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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新竹了!真是太棒了!太棒了!”百佳甚至比我还开心,举臂狂呼。
我赶紧传简讯给泽于,他也立刻回讯。
是一个:),还有奇怪的一行字。”打开门。”
我感到狐疑,不过还是乖乖打开寝室门,赫然发觉一罐泰山仙草蜜摆在门口。
弯腰捡起仙草蜜,上面贴了粉红色的纸条,写着”谢谢你”三个字。
我既惊讶又感动,分不清楚是哪种情绪大过哪一种。
然后手机响了。
“接到我的礼物了吧?”泽于的声音恢复到一贯的自信。
“嗯,你是怎么进到竹轩的?”我的声音很雀跃,百佳偎在一旁偷听。
“怎么可能进去,哈,还不是托我直属学妹帮的忙。”泽于的笑声有很精神。
“这么快?我才刚传简讯过去你的仙草蜜就飞过来了?”我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昨天深夜四点就先在我们资工系门口偷偷放榜了,哈哈,所以我特地吵醒正在睡觉的学妹,拜托她到竹轩楼下拿仙草蜜跟纸条放在你门口啰,还因此欠她一顿饭哩!所以你的大餐只好变成她替你吃了!”泽于春风得意。
“真是太感动了!”我乱嚷着,百佳也嚷着。
后来我的确没吃到泽于庆祝交大研究所抡元的大餐,但我无愿无悔。
因为连续三个月,我的寝室门口每天都会摆上一罐仙草蜜,跟一张纸条;其中我最喜欢的一张纸条上写着”我感激你更甚于土地公,所以请你忍耐一点”。
也许你会觉得这句话一点都不浪漫,但我可是将这张纸条护贝,作成书签。
而我每天,都会安安静静、喝上一罐分不清里面装的是友情、还是掺了一点点爱情的仙草蜜。
《等一个人咖啡》
“老板娘呢?”
今天我进店里两个小时,都不见一向慵懒的老板娘,只有肥胖过重的苏门答腊睡在小圆桌上,忝不知耻露出毛茸茸的肚子。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她今天去看培信的复出小提琴个人演奏会。”阿不思翻着海贼王漫画。
“培信?那是谁啊?”我又问。
“就那个老是装潦倒搞落魄的男金光党啊。”乱点王气愤地说。
他今天点了很正经的漂浮冰咖啡,可见他有多生气。
“老板娘怎么会跟他出去?”我错愕。
怎么我一个周末没来,就好像错过很多事似的。
“念成回去没跟你说吗?”阿不思笑笑。
“没啊。”我歪着头,念成这家伙。
“因为培信点了第一百杯老板娘特调。”阿不思帮我调了杯综合咖啡,递给我。
“一百杯了吗?”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我们似乎见证了一个奇迹。”阿不思很难得说出这么文诌诌的话。
的确是很美的奇迹。
之后老板娘常常不在店里,有时出去看培信的演奏会,有时去培信家里看他练钢琴,他写曲,她填词,原本生命无从交集的两人共同经历了一百杯苦涩酸辣的咖啡后,居然产生奇妙的情感,而且进展神速。
泽于说,培信一定早就动了心,他将那一百杯老板娘恶作剧特调当成了铜人阵、木人巷,一路闯关到最后。
阿拓说,该不会两个人已经在冥冥中被月老系住红线了吧?要不,这件事怎么看都很不可思议。
哥说,你在开玩笑吧?
不管谁说的对,那一百杯苦涩的咖啡给了我一些启示。
尤其当我看见手中第九十九罐仙草蜜的时候,我的心中很明白自己期待着什么。
在这九十九罐仙草蜜的日子里,泽于领着辩论社到高雄中山大学参加一年一度的租税杯辩论赛,如果一切顺利就将是三天两夜的行程,若是前两战都败北,第二天就得打道回府。
我是一年级的,也不强,所以只要拿着录音机在底下做记录、抄论点就行了,晚上再跟几个同年级的社员制作隔天要应战的新海报,要不就是开始在旅馆乱敲门突击、跟其它学校的辩论社员打起胡天胡地的枕头战。
而前社长泽于尽管已经是大四的老油条,但嘴巴痒又好胜,于是摩拳擦掌下场打了最后的八强复赛,跟最关键的冠亚军赛。
第三天下午,争冠赛的题目是”台湾不应采行老人年金福利政策”。
担任反方的是传统第一强队中兴法商,他们派出最佳阵容,清一色都是大四的老将。
而我们则由大三的草头学长担任正一,尽管才大一但狡猾无比的杨巅峰担任正二,而泽于担任最关键的正三。
在前所未见的激烈舌战攻防中,草头学长稳扎稳打、务求无失;杨巅峰虽然伶牙俐嘴,但对方的主将也不遑多让,正当质询未果时杨巅峰居然笑嘻嘻走上前跟对方咬耳朵,对方听了脸色大变,此后就一直结结巴巴不知所云;泽于一贯的风度翩翩,笔挺的黑色西装下举手投足都吸引住两个女生评审的瞩目,尤其幽默的答辩更是拍案叫绝。
“对方辩友,您口口声声否认老人年金的急迫性、必须性、及最重要的社会公平性,请问您难道不会变老吗?请问您这么有把握年轻的时候存下的养老金不会因物价膨胀而急速贬值缩水?请问您是否站在设身处地的角度去思考本问题?”中兴法商的大将动之以情,拋出最后一个问题。
泽于只是耸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很抱歉对方辩友,我不一定会变老。我可能明天就死了。”泽于无懈可击的笑容:”理性的社会中要兼顾公平正义,就必须让每一个人自己面对风险、并担起应该的责任,试问,如果今天允许老人年金的存在是由全民共同分担支付,那么不幸无法变老、英年早逝的我,是否可以要求全民共同负担我的养家费、子女教育费
呢?”
