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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玻璃雾气蒙蒙的,滴下雨水在上面,就画出扭扭曲曲的痕迹。
我呼吸着温暖的空气,眼睛的焦距还没有对齐,女人歪曲的身形在眼前不停地摇动。
“LOUIE,你很累吧,要不要再睡一会?”
女人冲着咖啡,递给我一杯。
“喝咖啡吧,能解酒,没事不要喝这么多酒,开车都容易出事。”
浓郁的苦味让我翻胃,还是一口喝了下去,清醒多了。
“不是我说,你老和那帮家伙凑在一堆,以后总要出事,哪天被送到里面去了,很难保出来的。”
她坐在床边开始修指甲,眼睛时不时向这边瞟一瞟。
房间关得密不透风,连风声都听不见。
外面的街上有个乞丐蜷在墙角的地方,几个少女嘻笑着走了过去,奔驰的车中扔出一个空的饮料罐。
屋内弥漫着咖啡的味道,让我窒息。
“那我和谁凑到一起去?你男朋友?”
女人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有些尴尬地伸到脸边,撩起一缕头发。
“别提这些了。LOUIE,你是不是觉得闷,要不我们下个星期出去玩玩?”
“再说吧。”
我打开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正在声嘶力竭地大哭着,不知是上演着哪部八点档的肥皂剧。关上电视,屏幕上映出女人的脸,似乎有些生气。
“LOUIE,你别不知好歹,我给了你多少你也有数!”她忿忿然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又走回来,扔了一个白白的东西到我身边。
“昨天那个家伙给你的!”
一张揉的几乎看不见字迹的便笺纸,上面几个弯曲的符号。
“14:00,ART”
那个家伙还是这么懒,字都不多写几个。
点燃一支烟,看着青灰的痕迹在空气中上升,就在烟雾缭绕中,我那海边的白色宫殿又出现了。我甚至看见了它内部的构造,纯白墙壁上挂满中世纪欧洲的繁美油画,大厅的中间摆着一架钢琴,透明的。从敞开的窗子看出去就是宫殿中间的庭院,一片绿的草坪。
我把香烟摁熄在桌上。
我坐在唐的面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深褐色的桌子上面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也许有我几年前留下的印记。
唐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水。黑色整齐的短发很服帖地盖着他的脑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衬出一股书卷味,似乎真的要印证什么身份似的,他的手边还放了一本《西方宪法学》。正派的优秀大学高材生形象啊,和这里的气氛真是不适合,我猛地吐出一口浓烟。
ART的场地中间已经摆好了乐器,每一天的例行表演终于开始。
“我们是HOPE!希望大家喜欢我们!”
很年轻的声音,吉他,贝司,键盘,鼓,全部响起,声浪像海潮一样澎湃,然后加入的是主唱的声音,很稚嫰,也很有爆发力。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大约不过十五六岁,挑染的一头蓝色及肩长发,紧抱着话筒的身体看上去很瘦小,和他那爆发力强烈的声线形成鲜明对比。
“他很像以前的你。”
唐突然说话了,他的手指习惯性地在桌子上打着节拍。
但是那个吉他手不像你,我弹了弹烟灰,绚烂的灯光在主唱的脸上流转,照出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年轻的,充满渴望的眼睛。
“以安,你最近过的好么?”
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他还是这样,无论要问什么问题,做什么决定,总是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和犹豫,然后用一些其它的话语来开场,最后才能进入主题。几年前也是在ART,他头一句还说着“台边的那个女孩子很正点呢”,下一句就成了“以安,我想回家,我不干了”。
我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很刻薄的那种。
“不会比你这样的优等生好。”
唐突然笑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他轻轻点着头,拿起水杯喝水。
“你还是老样子,那我就放心了。”
老样子?唇齿之间似乎有一种瘴气在悄然蔓延,我打了个呵欠,好困,这是吸毒者特有的一种疲倦,唐不是不知道的,我和他玩BAND的那段日子,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乐手。当时他说,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我们是要成名的人,是有未来的人。我们抛弃了家庭,抛弃了学业,只为了拥有另外一种未来,也确实曾经出过小小的名气,ART成了我们的天下,有段日子甚至不戴墨镜出去就会被歌迷缠上,那样的年轻和骄傲,却碰不上真正出道的机会。然后他对我说,我累了,我要放弃。现在呢,我坐在这里,抽着烟,喝着酒,面前坐着曾经辉煌的吉他手,没有任何人来骚扰我们。
谁还认识谁啊?
唐看着我手臂上的针孔,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以安,如果有时间,还是回去看看吧,毕竟她是你妈。”
啊?手里的烟一下子掉了下去。
“她?她还没死啊?”
