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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服用之法也郑重相告:「小公子,若真用了此药,便害了一对好好的情人,被心爱之人取去心头热血,这可不是作孽吗!你既有相好的情人,便该感同身受,伤身是轻、伤情是重,何苦对人如此毒辣?」
赵思齐取得那秘药时,自然也是拿了解药的,却万万不知还有这药引一说。他怔仲良久,只勉强笑道:「我不会的……我只是听人提起过,对那药有些好奇罢了。」
等老太医半信半疑的离开之后,赵思齐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一时想不如去告知情人,看看他是否舍得取了自己心头热血作为药引,如自己心头之血一饮奏效,可不就说明杜剑横确确实实是喜欢自己的?一时又想,若杜剑横竟然舍得取了自己心血饮下以做药引,自己还怎能相信那所谓的真心相爱?就是眼下,自己病得几天都起不来身,早叫了下人去告诉那狠心人的,他偏偏就是横着心不来。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搭上那么一场痛苦折磨,那狠心的人儿却还是不解气,想至此处,一颗心揪成一团,只觉悲从中来,万般委屈。那制药之人实在狠毒,想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法子来害人!苦思冥想之下,他始终不得其法,在枕塌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本就虚弱的身子越发病得昏昏沉沉了。
杜剑横这一次果然狠心,连着数日都没去看他,他这场病自然是身心俱伤,久久拖了半个多月才稍有起色。病中问起自己贴身的下人杜剑横最近如何,只说人还赖着未走,每日里跟仆役丫鬟们厮混玩乐,府中已有多人看不过眼,老爷夫人也巴不得赶快送走这个不明不白的食客。他伤心更甚,爹娘问起时却仍不松口,只道一切等他病好了再说,救命之恩,理应亲自拜别,即使要放杜剑横离府也该他赵思齐当面去送才算做足礼数。
待到可以下床走动,他第一件事便是叫人搀扶着自己去见杜剑横,一路上听那下人说了好些杜剑横的坏话,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烦不胜烦之时便对着那下人痛骂起来:「你这只多嘴的乌鸦,本少爷才不听这些无聊话!卑鄙小人!背后道人长短算什么东西了?本少爷结交什么朋友还轮到你来管?混帐东西!给本少爷滚!收拾包袱滚回你的穷酸老家去!从此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那下人被他劈头劈脸一阵好骂,吓得立时跪下去不断磕头:「对不起少爷,我再也不敢了!少爷饶了我这一回吧!」
他们这一阵喧哗却引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啧啧……赵少爷还是这么毒的嘴,病这么快便好了吗?」
赵思齐心头巨震,抬眼望去,那嘴角勾着淡淡邪笑的人还能是谁──数日不见,杜剑横似乎清减了些,身上的衣服配饰却是华丽无比,偏偏衣冠不整,头发也似乎有些乱,嘴里还斜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摘下的红花,简直比他这个正宗的少爷更像个纨绔公子。他一见之下,满腹恨怨都化作情动,痴痴盯着那张俊脸收不回目光,嘴里轻轻问道:「你……最近好吗?怎的穿成了这副样子?」
杜剑横拿下嘴里那朵花儿随手丢弃,漫不经意扫视自己身上一眼,仍是笑容不改:「怎么?我这么穿不好看吗?姑娘们可都喜欢得很,赞我英俊不凡。倒是你……瘦成这个鬼样子,真是丑了许多。」
赵思齐登时脸色煞白,双手掩住自己面容,转瞬却又放下了手,连身子都颤抖起来:「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姑娘……」
那下人眼见少爷如此情状,连忙起身来扶,只被他用力挥开怒吼道:「滚!本少爷要跟这个人说话,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那下人再不敢伸手,只得面有忧色的退下,回头看时,少爷已面色发青的上前抓住杜剑横的衣襟,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都变得极低。
赵思齐自然是气得不轻,更多的却是担心恐惧,杜剑横任由他抓着自己,只冷冷看着并不挣脱,往日的甜言蜜语都消失干净,那眼神中半点怜惜爱慕也找不到了。
两人身子靠得虽近,赵思齐却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凑过嘴唇去亲情人的脸,也被杜剑横轻轻巧巧的躲开,他呆了半晌,感觉有如跌入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仍是不死心的将头靠在杜剑横胸前喃喃低语:「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不来看我,我不怪你。你说,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杜剑横勾起他下巴仔细看了一会,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现在这个怪样子,还能让我喜欢吗?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
这话委实伤人,他听得脑中发昏,几乎就想一耳光打过去,手腕刚一动就被杜剑横紧紧捏住,腕上传来的剧痛之感说明杜剑横一点儿也不心疼。不但如此,杜剑横甚至还把他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露出怜悯的眼神:「可怜的孩子……你真傻。你不是早就怀疑我了吗?现在怎么又天真起来?」
