怎么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