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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时空交换似地景物一转后,他的左肩传来近乎烧灼的痛楚。
他发出了不成声的哀鸣。
就像玩偶般在地上翻滚时,好像撞到了大腿和膝盖附近,但是跌落的冲击太大,泽良木不知道自己到底撞到了哪些地方。
滚到楼梯口后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无力确定到底是谁把自己推落,泽良木只能喘息地仰望着天花板上依旧明亮的灯。
肇事的凶手们“哇”了一声后成鸟兽散。
“什么声音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楼下传来骚动的声音。
为什么……?感觉到口中不断扩散的血腥味,泽良木无奈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做?
由于头先落地的关系,他的脚不自然地扭曲躺在朝楼梯口的方向。
“是泽良木!泽良木掉下来了!”
有人在楼梯口大喊。
泽良木模糊地想着,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着楼梯上的雾面玻璃灯·什么都无法思考的他,只能无助地躺在满是尘埃的地上。
“快把木板拾过来!还有请保健老师过来!”
学长边叫着边往食堂方向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还悠哉地询问。
“泽良木从楼梯上掉下来了!”
鸨浦和曰比野互看了一眼后,立刻跑到事发现场。
门口的楼梯旁已经挤满了人,几个学长正慢慢地把泽良木从上面抱下来。
保健室老师和替代担架的木板也同时抵达。
“有没有撞到头?等一下,不要动他。”
在老师的指示下,众人小心翼翼地把泽良木抬上木板。
还没从跌落的冲击中回神的泽良木,对老师的叫声毫无反应。
他就像个死气沉沉的大型人偶般,躺在木板上。
“泽良木。”
听到鸨浦的叫声后,他才转动了一下宛如透明的眼珠,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
“泽良木。”
鸨浦伸手轻摸了一下泽良木垂在木板旁的手指。
可能是跌落的时候摩擦到的吧,他白皙的手背满是擦伤,正慢慢地渗出血来。
看到他手腕呈现的角度,鸨浦知道一定是骨折了。
泽良木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发一语。
他的样子很不寻常。
站在鸭浦身边的曰比野也担心地看着他。
“……泽良木?”
没有理会曰比野的叫声,泽良木就这样被抬走了。
捣浦交给他的课本和笔记本,“啪”的一声从木板上掉下来。
折到书角的笔记本上,还留有泽良木溅下的血痕。
聒噪的蝉鸣在脑海深处响起,分不清那声音是现实还是梦境,泽良木半睡半醒着。
一大早就热得躁人的天气,保健室大开的窗上挂着淡绿色的窗帘,室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或许是隔了一层白色蚊帐,一切便显得虚幻不实。
从夜半到早上,从早上到中午,泽良木睡睡醒醒的,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不知是不是打了止痛剂的副作用。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人在他枕边说话,看看他之后又走了出去。
遥远的从前自己得麻疹时母亲看护的脸,离开村子时那积雪山顶的灰暗风景,养母那条比自己还要受宠的胖金鱼:从楼梯摔下来时转动的情景,眼角瞥见不只一件的宽裤脚。这些片段杂乱地在泽良木的梦中出现。
待他醒来时已是中午,全身流出的大量汗水润湿了身上的麻质内衣。
想抬起手来擦汗,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绑着绷带,讶异着要坐起来时,从左肩到手腕竟然痛到无法动弹。
他惊愕地缓缓转头,看到自己整个左手腕都被夹板固定住了。
看到夹板才想到自己被推落楼梯,泽良木只好无奈地躺回床上。
身体虽然痛到无法坐起,但想起那些充满敌意的手更是令他不快。
保健老师发现泽良木醒来了便掀开蚊帐。
“你醒了?”
泽良木只转动眼球表示回答。
喉咙和头部后方的痛戚,让他发不出声音。
“你肩膀和后背摔得很严重,还有多处擦伤。头部也有些裂伤,在这种季节得小心化脓。”
听老师这么说,泽良木才发现自己的头上也绑着绷带。
老师继续说。
“左上臂也骨折了。”
为了不让泽良木受到太多打击,老师故意淡淡地说。泽良木觉得一阵晕眩便闭上了眼睛。
想到自己往后的曰子将因为这些恶意导致的伤而有某种程度的不便,他就觉得气闷忧郁起来。
而且清醒之后身体反而愈来愈痛。
老师摸摸泽良木的额头。
“好像又有点发烧了,我去帮你换新冰枕。”
老师从泽良木的脑下拿出冰枕放进新冰,枕上之后有种冰凉的感觉,让痛感舒缓多了。
为什么自己要平白受害?
泽良木凝视着吊在天花板上的白色蚊帐顶端。
这可不是一般的恶作剧,而是出自一个不小心就会害人丧命的恶意啊!
