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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恶犬-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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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高人说八成是杀手,那被人指使的可能性就大多了,朝廷里和秦敛有过节的……肯定也不少,不过要做到买凶杀人这种地步的,他看不出是哪家大人。
  将高人暂且送走,谢启又在义庄里苦思了好一阵,正准备离开时,又见义庄的小伙们抬着一具担架匆忙进来,门口阴风一大,就将那尸体上覆盖着的白布给吹走了。
  谢启随意一瞟后脚步顿住,总觉得那人有些面善,心里疑惑,便又走了回去。
  “ 等等,这人是……”
  提着灯笼,谢启走进一看,不由惊悚,闪烁暗光下,那死去的人赫然是当日派人毒打他的翰林院张大人。
  可是这人不是被免官回乡了吗?怎么会无端端……
  “ 咦,谢大人,您认识这个人?” 义庄的小伙解释道:“ 好像是被土匪什么的打劫灭口了,尸体在山林里好几天才发现的,因为财物都被打劫一空,也不知道身份,就先放这儿等人来认了。”
  “ 他以前是翰林院的……找人先通知他府上的人好了。”
  谢启虽不喜这种人,可心里也实在没想过要打击报复,想起那夜这张大人因为被免官而愤恨,如今人都死了,万事皆空,所有的事跟生死一比,那就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在唏嘘下,谢启现学现卖,挑开白布后就依着刚才高人交他的几招,看了看张大人身上的伤口。
  腹部似是被钝物伤过,上身多处剑痕,连之前皮肉颜色都快看不出了,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会,总觉得有点不对头,思绪纷乱下,便又回到刚才放官兵尸体的地方,对比着看。
  他不是仵作,也看不出太多东西,不过还是觉得张大人死的有些蹊跷,于是留多了个心眼,从尸体靴子底部上刮下来些许泥土,还有身上黏附着的其他东西,一起用手绢包裹好,带回刑部去了。
  在调查刺杀案的同时,谢启又抽了点时间出来,去查了查张大人回乡那几日的状况,尸体是在京郊外的山林里被发现的,那条是张大人回乡的必经之路,因为常年道路失修,偶有土匪流窜,每年也会有几单类似的案子,这样一看,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充其量就是张大人面目可憎,运气背了点而已。
  可是从靴低下刮出来的泥土却是隐隐暗里带红的颜色,不是血渗进土的色泽,和发现尸体处的泥地颜色也截然不同。
  谢启因为这奇怪的红色头疼了好一阵,几经调查,从张大人曾经的朝中旧友口里打探出,原来张大人不忿如此狼狈回乡,便决定南下投奔经商的表弟,而南下那条路附近又盛产赤铁矿,磨碎了的赤铁沾水粘在泥里的颜色,就和张大人靴底的一模一样。
  张大人并不是在回乡的路上被杀的,这个猜测让谢启精神一震,京师南下就是重要的商道,沿路都有官兵巡视,在这里是不会有土匪敢作乱的,既然张大人决定南下,又怎么会死在回乡的路上呢。
  除非有人用了障眼法,想用土匪做幌子。
  谢启又请高人来看了看张大人尸身上的伤痕,高人又一次以经验告之,张大人身上的致命伤和之前那些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位置和力道都可以证明是一个人所为,而尸体上其他钝伤是人死后才弄上去的,但如果不仔细去查,是看不出其中蹊跷的。
  连日来的调查终于出了点结果,这种熟悉的满足感让他自信满满,只有从这些事务里,他才能将自己摆得高高的,在自己能力范围之类的事,因为努力就会有一定收获,比跟人谈感情,合算太多了。
  “ 少爷少爷,今天有送信的人过来——” 一回府上,谢小福便风风火火跑过来,满脸不愿:“好像是那个姓樊的人送来的。”
  “ 啊?” 他满脑子还是案情,霎时脑子没反映过来。
  “ 就是那个姓樊的,他还好意思送信来! 少爷,别回他,千万别回信,您千万不能心软,这人不好! ”
  面对谢小福的义愤填膺,谢启哑然点点头,附和道:“ 是,当然不回,你把少爷我当什么了,放心好了。”
  谢小福鼓起眼,样子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像为人父的样子。
  “ 少爷,真的不能心软哦,真的不能哦。”
  谢启斩钉截铁,“绝不心软!” 末了,为了加强自己的愤慨,文绉绉加上一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怎么可能心软呢。”
  小厮眼里的仰慕一如多年前:“ 少爷,您文采真好,那武夫才配不起。”
  “……”
  谢启讪讪嗯了声,赶快关门回房,虽然眼角扫到桌面那封信,他还是昂高了头,雄赳赳的,带着冷哼,冲进了被窝里。
  他和樊林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能有什么好说的?宁愿形同陌路,都不要勉强当朋友,樊林或许能把他当普通友人对待,可他谢启不行。
  他的自制力真的没想象中那么好。
  在刑部浸泡那么多年,见多了人间扭曲事, 说不定哪天他憋不出了,头一发热,真的把那些恐怖的手段用在青年身上,就像楚湘说的,把人留住,总有机会嘛。
  为了控制心底恶念滋养,他一定要用男人的魄力,狠狠的来个了段。
