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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我打死了爬在电视机上面的一只蟑螂,它的肚子里面流出黄色的体液,粘在书上面。《高中物理》封面上那朵绿色的叶子被黄色的痕迹沾染了,看起来像被毒虫腐蚀了一般。我把它扔到了地板上。
良光着脚走进来,一脚踢开那本书。
“别乱踢!我还要还给别人的!”我吼起来。
他坐到我身边,打开一罐啤酒。
“他经常找你?”
“跟你没关系。”
“妈的。”他低低骂了一声,“别他妈怪里怪气的,你他妈想跟他滚到一堆去就趁早说!”
我猛地转头,一拳打在他的胸口,良嘴中的啤酒全部吐了出来,喷到我身上。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你有资格管我!”
良毫不客气地回了我一拳,正好打在我的左脸上,身体顿时飞了出去,撞到墙上。有些咸咸的腥味的液体流出我的嘴角,里面好像破了。我勉强站起来,冲到洗手间去漱口。良在外面静静地抽烟,过了一会,走到门口来。
“对不起,LOUIE。”
我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脸。左边的脸肿了起来,倒也不至于太严重,眼圈是黑黑的,通宵玩乐的结果,头发长得有些长了,盖住了脖子,但是懒得去剪,以前有个半吊子诗人说我长头发更有魅力,有一种颓丧的美丽,去他妈的颓丧,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简直就像一条等死的臭鱼。
“LOUIE,不要和她住一起了。”良靠着门抽烟,话语有些含糊不清,“搬过来吧。”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走过客厅,瞟了一眼那放在角落早就蒙上灰尘的贝司,然后,打开大门走出去。
下楼梯的时候,我听见良在楼上踹门的声音。
女招待的手很白,而且细长,相信是一块弹键盘的不错材料。这只手把一杯冰奶茶放到我的面前,然后微笑着说:“先生请慢用。”很职业的那种。
奶茶?我冷冷看着面前的那杯溷浊的液体,当我没断奶啊。
唐呵呵地笑笑,“这里没有酒,委屈一下吧。”
我看看四周,高等学府门外的茶坊,坐满了天之骄子,个个都神清气爽的样子。我闷闷地拿出一支烟来抽,还没点火就被唐拔了出来。
“这里禁烟。”他笑得很温和。
我眯起眼睛,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一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要把我叫出来,有时是散步,有时是买书,要不就喝茶,但从不谈什么事情,只会七扯八聊,再要不就是塞给我一堆无用的书,他有病啊?不过,尽管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每次还是出来的我,是不是更有病呢。
我再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点燃它,深吸一口,吐出来一串韵味十足的烟圈,然后挑衅一般地看着唐。周围的学生不禁侧目相望,露出了鄙弃的神态。唐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拉住我的手,“算了,我们出去吧。”
城市的秋天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那些黄中泛红的枫叶,并不觉得多么美丽,这种颜色让我想到有时注射海洛因后吐出来的污物。那栋白色的宫殿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丑陋的城市。
我走在前面,唐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以安,我给你的书看完了没有?”
那本沾着蟑螂内脏的书么?还没翻过,翻过了也看不懂,我叼着烟摇晃着。
“以安,要我给你其它的相关书籍么?”
“如果现在准备的话,明年春天你就可以申请复学。进度掉下来也没有关系,我对自己还有点信心,可以帮你……”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滔滔不绝的男人。
“唐,你要养我么?”
他愣住了,停住了嘴,看着我,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似乎要说些什么。
“唐!”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沉默的气氛打断。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孩轻盈地跑了过来,很素净的一张脸,没有什么动人之处,也没有什么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简言之,平凡至极。
唐的表情慌乱了一下,女孩子很自然地抱住他的手臂,微笑着,然后看看我,一脸的好奇。唐似乎有些不安,他收了收女孩抱住的手臂,但没有挣开。
“不介绍一下么?”我扬扬下巴。
“嗯……她是夏露,我的同班同学。”女孩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他就加上一句,“也是我的女朋友。”
女孩子笑起来,一脸的灿烂骄傲纯净无邪。
“他是黄以安,嗯,我的……嗯,好朋友。”
我也笑了起来,一脸的尖酸恶毒刻薄轻佻。
“唐,你现在的口味怎么变了?”
“以安!”唐似乎意识到我会说什么,赶紧阻止我。
“你以前不是一直对大波细腰的女人有兴趣么?怎么,现在换成青菜型的了?”
“以安!”
我看看那个脸色有些发青的女孩,对着唐挥了挥手。
“不要再见了,优等生。”
我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手机却响起来,开始准备不理它,它就一直响个不停,唐的号码在上面使劲地跳跃着。像对待仇人一样,我恶狠狠地抓住了手机,极其粗暴的吼起来。
“干什么!”
