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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说出,赵思齐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慌乱中伸出衣袖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却像怎么也擦不干净,这骄傲的少年泪眼模糊中看着脸色怪异的丫鬟和下人,还不忘捍卫他最后的尊严,对那两人高声叫道:「滚!你们在看什么,再看……再看我就挖了你们的眼睛!」
那两人自然不敢再看,拔腿就跑,赵思齐却抽噎着叫住他们:「不、不准跟人说……若是别人知道了……」
那两人忙回道:「是!少爷!」说完便再不敢抬头,一溜烟的跑了。
杜剑横本也觉得难受之极,自己方才的话委实太过了些,正待措辞说几句不那么伤人的离别之辞,这当口却不知怎的被那两人逗得笑了出来。赵思齐更觉羞辱,一怒之下提手便去抽他腰间那把长剑,嘴里嘶声道:「你还笑我?你好!你好!」
他吃了好大一惊,打又不是,推又不是,只得手臂一带,把赵思齐揽在怀中:「莫闹了,我没有要笑你,我只是……」
赵思齐此刻已有些歇斯底里,哪里还能平心静气的听他讲话,低头便咬住他手腕狠狠使劲,他武功再高,这种攻击也是无法抵挡,当下痛叫一声,抬手欲打,手掌刚一碰到那张湿漉漉的小脸就僵住了──那全是赵思齐流下的泪水,他还怎么打得下手去?
赵思齐咬牙抬头继续怒视他,唇齿间鲜红的血迹和满脸的泪水更添艳色,杜剑横本就是江湖中人,见惯血腥,此等情景不但不令他厌恶,反激起一阵热血沸腾的欲望来,身体只想把这任性少年抱着好好蹂躏一番才好。身体不听使唤,心中却暗道不妙,偏偏天上突然响起一个暴雷,原本美丽温暖的朝霞还未散去,豆大的雨点已急急敲打下来。
雨势很大,须臾之间两人衣衫都湿了大半,杜剑横勉强伸出手臂推拒那少年的身体,却被更紧的抱住,几番纠缠之间,牢牢相贴的两具男性胴体一齐倒在雨地里,被杜剑横压在身下的赵思齐不住挣扎,嘴里叫道:「脏……脏死了!」
身下的人如此扭动,杜剑横自是深受折磨,看赵思齐挣扎间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心头酸软成一片,终于把他拦腰抱起,走向虚掩的房门。
一进房中,赵思齐便满面厌恶的脱去湿衣,边脱边打着小小的喷嚏,惹得杜剑横再次失笑,也帮他整理起纷乱的发丝。渐渐地,他笑不出来了,长发尽湿的少年身体不断滴着水珠,那被寒冷侵袭的、脆弱又病态的青白肤色竟是极尽妖娆。杜剑横呼吸之声渐重,猛然抓住少年颤抖不已的手:「……你在勾引我?」
赵思齐两手一僵,索性抬起头直视他:「不错!我、我做了这么丢脸的事,你可开心了?你尽管看不起我,笑我,但我就是……就是不舍得你,你纵然要走,也……也等这场雨过了再走罢……」
耳中听这骄傲的少年说着如此委曲求全的言语,杜剑横的心都跟着痛了起来,苦笑一声便将他满腹的委屈以吻封住,脑中不由长叹:果然是不愿躲、不想躲、纵是躲也躲不过的一场孽。
第五章
地面还未干透,太阳已悄悄探出头来,雾气腾腾的庭园中正是一副云歇雨收之景。紧闭的房门内亦是被翻红浪,肢体相叠,初识情欲的少年慵懒躺于男人宽厚的胸膛上,两条雪白的手臂兀自把那副细瘦腰身紧缠不放。
他竟从不知道,这种无比羞耻的事却也能这般快活,难怪孔圣人都曾发出「食色性也」的慨叹。说不痛倒也是骗人的,只是那奇怪的痛楚之中分分秒秒都夹杂着满足畅快。对方温柔的爱抚、粘腻的语音,处处令他难以自抑的呻吟战栗,那些微疼痛之感只为他年轻的身体更添欢愉。
微闭着双眼享受余韵的少年虽双臂紧抱男子的腰身,却不敢抬头看那人的脸,其实身子已经累得一动都不想再动,只要一对上那人挑逗的目光便又会全身酥麻。
男子轻轻抚着他漆黑如瀑的长发,柔声问他:「累了吧?头发还没干透,小心着凉……我陪你去沐浴可好?」
他只模糊地哼出一声鼻音,红扑扑的脸颊在男子胸前埋得更深:「……我不想动。」
男子发出低沉笑声,一个使力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若不去沐浴,那就再来……我可是尚未尽兴哦……」
他脸上吓得变色,腰身却软得坐都坐不直了:「不行了……我、我们还是去沐浴罢。」
男子坏笑着吻了吻他早已被亲到发肿的嘴唇:「逗你的……嘿嘿,一出此门,耳目众多,若被人发觉了我们的好事,你猜……」
他身子一僵,显是受了惊吓,皱眉想了一会才道:「我爹娘都那么宠我……若是我对他们说……说……」
男子苦笑出声,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目光:「傻小子……我纵是留下来,也只怕日后徒惹你伤心。你若想我多留几天,这件事可别跟你爹娘说。」
他又想了一会,脑中只觉混乱纠结,却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便顺着男子的话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反正我就是……」说至此处,脸不禁又红了起来:「就是要跟你一起。」