  被棉被裹紧的身子,似乎还是被什么东西默默注视着,谢启转了个身,换个睡姿,不行,无论朝什么方向,那封信都像长眼睛似的,粘在他的身上,摔不掉弹不去的,烦人至极啊……
  谢启唾弃自己拿得起,却放不的性子,人已弃他去也,他却还是好奇着这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否则无法入睡。
  谢启认命了,披衣爬起,在烛光下,万分小心地将信拆了开来。
  谢启,我来岭山已经一月有余了,这才腾出有时间来给你写信。这里的山顶上已经有雪了,京城的话,应该也快秋天了吧?日子过的好快,每日除了练兵就是练兵,没有一刻可以闲下来,这儿没有菜吃,嘴里都打泡了,前日我就带了人去山里挖了野菜回来,可惜吃完又闹肚子了。
  这里没人服我,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说得对,在这里没人会管我是不是樊家的公子,我会想办法在这里立足的。
  最后几笔是匆匆落下的,墨汁都染了几滴在纸上,谢启怔怔捏着信纸,随即又苦笑起来。
  原来樊林是真的,把他放在了知心好友这个位置上了,连这些事都要详尽的告诉他,谢启胡乱抓抓头发,将信叠好收起,自己又展开一张素纸,运墨后,凝神提笔,将已经酝酿不知多久的话写在了纸上。
  他自然不会给樊林回信,一等案子顺利结束,他就把这封请辞呈上去,如果时间巧,他大概走的时候都不会再碰到青年。
  大概这样就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了。

  吠吼第二十三声

  这日,谢启向秦府送上了一张拜帖。
  一方面是提醒秦敛,他此次来只为公事,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另一方面,谢启也是给自己再做了一次心理建设,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心绪不宁,连本分工作都没做好。
  秦敛是在书房里接待他的,寿宴谢启送的那玉笔筒被摆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上,谢启不由就多看了几眼,玉匠是樊林替他找的,难怪当时青年那么积极的为他找玉匠,当时谢启还以为青年知道他不擅长送礼,是真的想替他分忧。
  罢,都是以前的烂事了,他拿出来嚼都嫌脏臭。
  今日秦敛一身月牙白锦织长袍,濯如春柳,神态自若地端着茶杯,态度十分之配合,谢启问什么,秦敛都会用认真到不行的表情,一一作答。
  这回两人都理智的把气氛控制住了,没有丁点的失控,也有没像上次一样的冷嘲热讽,谢启每说一句话之前,都认真把这话默念斟酌几遍, 觉得完全没有带上个人情绪后才开口。
  在免不了的两两相视间,谢启觉得秦敛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什么,于是他明知故问道:“ 秦相,下官脸上有什么吗?”
  秦敛显得极为平静,答道:“ 我只是觉得谢大人今日气色不错。”
  “……”
  “ 案子若没头绪,还可以慢慢来,身体才是最紧要的。” 秦敛的视线是固定在谢启脸上的,显得很自然: “ 别急。”
  谢启嗯了声,并没有因为秦敛的示好而显得愉悦或失神,心稳如磐石,等添茶的婢女退下后,他才接话道:“ 谢秦相关心,不过这案子也不是完全没头绪,下官有几点事,想再请教一下秦相。”
  秦敛微微笑起来,倒像是一种纵容的姿态,“ 好,你问,我答。”
  谢启阖眼,额间隐有汗下,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而且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人生难得会有孤注一掷的时候,在公事上,谢启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一切都讲真凭实据,没有证据前决不妄言什么,可是如今没办法了,他唯有做一次赌徒。
  越是一贫如洗,越敢去豪赌一番,反正,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输的了。
  稳住心神,他朗声道:“ 下官想知道,那日秦相有没有看清,歹人握剑的手,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把所有的专注力都聚焦在秦敛身上,谢启眼都不眨,生怕漏掉一点细节,那眉眼是谢启再熟悉不过的,曾经不敢对视,不敢多想,甚至脸面对面都觉得难以呼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直视秦敛的眼睛,不敢琢磨秦敛的表情。
  就是因为一直的逃避,所以他对秦敛的记忆一直都停止步在十年前,留在他自以为最幸福圆满的时候,在之后戛然而止日子里,谢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镇定的以另外的身份来审视秦敛。
  大家不谈过去,只讲现在。
  只见秦敛用茶盖轻轻拨了拨茶叶,然后抬眼直视回谢启,镇定如常,“ 那日情况太乱,我并没有看清。”
  秦敛的声音清凛凛的,似浪声一波一波的击打在脑中,过去的,现在的,直至跟记忆中的声音逐渐重合在一起。
  “ 什么都没有?”
  秦敛蹙着眉,像在回忆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声气,“ 没有,谢大人指的异常,是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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