对于稍有洁癖的赵思齐来说,摔倒在地上本来是很脏、很难忍受的一件事,此刻他却忘了恶心忘了爬起,被狠狠摔倒的疼痛也似乎感受不到,他只知道心很痛、很痛,痛得其他一切与之相比都再不算什么,他不肯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双手掩住耳朵,强忍着泪意的双眼也紧紧闭了起来:「我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那个狠心的男人竟像完全看不到他此刻的伤心,蹲下来拉开他的双手,往日温柔无比的声音紧贴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继续伤他:「我以前是骗过你……唯独现在没有骗你。我对你说的真话,就只有现在说的这些。」
他躲无可躲,眼泪终于涌了出来,长长的黑发也因为不停在摇头而散落一地,即使不睁开眼睛,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很丑,但他还是嘶声叫道:「住嘴!住嘴……我不信!你想怎样?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杜剑横松开他的手,叹了口气,又露出冷淡的笑容,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就连傻子也听得出来:「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似你这样长得一般、性子又恶毒的人,在下实在消受不起。我这种四处漂泊的江湖浪子,还是适合性子柔顺的姑娘一些,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向你爹提亲,我救了他的宝贝儿子,只要他把府里最漂亮的丫鬟嫁给我,这门亲事想必不是太难。你早应该明白,我不是非你不可,哦,除了女子之外,天下间也多的是漂亮少年,他们都可爱温柔的很,而且善解人意,没有一个如你这般死缠烂打、狠辣恶毒。」
他又惊又惧的睁开眼睛,只看到那张令他深深恋慕的脸上浮现了甜蜜缠绵的神色,这如海温柔却不是只给他一人。他再也不能忍受,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就要落荒而逃,可杜剑横又接着说道:「你跑什么,是不是还不相信我的话?如果你不死心,就跟我来吧。」
他僵直住身体慢慢回头,杜剑横姿态强硬的牵住他的手。即使明知这一去只有伤得更深,却怕这一刻松开就再没有机会被那只手牵住。掌心温暖的触感仍与半月前一模一样,只是动作变得粗鲁许多。
杜剑横脚步极快,他尚在病中的身体跟得很是辛苦,走了一会便大口喘息起来,脸上也不断渗出冷汗。身边的人视若不见、听而不闻,拖着他绕了很远,眼看前面两步就是他从未进去过的下人居处,杜剑横这才放轻了步子,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凑近他耳侧低声道:「你就站在门口仔细听着罢。无论我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准进去,否则我再不会开口跟你说一句话。」
他又是害怕又是迷茫的点了点头,只见杜剑横无声无息的推开那扇门,进去之后便将房门紧闭。留下他独自站在门外,被寒冷的秋风吹得微微发抖,却不甘离去,也不敢对那扇可怕的房门靠得太近。
即使站在几步之外,房内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一个尤带稚气的少年声音惊叫道:「啊……是你?杜公子……你真坏,吓了我一跳。」
杜剑横笑嘻嘻的对那少年道:「怎么?你不想见我?」
那少年也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杜公子来见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杜剑横压低了声音,语声中带上几丝粘腻之意:「嘴甜的小鬼……哄得我这么开心。来,让哥哥亲一个。」
那少年又是一声惊叫:「别……别这么急嘛。呜……我不理你了!老没正经的。」
杜剑横哈哈一笑,声音邪气十足:「你舍得?好弟弟……我可没骗过你,我早说了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拈花惹草、四处留情,你可别对我这种浪子动了真心。」
那少年「哼」了一声,情意绵绵的骂道:「哥哥你长得这么俊,情人自然多的很,我哪有那个胆子敢跟你动真的……你可真是坏死了,见一个爱一个,还不准人家吃醋……」
杜剑横也不知做了什么,那少年后面的话便听不见了,接着便是一阵「呜呜啊啊」之声,间中夹杂些听不清楚的调笑和急促的喘息……
房门之外的赵思齐浑身冰冷,神思恍惚,牙齿早已把嘴唇咬得出血,两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好几次都想冲进去撕烂那两人的嘴,不停发抖的双腿却始终迈不出去。他怕冲进去之后的景象会更令他心碎,那曾经搂着他的双臂已经搂住了别人的腰、亲吻他脸颊的唇已经亲在了别人的脸上,他曾经熟悉过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与另一个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脑中无穷无尽的想象与耳中所听到的声音渐渐重合一处,他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直至退到了很远的地方还是隔绝不断那些耳鸣般的笑声。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吃下膳食,又吃了些什么东西。时辰一分一秒过去,他都只是痴痴傻傻的紧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眼泪和表情都似已经失去。
想了整整一日,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对自己说:不是的,不是真的。我不信……那个人最会骗人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