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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当然不会责我的罪,反而笑道:“思念亡父,是人之常情,也是你一片孝心,朕怎会怪罪于你?只是——”他托起我的脸,目光炯炯凝视着我。
“朕的年纪,虽然足可以做你父亲,朕却不想你的心中,真把朕当作爹爹,呵!”
他笑容里,有揶揄,眼神却是无比炽热和认真,不容人抗拒。
我只能深深阖眼,承受着他落在我唇角,火一般热的吻。
“朕不要当你的长辈,朕只想做你的男人……”他的呼吸也灼烫似火,拂过我耳后,呢喃叹息:“莲初啊莲初,为什么朕会越来越放不下你呢?你生病的时候,朕的心也跟着不踏实啊!朕想一直抱着你,看着你,等你的病好转。你说,朕究竟是怎么了?……”
他要我解释,可我给不了他答案。我只是默默地,等着他即将施与我的又一次恩宠和痛楚。
胸中,没有初次那种撕心裂肺的悲哀与绝望,我平静得近乎麻木。如果非要问我这遭的感觉,那或许有一点点的感激——父皇,毕竟是在乎我的。
是父子天性也好,是君王好色也罢,他多少还关心我,放不下我。有父皇那番话,我已经心满意足。
我咬着牙,低声呻吟,任他索求。
反正,这具臭皮囊,早已污秽不堪。所以,父子相奸,逆乱人伦,这一切秘密,满身罪孽,就由我来背罢。上苍若要罚,也请只惩戒我一人。
他是一国之君,当不得这个罪啊。
我从此,被留在了皇帝的寝宫。
父皇他,其实是不近男色的,却为个小小的戏子破了例,忘了早朝。后宫的妃嫔,个个骂我狐媚惑主,扎着草人,咒我快死。连皇后也跟父皇大吵一场,最终被父皇警告不准来寻我晦气。
这些,都是伺候我的小太监为讨好我,告诉我的。我笑笑,不置一词。
外面的风风雨雨,风言风语,我不想理,也理不清。我只是每日里呆在寝宫,半步也不踏出——寝宫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想置我于死地。
父皇也特意加派数队侍卫,日夜巡逻,严禁任何闲人来扰我清净。让我错觉,自己仿佛成了笼中鸟。
我的沉默和忧郁,即使面上挂再多的微笑,终究逃不过父皇的眼睛。
这天云雨之后,他环抱着我等呼吸平定,禁不住叹气。
“你最近越来越不开心,有什么心事,告诉朕!”
我摇头。我的心事,就算可以说给全天下任何一个人听,惟独不能告诉父皇。
他瞪着我不变的微笑,忽然哼一声:“你在想念那李清流,是不是?”
他话里的怒气和醋意,我怎会忽略,一下变了脸色:“我没有。”
我是真的没有。那个干净的人,那相依度过的三年时光,我统统锁进了记忆最深处,想都不敢去回想。更不敢想象,清流听到宫内的流言蜚语,会怎么看我?
父皇见我走神,更不相信我的否认,斜睨我:“他不是你的义兄么?你还在他身边生活了三年多,居然说不想他?呵,可笑昨天退朝后,李清流还来见朕,求朕放你回家呢。嘿,好大的胆子。”
我惊愕万分,清流那么明哲保身的人竟然会为我不惜触犯天颜?
眼发着酸,我低声替他开脱:“他素来当莲初是亲弟弟,念弟心切,才会斗胆求皇上的。皇上要怪罪,就怪莲初吧。”
“你明知朕不会责罚你的。”父皇苦笑:“他当你是亲弟弟,那你呢?你又当他是什么人?”
我缄口。
父皇也没指望我会回答他,只紧紧搂着我:“莲初,朕不来追究你的从前,可既然你和朕在一起,就得一心一意。否则,朕第一个便拿那李清流开刀。”
他半是恳求半是威胁,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清流的命就捏在我手里。
我脸上的神情,也许很凄凉。父皇看了片刻,在我耳边轻叹:“朕知道自己年纪比你多上一大截,比不得李清流年轻俊秀。算了,只要你不再跟他牵扯,你心里怎么想念他,朕也管不了。呵,朕这辈子,真是栽在你手上了。”
我想不到,威严如天神的父皇竟会对个小小的戏子用这种委曲求全的语气。可他,似乎不是说笑。
他在宫中的便服,一改往日的沉稳,色彩日益鲜艳华丽。原本留着的髭须,也刮去了。
小太监笑着奉承说,皇上像突然年轻了十多岁。父皇却笑着看我,神色里藏不住得意和讨好。
我明白,他是怕我嫌他老。可怎么变,也改变不了他是我父亲的事实啊。
望着父皇眼眸里的期待,我除了虚假的微笑,无言以对。
如果没有意外,我想我也许会就这样在父皇身边过一辈子,直至他归天。而我,依照宫中惯例,应该也会被送去陪葬。
当然,那前提是父皇驾崩时仍宠爱着我。半途失宠的妃嫔,还没资格享受这与皇帝共赴极乐的无上“殊荣”。
我不止一次地端详镜中的自己,猜想父皇何时会对我失去兴趣。毕竟,我不是女人。每天,我赶在父皇起床前,一样要修面刮须。
我也不会永远停留在十九岁。等骨骼更粗,声线更低,等眼角有了皱纹,父皇还有兴致继续搂着我么?