我有些惊讶,而唐则有些责怪地看着我。我讪讪地笑笑,抽出了一根新的香烟,点燃。
其实我没有必要面对他的责怪,并不是我不要她,而是她不要我。或者说,是我们互相抛弃了彼此。所以,乐队解散时,唐回去继续当他的乖宝宝,而我,留在这里,慢慢腐烂。
唐似乎觉得有些热,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块手帕擦汗。一块很白净的手帕,左下角处还绣了一朵小小的牵牛花。
“女朋友的?”
“啊,是的……”他有些错愕,赶忙又把手帕塞进口袋。
紧张什么啊?我冷笑,都分手快三年了,又没人要你守节什么的,我自己不也一样?
不过,女朋友……我好像没有那种东西呢。
心情开始糟糕起来,有股恶气在胸口徘徊不散。
HOPE的表演结束了,再上场的是一个不停扭动腰肢抖动胸部的女人,姿色太差,很没劲。我站了起来。
“没有别的事情,我走了。”
不准备理会他的回答,我径直走向ART的大门。
“以安!”唐在后面叫着。
我冷漠地回头,拿出口中的烟,斜着眼睛看他。
“那个……”他犹豫着,停顿了一会,“昨天那个,那个女人,是你的……嗯……爱人?”
爱人?我想了一会,然后笑了。我和她,一个买一个卖,各取所需,居然还能得到爱人之称。
我摊开双手,摆开一个一百二十度的角度,抖了抖肩膀,冲他潇洒地吐一口烟。
“爱人啊,路上到处都有。”
“WE CAN LOVE JUST ONE NIGHT!
WE CAN LIVE JUST ONE NTGHT! ”
还是那个劣质的歌手那种毫无建设性的声音。
“你们老板有没有品味啊,怎么不换一个唱歌的?”我皱着眉头问良。
良笑着摇摇头,他从吧台后伸出一个小手指。
“他是老板的这个,老板疼他疼得可紧呢。”
良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酒杯,把小麦嘴中的大麻烟扯了下来。
“最近查的很严,别给我惹乱子。”
小麦嘴里唠叨着低低骂了两句,冲着舞台打了个口哨。
“那小子唱的真他妈的烂毙了,LOUIE,要不要上去告诉他什么才叫做唱歌啊?”小麦笑嘻嘻地怂恿我。良沉默地擦着杯子。我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披娜卡娜塔。
“良,我今天见了唐。”
他没有抬头。
“哦,然后呢?”
我看着他擦拭杯子的手,那些手指修长而漂亮,是长年碰触琴弦的手,现在却天天和酒瓶酒杯打交道。良以前总喜欢在练习之后调酒给大家喝,没想到当时那些喜好成了他现在混饭吃的工具。
良把一个空酒杯放到台上,碰撞出一个干脆的响声。
ANN怪叫着跑了过来,扑到我身上抱住我。阿松跟在她后面跑来,被几个跳舞的人挤的跌跌撞撞。他跑过来,一把拽住ANN的手臂。
“你不要老是招惹LOUIE,你没看见LOUIE很烦你吗?”
“再烦也没你烦!”
ANN紧紧抱着我,喝了一口威士忌,然后把她嘴里的酒吐进我的嘴里。她涂着很厚的紫色口红,一股怪怪的口红味和威士忌一起流进了我的咽喉。
“混蛋!你做什么!”阿松嚷了起来,刚向前迈了一步,就踉跄着碰翻了小麦的啤酒,杯子也打碎了。小麦不耐烦地狠狠推开他。“要打架出去打!出去!”
“是啊,滚出去,滚出去!”ANN大声叫着,“小心你那堆放在垃圾堆旁边的烂画,别被乞丐当成宝贝拣走了!”
阿松恨恨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走了出去。
“你们又在玩哪出戏啊?”
良给小麦换了一个杯子,又给ANN加满了酒。ANN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揉揉太阳穴,含着一块冰块,冰凉而刺痛的感觉迅速窜上我的每一根头部神经。有风从半开的大门吹了进来,我打了个哆嗦。
“秋天要到了,好凉。”
“什么?”
“我说要到秋天了。”
“秋天比现在冷多了。”
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一排空酒杯。
3.触手可及的,都是幸福
“那个时候天比现在蓝,阳光是免费的,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年轻,拥有一切的可能性。”
电视上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好像是电视台在搞一个对摇滚歌星的采访,回忆他以前的生活。
“这么说,比起现在,你更加喜欢以前的生活么?”
“不。”歌星微微笑着,对着观众张开双臂,“现在的生活对我而言,触手可及的,都是幸福。”
“啪!”我打死了爬在电视机上面的一只蟑螂,它的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