“以安,你听我说,我是为你好,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够把自己毁了呢。”
“不要你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脸上今天还有伤,谁干的?还有,我不是说过不要去碰毒品的么,那种东西对你没有好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能不能过得好一些,让我也安心一些?”
“唐宇!”我把他的名字说的咬牙切齿,几个跳舞的女孩子都停了下来看着我,“这些和你无关!”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以安,你恨我么?”
恨么?我握着手机慢慢从柜台边滑坐下去,恨么?不知道了。
以前是恨过的,恨他夺走我的一切希望,毁了我们共同的宫殿。恨不得杀了他,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恨他恨到想要自杀,不仅恨他,还恨所有人,所有东西。可是,现在呢?眼前一片都是模糊的人形,不停地晃动,我那美丽的白色的宫殿啊,它正慢慢地崩塌下去,柱子,墙,桌子,地板……恨么?
“唐,你要养我么?”
预料之中的沉默。
我屏住呼吸,死死捉住那支手机,像深海中握住的氧气筒。
好像过了很久,有人把手机从我手里抽了出去,他对着手机说:“去你妈的!”
我坐在地上,看着良,他把手机“啪”地扔在地上,一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他问我:“LOUIE,要喝披娜卡娜塔么?”
我说“要”,然后接了一句,“去他妈的。”
ANN说她要结婚的时候,小麦把一口威士忌全喷了出来。
“靠,你?和谁结婚啊?你钓到有钱秃顶肥胖的老头子了?”
ANN的脸色突然一黯,然后又很平静地笑笑。“没办法,孩子都已经有了,他又不想打掉。”她指了指阿松。
“他?”小麦嘴里的冰块都被喷了出来,“你们什么时候搭上的?”
ANN翻了个白眼,“这个你别管!”
“喂喂,你确定这个孩子是他的啊……”
“小麦!”良冷着脸看着他。
小麦讪讪地打了个哈哈,ANN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他的?”她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冲着阿松开始吼,“就跟你说了这个孩子八成不是你的,你还要我把他生下来!怎么?养杂种很有趣啊?你干嘛要和我结婚啊?你养的起我么?你自己都要养不活了!”
她的手微微抖动着,肩膀也在不停地耸动,她艳丽的脸扭曲得有些狰狞。阿松涨红了脸,走过去紧紧握住ANN的手,他几乎是颤抖着说话。
“我,我会养你的,还有孩子,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我都当他是我的。”
小麦转过身体冲我笑笑,做出一个呕吐的姿势。
“我以后会拼命画画,再也不吃迷幻药,还有,如果钱不够我就去打夜工,听说现在码头干活赚的钱很多。我们可以租一间小公寓,以后攒了钱可以买一间大一些的房子,你不是喜欢狗么,我们可以养一只棕色的小狗……你相信我,我会有钱的,我会好好待你的!”
这几句话似乎耗尽了阿松一辈子的勇气,他的脸红的冒火,站都要站不住了。周围有几个人冲着他吹起了口哨,小麦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啊?你这么没出息……”ANN叫着叫着,突然哽咽起来,眼泪慢慢流下来弄坏了她的浓妆,她捂着脸,大哭起来,阿松抱住了她,她没有拒绝。
良递给了她一杯玛格丽特。
想知道几点钟,却突然发现手机才被毁掉,不知道女人回去没有,钥匙不知道丢哪去了,八成只有蹲在外面等的份。
走在夜晚的马路上,城市独有的黑夜交响曲再次奏起,喇叭声,引擎声,煞车声,工地的声音,叫卖的声音,拉客的声音,声音的洪流如幕布一般,轻轻盖落……城市的河边,听不见虫子的声音。这样吵闹的城市中,没有安静的居所,这样肮脏的城市,没有纯净的天空,四处寻找,也找不到我的宫殿。
那个时候天比现在蓝……
我想起了那个歌星的台词。
清清喉咙,像朗诵诗歌一样背诵起他的台词。
“那个时候天比现在蓝,阳光是免费的,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年轻,拥有一切的可能性。”
我竭尽所能地向空中伸出双臂。
“现在的生活对我而言,触手可及的……”
触手可及的是什么?
拥抱住的,是十月冷冷的秋天。
4.破碎的总是破碎的
女人递给我一样东西,是最新款的名牌手机,银白色的外壳,荧蓝的屏幕,小巧玲珑,看起来就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你的手机掉了吧,我重新给你买了一个,还有这个……”
她又拿出一个细长盒子,法兰绒的外套,中间镶着两颗金质的心,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块手表,黑色流线型外壳,围绕边缘的细碎亮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眩目的光芒。手指触碰上去就有种透彻心扉的寒意,像早春初融的雪水。曾经听人谈起过这种手表,叫做“10000Y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