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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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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理论。“喜欢了,当然要在一起。你以后不能暗恋老师了,否则就是对不起我。”
“你们狮子座真强势啊。”
“哎,你喜欢老师什么?”我问她。
“眼睛吧,像食草动物,很良善。你呢?”
“我不知道,就是喜欢,统统都喜欢。”
渺渺笑起来,“你好蠢啊。”后来,她找了个也长着对食草动物眼睛的男朋友。她享受着男朋友的呵护,也不影响对Z的怀念。这个样子,还是比我强吧。
“我可以在电视里看到你吗。”我们在被窝里手拉手,我问她,知道她在电视台实习。
“你可以在本地新闻片尾看到我的名字,实习编辑张渺渺。但我以后肯定要做主播的。” 
“中——”我说,“以后你成了名主播,一定要提携我啊。”
“要不你也留郑州吧。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可以给你通通路子。咱们父辈的资源都在这里啊。”
北京北京,你有什么好呢?事实上一点也不好。可即便如此,即便我明知在郑州会过得更舒适有更好的发展,我依然没有留下的勇气。这是不是中了北京的毒,就像Z曾经一样。
“再说吧。还没想。”
“对了,你真的认识慕贤的端木先生吗?”渺渺弓起身子问我,一脸的八卦。
“认识是认识,但只是认识。”
“他是不是很帅?”
“帅吗?我不觉得。”想起他我就一包无名怒火。
“你们真没有什么吗?不是都住一起了吗?”
我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下,“他收容我就像收容一只流浪猫。当然不证明他有爱心。有时候只是无聊。”
“绑架总是真的吧?”
“他们绑错人了。”
“原来这样子啊,我本来还热血沸腾呢。你说你要找个富二代——”
“我极其讨厌富二代。”
“还想着老师啊。”
“没。”
“其实老师。。。。。。”渺渺顿了下,硬生生把一句话憋回了肚里。我现在变得很迟钝,也没追问。老师只是字母Z。我不要再想他。
我们窝在被窝里聊到中午。渺渺男朋友打来电话,要来接我们吃饭。
足不出户了三天,猛看到阳光还有点不适应。我用手背挡了下,感觉自己像个重症病人。
但是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明显了。柳条爆出新芽,玉兰顶着碗大的花,空气里有股子蓬勃的植物发酵气息。
春天再度回归,穿过无数露水的死亡,衔着一万只嘴唇。我想起了一首诗。
死去的终归是死去了,春天是希望的季节。虽然希望是人为赋予的。
渺渺想热闹热闹,又叫了以前的几个同学。
毕业了十年,大家变化都很大。成熟了,财大气粗了,也庸俗了。女生都很时尚,化精致的妆,用CD或兰蔻的香水,背LV或爱马仕的包包。男生大多腆起了肚子抽烟喝酒说着彼此彼此的客套话,一副老油条的派头。十年前,我们憎厌自己这副没有特色、苟活于世的模样,十年后,我们以此衡量成功。
小丁说:“我们这里就数晓苏变化不大,还是那么青葱啊。乍一看,还以为是大学生呢。”她在旅行社工作,嫁了个小老板,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在香港生的。因为日子过得滋润,就渐露中年人的腴态。
“捧我还是损我?”
“嘴巴还那么厉害,说你年轻还不好啊。以前三班的阿玉你知道吧,去韩国整容,回来后发炎,一张脸长满脓疮,都不敢见人。”
“她长得蛮漂亮的啊,整什么啊?”大家开始讨论起来。一些人事唏嘘着在我们唾沫间流窜。某某和某某结婚了又离婚了,某某生了对双胞胎,某某老师得心肌梗塞过世了。。。。。。还是小丁,在点评了大半我们学校的老师后,忽然压低声对我道,“哎,你大概也知道Z老师的事了吧。”
Z老师居然可以压轴了。我笑笑,“还在学校吗?”
我看到渺渺在同小丁使劲使眼色,但已经来不及了。
“喂,Z怎么了?”我脑中闪过爸爸刻意绕过学校、渺渺支支吾吾的场景。“你们倒是说啊。渺渺,你说——”
大家面面相觑了会。渺渺说:“Z老师,疯了。”
“什么?”我反应不过来。
小丁插嘴:“你可以去学校门口看。”
“小丁——”渺渺阻止。小丁连忙闭口,但很快又嘟囔着说,“跟晓苏说也没关系的吧,迟早要知道的。”
“小丁,你说。”我脑子已经有点混乱了。
“嗯。”小丁陡然有了热情,“老师不是跟校长的千金结婚的吗?那女人是个母夜叉,对老师管得很严,对婆婆也不好。老师一直想把他妈妈接到城里来住住,但她嫌婆婆是乡下人,不干净,不愿意。为这事他们没少吵。老师妈妈倒也知趣,干脆不去。是前年的事了吧,老师妈妈有一天给老师打电话,说想去郑州住一阵。老师看妈妈主动张了一回口,当然同意了。可是,母夜叉知道后大发雷霆,说,哪有先斩后奏的,她已经答应她叔婆了,她叔婆要来住,家里小,藤不开地。总之,闹到最后,老师妈妈还是没有来。年刚过完,村里给老师打电话,说他妈妈病危。等老师连夜赶到时,他妈妈已经过世了。原来,老师妈妈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才提出要到老师家住一阵的。老师特别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母夜叉。后来就闹离婚。母夜叉当然不肯,她爸爸也做老师工作,但老师横了心,甚至要辞职。母夜叉就找人恐吓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挨了打还是原先就压抑,老师精神开始恍惚,也不能正常授课了。后来,总算是离了婚。老师被赶出家,什么也没有,本来住学校宿舍,学校怕他吓坏孩子,联名反对,宿舍也不给他了。”
一片静默。
我说:“那他住哪里?”