男子看着他甜蜜羞涩的神态,忍不住再亲他一口,眼神却黯了几分,双臂用力将他紧搂入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只在他耳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杜剑横抱起他出门,施起一身轻功避过府中下人,他只觉新奇好玩,欢喜得很,搂着身前人的脖颈倾听耳侧风声呼呼。待两人一起入了府中浴池,他才痛呼起来,只因他养尊处优,肌肤细腻,一场欢爱竟让他数处青紫,那羞人的伤处被热水一激更是酸痛难言,登时自水中跳了起来。这一跳却也是全身疼痛,眼眶一热便想咧嘴大哭,遇上杜剑横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强压住泪意,恨恨骂道:「都是你……」
杜剑横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来,看他身上如此狼狈,倒也着实心疼,搂着他轻声抚慰道:「好好,都是我的错。若下次你不肯……」
话未说完已被抢断,赵思齐狠揪他一把,声音却软绵绵的:「谁说我不肯……只是下次……下次轻些就好。」
这坦率的言语直把杜剑横逗得乐不可支,痛中带爽,抱着怀中的少年闷笑不止,便是日后回味起来,也觉世间再无一人能比那日那时的少年更为可爱。
时日飞快而逝,眼看着初秋已过,草叶凋零,京城中本是由忽热忽冷的天气变做连绵阴雨,杜剑横在赵府中不知不觉已住了两月有余。当着旁人,两人只是谈笑逗嘴、眉来眼去,到了晚间自然是轻怜蜜爱、春情无限。
杜剑横虽是江湖中人,文才倒也不差,他出身本是书香门第,幼时读了不少圣贤之书。两人平素相对,也偶有些吟诗作对、品文下棋的乐趣,赵少爷更是把这情人越看越欢喜,只觉得天上地下就属他的杜大侠最是文武双全、潇洒迷人。
他也偶有探过父亲的口气,赵老爷只是敷衍,渐渐透出叫杜剑横走人的意思来。任他舌绽莲花撒娇嗔怪,爹娘两边都死死的不松口,只道江湖草莽长留在府里未免不伦不类,还说什么本不反对儿子结交朋友,即使只是个出身孤寒父母双亡的平凡文生,他们也不会有门第之见,府中养个把食客又算得什么,但若是养着个随时可以杀伤人命的武林剑客,别说府中上下,即便是朝中上下也会对他赵家多有猜忌。
赵思齐早下了决心要跟杜剑横终生相伴,虽正在两情相悦的甜蜜当口,那一日杜剑横对他狠心辞别的景象却从未忘记过,越是喜欢那人,越担心那人心思生变,加之从小任性受宠,也把父母那番敷衍之言认了死理。他思前想后了个把多月,时时在心底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杜剑横没了武功……便无力离开他身边,父母也不会再对他的救命恩人有所避忌……
那个恶毒的念头每想过一次,他都是一身的冷汗,看着情人温柔目光便深觉无地自容,立时狠狠压了下去。即使再任性,他也知杜剑横那身武功得来不易,倘若在他手里一朝失去,别说与他厮守一生,只怕恨都恨得他要死。
杜剑横对他却是好得蜜里调油,再也没提过离府之事,即使伤已痊愈,也做着身体虚弱的样子,只偶尔独自皱眉思索,过一会又对他笑得愈发温柔。
又是一日深夜,两人自然睡在一处,杜剑横久久抱着他不发一语,只深深凝视他欢爱之后的慵懒面容。他微羞之下转开了头,低低骂一句:「干什么?老看着人不说话。」
杜剑横轻吻他脸颊,露出那令他百看不厌的笑容:「思齐,等天气好了,我要去别处办事……过段日子便回来接你。」
赵思齐心里一凉,紧抓他手腕颤声道:「你要走?」
杜剑横面上笑容不变,顺势吻住他颤抖的指尖:「我又不是不回来……这次是有要事去办,只要办完这一件,我便再也不跟你分开……你爹娘不同意,我就拐走你,我银票多的很,咱们以后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一世花销了。」
赵思齐听得颇为神往,正欲开口说好,脑中却浮现那日雨中情景……若不是自己死不要脸的脱衣诱惑,只怕杜剑横早已狠心离开,莫非这次……这次是怕自己再寻死觅活,因此说些好听的话来哄骗?他思绪混乱,不知是该信还是不信,只盯着杜剑横的脸怯怯审视:「你……你要办什么事?是……杀人吗?」
杜剑横轻轻摇头,眉目中皆是笑意:「非也非也……呵呵,我现在不告诉你,等我回来再跟你说,你一定高兴得很。」
「……什么时候回来?」
杜剑横想了一想,仍是不肯吐露半点实情:「嘿嘿……现下还不知道,若是顺利,应该很快罢。」
赵思齐一颗心渐渐凉了下来,连带语声也冰冷下去:「是吗?」
杜剑横轻抚他头顶黑发,语声中也带着浓浓不舍:「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你。我不在你身边之时,要记得保重身体……我答应你,尽快赶回。」
听着这半真半假的安抚之辞,赵思齐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