铃声第三响,比赛分秒不差结束,全场大笑、连评审也拍起手来。
我在底下高高举起今天放在床头的仙草蜜,远远地向鞠躬的泽于庆贺。
分数揭晓,压倒性的四比一。
我们赢得了十年来首见的租税杯冠军,泽于抱回了他向往已久的第二座全台湾最佳辨士,我则赢得了英雄馆杯的跨校枕头战最佳新人奖。
比赛结束后,西子湾的夕阳下,烤肉架上香喷喷的肉没人理会,辩论社的大家全赤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将冠军奖杯你丢给我我丢给他,玩起橄榄球来。
“学弟,你在场上到底跟中兴那个辩友说什么悄悄话啊?怎么他听了气势一下子就垮了?”泽于好奇地问。
“学长,我老大的名字不管谁听了都会吓到尿裤子。”杨巅峰神秘地笑笑,怎么也不肯多透露一点。
夜里回到饭店,玩兴未减的杨巅峰还到杂货店买来一个天灯和毛笔墨水,我们兴高采烈地在白灯纸上写下今后的愿望后,看着它在下榻的英雄馆前冉冉升空。
还记得泽于写下”愿交大辩论社舌海滔滔,学校评鉴蒸蒸日上”的官样文章,我则写下”希望喝仙草蜜不会肥”,然后看着泽于吐吐舌头。
随着自强号列车从高雄驶回新竹,不知不觉天气越来越热,凤凰花的果实逐渐饱满。我的头发也长到了腰,发表在网上的小说也接近我想象的尾声。
而我的投篮机分数,居然已经突破七十五,上看八十。
泽于毕业那天,我捧着一束香水百合站在泽于的一干漂亮学妹中,笑笑地看着他戴上毕业帽,英气焕发。
浩然图书馆前的草皮上,站在帅气的泽于身旁的毕业同学、师长换了一批又一批,闪光灯一直没有休息过,等到他家人骄傲地站在一旁与他合照时,泽于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鲜花,要我将相机交给社团学弟,站在他身边。
“我们家泽于的女朋友吗?叫什么名字啊?”杨妈妈热情地拉着我。
“我。。。。。。我。。。。。。”一时之间我介绍自己也不是,不介绍也不礼貌,尴尬笑着。
“她叫思萤,是我的社团小学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儿子考上研究所还得靠她帮了不少忙咧!”泽于开怀大笑,将两张最佳辨士的奖状分一张给我拿。
凤凰花瓣轻落,相机短暂的喀擦一瞬。
我的笑容却停在脸上一整天。
《等一个人咖啡》
泽于毕业,只不过在交大换了个研究生的头衔,宿舍搬到研究生宿舍,其余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一直都没有交新女朋友这一点例外。很重要的例外。
于是暑假变得很迷人。
我有预感,这个世界就要偷偷起化学变化了。
“怎么都没看见你交新女朋友?还在忙找教授?”我摸着过胖的苏门答腊肚子上的肥肉,站在柜台后。
“教授前几天就找好了,还答应让我做喜欢的题目。”泽于笑着:”至于女朋友嘛,我想等等看吧,说不定有个正好很喜欢肯亚的女孩子也在等我的出现?”
“世界这么大,一定有的。”我点点头,装作鼓励他。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我爱死肯亚了。惊险万分。
“所以,今天还是一杯肯亚,再来点小饼干。”泽于笑笑,从背包里拿出一台崭新的笔记型计算机。
但笨蛋阿拓就显得忙碌多了。
他常常在半夜打电话叫我过去他家,帮他跟百佳完成那三千片的超级大拼图,我果断回绝了好几次,有时还装睡;但当我知道他收到外交役合格录取通知后,我的信念开始动摇。
“大概还剩下一千片左右,总不好意思两年后回台再接再厉吧?快点来啦!我下个月就要新训了,现在是分秒必争!”阿拓在电话里着急的说。
于是我厚着脸皮传简讯问百佳,问她允不允许有我这个电灯泡去插花一下。
没多久,百佳回了一个笑脸。我松了口气。
阿拓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离台当苦工前我能跟他多聚一些就多聚一些,要不他这个怪咖一去就是两年,从此我就只能一个人去洗衣店吃饭,一个人去暴哥那里看电影,一个人去看小才表演,一个人去仓仔那里夹娃娃。
而这些地方,都是阿拓带我去的,这是我们独特的新竹地图,以奇遇为经,以友谊为纬绘制而成。
在一起拼拼图的几个夜晚里,百佳抱着睡着的胡萝卜,提出她想租下阿拓现在的房子,好让这条我行我素的小狗能在熟悉的环境里继续待着的想法。
阿拓几乎没有迟疑,大叫了一声,吓得我跟百佳身子抽动了一下。
然后阿拓紧紧抱住百佳。
“你真是个好人!你真是个大好人!胡萝卜一定会很感激你的!”阿拓在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