“学校附近有拆了一半的房子,他就在那里头。晚上会出来捡垃圾吃。你知道咱们学校门口有家川菜馆,那老板可怜老师,每天晚上会将客人吃剩的菜打包好放在门口。老师满斯文的,不吓人,只是时不时傻笑。”
我站了起来。
渺渺拉住我,“你别去呀。”
“我怎么能不去?”我用力甩开她。非常愤怒。
渺渺含着眼泪,“他完全毁了啊,你看到他,会害怕的。不,你会难过死的。我上次见到他给了他几百块钱,他问人家要一个馒头,就给了一百块。”
“还有,他看到年轻点的女孩子,都叫晓苏。”
我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收也收不住。我背了包就走。阳光还是那么暖和地晒着,可是可是,我的心为什么那么荒凉。
老师,你怎么就不能过好一点呢。你过好一点,我也能心平气和地忘掉你。你这样子,是不是特意要跟我过不去啊。我已经很久不想你了,我已经给你描画了妻贤子孝、飞黄腾达的蓝图了,我们应该画句号了呀,我一点都不想再见你了啊。
我一步步挪过去。
学校西边是一片拆了一半的旧房。不晓得什么原因,拆迁工程陷于停顿。几间老房子拆了一半。露出顶梁和歪斜的腰身。有一挂丝瓜藤还绕着树爬到了房梁上。碎砖满地,风过的时候,扬起漫漫尘沙。
我远远瞧见有个人靠着半间破房晒着太阳,看上去倒是挺自得其乐的。我知道是老师。有那么一阵,竟迈不动脚。我的勇气忽然丧失。
渺渺说得对,见到他,我情何以堪?
但不见,我还能当他在生龙活虎地过幸福日子吗?
我鼓足勇气,迈开步子。
越来越近,心脏在胸膛里呼之欲出。
他还穿着冬天的棉衣,只是棉衣已经磨损,并油光可鉴,反射着太阳亮晶晶的光线。他拿着筷子半闭着眼击搪瓷盆,嘴里呀呀地唱着什么。
他很脏,身上飘着异味。但是,脸色不愁苦,难道这样的日子竟是他的渴求?
他听到响动抬起头,手里敲击的搪瓷盆猛然停住。
我们就面对面站着。
他歪着头看我,看人的眼神,还是那么温良、清澈。在这具抹黑的躯体下,我看到以前的老师,我刷刷掉眼泪。
他却笑了,“你哭了啊,为什么哭?”
他不认得我了。
也许,我应该跟跟渺渺、小丁他们一样。给他一点钱,安慰良心,走掉。
但我无法做出。我跟他曾经有那么深的关联。是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爱,是恨,是无常。我依然记得我们最后在一起的那一幕,是我送他去火车站。我们上了拥挤的39路,我们被人流冲向两侧,隔着人体树林,我试图向老师靠近,但怎么也看不到他,总是下一拨人又跟着有一拨人上,我们虽然明知在一个车子,却怎么也够不着。那时候,我就感到了无助。在火车上,我一直待到被乘务员赶下去。
我追着火车跑。哭啊哭。。。。。。是真正的离散的感觉。在悲剧演出前,似乎总能找到预兆。
晓苏,不要哭。老师他需要你。
“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晓苏啊。”我抹着眼泪,努力微笑,但肌肉在抽筋。
“晓苏啊。。。。。。嘻嘻,你是晓苏,骗人。。。。。。”他还是傻笑着,又歪头看我,专注到带学究气。我想起他有时候跟我辩论什么的时候,也会有这种夫子式的学究气,他是一定要用道理把一样事情说明白的,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老师结婚的原因,我后来从渺渺嘴里听到一些。校长的千金在一个暑假跑去他家住了一阵,后来逢人就说。老师的母亲觉得不能损人家清誉,再者女方家境又好,就极力成全。老师从来都听他母亲的话。
但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没办法了解了。
他开始困惑。后来哇的一声,转身奔跑了起来。
“老师,你去哪里,等等我——”我气喘吁吁地追他。他跑得飞快,转瞬没了踪影。他是认出我了吧。
我回到屋里等他。屋顶拆了大半,阳光因而丰盛。碎石乱砖间生了些草,一茎茎的嫩黄看上去很有生命的喜悦。破损的家具上放着他捡来的黑糊糊的吃食,也有些比较新鲜的,盛在饭盒里,看上去是好心人偷偷拿给他的。还有一些脏衣物,破书本。。。。。。没有章法地堆叠。我想起老师曾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不觉悲从中来。
阳光渐渐收敛。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爸爸和渺渺过来了。
爸爸一脸愠怒,“你给我回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我不知道为什么帮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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