这,恐怕也就是沁皇后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罢。
况且,我无法为皇帝繁衍子嗣,永远威胁不了她的地位。甚至,她还该多谢我,一人霸占了皇帝的恩宠。其他的妃子,就算想见皇帝一面也没机会,更毋论承欢雨露。她根本不用再担心有谁会像当年的母妃那般,恃子而骄。
分清了轻重利害,她乐得顺水推舟,还时不时命宫中御织局的师傅来为我裁做华衣艳服,在皇帝面前搏个贤淑美名。
连金秋时节的宫中赏菊宴,她也大度地向皇帝提议,让我一起伴驾。
父皇自然一口答允。晚上抱着我赏月时,笑得很大声:“莲初,朕知道你整天闷屋子里,厌气得紧。明天的菊宴,朕特意叫了京师名气最响的杂耍团,木偶班子来助兴,你一定喜欢。”
他兴高采烈,摸着我的头发:“朕好想看你开开心心地笑。”
开开心心地笑一回,是什么滋味?我也希望能知道。可惜,今生都不可能实现。
我像往常那样无声微笑着,蜷在父皇胸前听心跳。
父皇说得没错,那杂耍团、木偶班果然出色。与宴的妃嫔个个拍红了手,文武百官也看得不住叫好。
表演喷火的汉子满场游走,惹得大家又惊叫又拍掌。父皇英俊的脸在火光里泛着红亮,不停笑着为我指点:“看那个玩顶缸的,啊,莲初,这踩高跷的还在接飞碗呢……”
带着火苗的流星链子在眼前飞舞,浮光掠影……
所有的一切,都与许多年前的一刻重叠了。
那是在我四岁的生日宴上,父皇同样请了一班艺人来为我献艺,同样搂我在怀,不厌其烦地向我一一解说……
我突然从父皇臂弯里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想地就冲入杂耍的人群,拿了个纸风车往回跑,像四岁那年一样笑着钻进父皇怀中:“这风车好漂亮,楚儿好喜欢,你看——”
父皇的目光充满震惊,瞬息不眨。
我头顶如被尖锥猛扎一记,坠落现实。那句已经滚在舌尖的“父皇”就此封存口中。
……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父皇倏地抓住我手腕。纸风车飘然落地,我心跳都在这刻停顿。周围的万物仿佛已完全消失,无边空白中,只有父皇的面容。
第六章
就当我觉得漫长得仿佛已经过千万年,整个世界都将沉默湮灭的时候,父皇倏地大笑起来。
“啊哈哈……莲初,你终于肯对朕真心笑了。好,好……”
他的眼神里依然刻满惊愕,可他确实是在笑。笑得很大声,响到让人注意不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不要初儿初儿地叫自己。”他有点粗暴地将我锁进怀,在我耳边提醒我:“朕说过,不想做你的长辈。朕不是你的爹爹!是你的男人,你记住了,朕是你的男人!”
他狠狠地强调,不知道是想要我记住,还是要逼他自己记住。
我呆楞过后,苦笑。
他抱着我的手在抖,虽然不易觉察,可我没有疏漏。
父皇不可能没起疑心,只是,即使我是楚儿,父皇也自动忽略过了任何他不愿意去深思的东西。
我低头,不让他看见我嘴角怎么也遮不住的苦涩,抱住他的腰轻声道歉:“莲初知错了,今后不会再犯。”
我的低声细语也并没有令父皇平静多少,他手背上的青筋数度横凸,蓦然当着满园臣子和妃嫔的面,抱起我就往寝宫走。
皇后端庄雍容的脸铁青。人群鸦雀无声,显然都已经被皇帝和我的放形浪骸唬到了。只有将出园时,我听到一个妙龄女音轻轻哼一声:“贱戏子!母后,你别为这下贱的东西气坏身子。”
我扭头,从父皇肩膀上回望。发话的宫装少女,就偎依皇后身边,额贴碎金梅花妆,面如芙蓉柳如眉,绝美胜天仙。
其实,宫宴一开始,我就看到她了——我的皇妹,也是贺兰皇朝第一美人:洛滟公主。我一直故意避免与她视线接触,却仍然逃不过她此刻针扎般的鄙夷注视。
我幽幽闭上了眼睛。
父皇回到寝宫,是把我抛到床上的。他居高临下,瞪着我,端详良久。随后,撕碎了我的衣服,用力咬着我脖子亲吻。
他比往常都要粗鲁,进入我的动作也猛烈而迅速。他的唇,封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