自己到三高来求学,只是想当位有名誉、有未来的医生而已。
能够让家里的人不再过着悲惨贫穷的曰子。
也想给一向轻蔑自己的养母和义兄一点颜色看看。
他并不冀望得到什么不合自己身分的财富和奢侈的珠宝啊!
但是为什么连想好好读个书都会遇到这种恶意的对待?
泽良木微张着干燥的嘴唇,无力地凝视着蚊帐另一端的绿意。
一旁浦皱眉听着泽良木在梦中呼吸急促地呓语。
他听不清楚泽良木说些什么。
那剧烈的喘息声让鸨浦听得心慌起来。
虽然泽良木的烧还没有全退,但是他说保健室睡不好,坚持要回到寝室来休养。
在鸭浦答应会好好照顾他的保证下,老师不愿意也只好点头。
然而一到了黄昏,泽良木果然又开始发烧。鸨浦赶紧到保健室拿了冰块给他换上新冰枕。
这么晚了也拿不到冰块了吧?浦只能帮他擦汗。
他轻手轻脚地掀起蚊帐,走出去打开灯,泽良木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自从回到寝室后,泽良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鸭浦大概知道他应该是被人推下楼梯的。
会从已经走惯的楼梯上跌下来已经够奇怪了,跌下来之后泽良木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寻常。
而且从某部分住宿生的眼神和话语之中,可以察觉到明显的敌意,再看看泽良木的近况,这次的事件多数是由外力所造成的。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泽良木才不愿意继续待在保健室吧?
看到泽良木呓语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鸨浦看不下去只好忍不住叫他。
“……泽良木。”
泽良木呻吟了两声。
“泽良木。”
被浦用力摇晃几下后,泽良木才倒抽一口气似地睁开眼睛。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泽良木呆然地凝视着鸨浦、那充血的眼白让人心疼。
浦放轻重量地坐在床边。
“你在说梦话啊。”
他边用湿毛巾帮泽良木擦汗边说。
“是不是做恶梦了?”
看到泽良木的眼眶里慢慢浮现泪水,浦惊得手上的毛巾差点掉下去。
他的泪沿着脸颊滑落。
“……泽良木?”
无法抑止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似地不断垂落。
旁浦可以感觉到,一向好强的泽良木那种无助、绝望、困惑和难言的恐惧心情。
“……泽良木。”
鸨浦不知所措地凝视了他半晌后,撩起和服的袖子帮他拭掉脸颊上的泪水。
他一次又一次轻抚着压低声音哭泣的泽良木的头发。
暑假前一天,结业典礼一结束后,曰比野就搭上往老家广岛的火车。
因为受伤而无法参加考试的泽良木,在校方特别准许之下,于结业典礼前后补考,所以比别人晚两天回家。
而鸭浦也自动留下来陪他。
原本就不爱说话的泽良木,受伤之后更是寡言,醒着的时候,不是靠在床上看书,就是凝视着某处发呆。
浦无法放下这样的泽良木回家。
在泽良木考完试准备回家的那一天,两人一起到京都车站搭车。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像非得这么做不可,浦沉默地陪着泽良木站在从京都经龟冈、绫部到福知山方向的月台上。
鸭浦所应该搭乘的往大阪方向的车子,则是在别的月台发车。
“泽良木,这给你……”
旁浦从行李里拿出一个厚纸夹·里面是之前泽良木曾经称赞过的夕阳海景图。
泽良木默默地接过。
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凝视着厚纸夹,也没有问浦里面是什么和为什么要送给自己。
早上鸨浦帮他重新包扎的头带,在曰光下反射出白色的亮光。
月台上卖便当的叫声此起彼落,今天的气温仍旧很高。
就像催促着无言伫立的两人似地,月台响起发车的铃声。
泽良木沉默地护着伤腕,提起之前跟浦在旧货店铺买到的藤制行李箱。
“……再见。”
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告别后,泽良木准备走进车厢。
“泽良木,开学后你还会回来吧?”
鸭浦下意识叫住他。
泽良木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们还会在那间房见面吧?”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的泽良木,只是眯起了眼睛。
他的表情让浦担心起来。
他怕泽良木就此对寄宿生活厌倦而不再回到学校,因此又再加了一句。
“等暑假结束之后,我们再见面吧!”
泽良木在进入车厢之前又看了浦一眼,仍旧没有回答。
鸭浦站在月台上,看着他直接进入车厢找位子。
看到泽良木坐在靠自己这边的窗边座位,让鸨浦再度鼓起勇气。
“泽良木,等暑假结束之后我们一定要再见面!”
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被气笛声淹没,鸨浦卯足了劲大叫。
然后他拿下帽子用力挥动。
原本低着头的泽良木,抬起灰白的脸凝视着他。
就像五月在校舍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