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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这种人当然很得意啦,于是每个礼拜天都在洗衣店担任我免费的史地小老师,吃饱饭就在客厅地上铺开地图,用说故事跟逻辑推演的方式,告诉我二次世界大战各国的军事政治是怎么运作的、几个参战国与名将是怎么在欧洲大陆鏖战,我听得一愣一愣,然后惊觉历史原来是要跟地理一起读的。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我讶异铁头的渊博知识,还以为他只是个铁头功迷。
“如果你有注意到卡拉OK墙壁上满柜子的书,啊哈!你就不会这么惊讶了。”铁头很跩地笑着。
最后两个月,正当我为了英文跟中文一直无法更上层楼的时候,阿拓更找来了直排轮社的强大奥援。
“想当初我联考的时候,英文可是九十二的超高分哩!”社长阿爆笑嘻嘻地拿出厚厚的参考书跟考卷。
“我号称中文绝地大师,愿原力与你同在。”大界王拍拍肚子,抖动眉毛。
在这两个从天而降的救星的特训下,我连在梦里点个大亨堡都会念英文,跟小青问个话都用文言文。
就在联考结果发布的那一天,阿拓带我去市区的网咖。
我在计算机前紧张地键入名字跟身分证号码。
几秒后,在2001年的夏天。
“恭喜你,交大管科新鲜人!”阿拓大吼大叫,跳到网咖的椅子上举起双手。
“好开心啊!好开心啊!”我大叫大哭,让阿拓紧紧握住我的手,用奔腾不已的内力庆贺。
第八章 交大新鲜人
他是一杯清澈的白开水,也将所有人看成透明,他的世界很简单,也所以很有趣。或者说,能够被阿拓当成白开水的人个个都朝气十足、别具特色,在阿拓的形容里,他们都是好人、都被祝福。
《等一个人咖啡》
考上大学的暑假对我来说有三个意义。
一,哥教会了我骑摩托车,而且是他那台需要打档的野狼。
“骑野狼的女生哭她妈的拉风帅气,怎么样?哥这台便宜卖你!”哥拍拍他的野狼,推荐我”帮他”买下它。
后来我真的买下哥的野狼,还骑着它考过驾照,在监理所路考时果然吸引所有男生的赞叹声。而哥哥就拿着他先前存下的打工钱,再加上卖野狼的两万五,买下了他生平第一台小汽车。
二,阿拓教我学会了蛙式,还让我慢慢能游上一千公尺。
“既然你会了,那我们来比赛吧,我让你五百公尺,看谁先游到一千?”阿拓戴上蛙镜,看着刚刚换气失败、吃了一大口水的我。
说来很神奇,我跟阿拓在游泳池一起认识了经常溺水吓坏救生员的阿珠,阿珠她有浮桶的身材却没浮桶的好本领,常常在水深1。6米的池子里把自己呛昏,阿拓跟我各救了她五次,救到都熟了。
第三个意义,就是别离。
“以后你就留守新竹了,记得常常写信跟我报告你跟那杯肯亚的进度啰!”
小青真是成熟懂事,道别的时候一点都不会伤感。
小青没有念台大,因为他的安那达篮球队长考上了远在台南的成大电机,而她也填中了成大外文。
命运就是这般好好玩,你想往北飘,它却要你往南渡,而且渡的心甘情愿。
“我会的,记得回新竹的时候一定要找我,我请你喝咖啡。”
我嘟着嘴,眼眶都红了,看着她身边的负责扛行李的男友,又说道:”你不准欺负小青,要不然我认识一个叫暴哥的黑道大哥,准打爆你的头!”
小青男友,那个叫阿神的大男孩只会傻傻笑着,一点都不像考上成大电机的聪明鬼。他们俩拿着笨重的行李走上火车,我赶紧将眼中积聚的泪水一手擦掉。
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逊掉了。
阿神已经托认识的学长在台南找好了租屋,两个小情侣将展开同居生活,一下子,就把我拋得老远,望尘莫及。
车门关上。
小青没有回头,阿神阳光灿烂地向我招手。
我心底很希望,小青只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眼泪。
火车离去,我留着。
留在风城,留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咖啡》
对我来说,交大不是一个陌生的学校。
交大座落在我熟悉的新竹,以前也曾用它全台最华丽的浩然图书馆念书。
那阵子不管经过多少次宏伟新盖好的女二舍时,总会惊艳交大的女生不只在比例上属于稀有动物,连居住的地方都是宝贝再三的稀有动物保护区,而且几乎不必抽签,房间多的是。可惜大一新生都是住在老旧的竹轩,还得熬上一年才能搬进五星级宿舍。
现在我已经将行李放在脚边,铺好床,在衣架上吊几件可爱迷死人的衣服,在书柜放上几本让我闻起来有学问的村上春树。我总算脱离跟哥共享房间、折损少女气质的惨状。
“哇,我们寝室人都到齐了,就缺一台计算机。”
新室友思婷是花莲人,花莲女中毕业,她说她有一半原住民血统,皮肤略微黝黑,眼睛大大很灵活,说话很有精神。
思婷的头脑很棒,念的是联考门槛最高的电子工程系。
她的名字跟我一样都有个思,所以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
“还缺一个全身镜?”
说话的是百佳,台北人,北一女中毕业,从她满桌子昂贵的保养品可以知道她家蛮有钱,人也出落得很漂亮,高高的,好像有一百七。
百佳身上总是香香的,但她没喷香水,我们问她,她都说大概是熊宝贝衣物柔软精吧?我却说她天生丽质。
百佳是我的同系同学,学号只差了一号。
“全身镜个屁。”
骂粗话的是将头发剃成刺猬的念成,念成她是我生平认识的第二个拉子,她将”我是拉子”四个字贴在她的书桌上一次出柜个够,免得我们一个个问她让她很烦。
念成不戴胸罩,总是性感的激突,T。shirt配上破烂牛仔裤、加上动不动就干粗话,都是她的标记。
念成是甄试进外文系的高材生,但我很少听她说英文,就连骂粗口也是非常本土有劲。
“计算机就交给我了,我这几天会约懂计算机的朋友跟我去挑。大家就先用我的吧!”我说,我打工一年存下来的钱可以让我买哥的野狼、学费一学期,当然还得要有一台交报告写程序用的计算机。
跟我约好的当然是阿拓。
那天晚上阿拓并没有带我去光复路上一长排的计算机用品店挑零件组计算机,而是直接了当收了我五千块,然后载了一台计算机给我。
“很简单啊,大家都有不要的旧零件,我一间寝室一间寝室去要,机壳啊、屏幕啊、硬盘啊、内存啊,加上用你五千块买的新CPU就凑了个大概,很够用了。如果你觉得机壳要新的,那我们就再去挑啰?”阿拓说,他真替我省了不少钱,于是我很高兴地请他吃了顿清大夜市的肥仔龙铁板烧。
我将计算机搬回女二舍时,室友们都围过来看我上网,那也是阿拓在网咖教我的。
刚开学,就是一连串的迎新活动,有系上的,有社团的,也有传说中家族的。
家族制,是许多大学共有的美好传统,不外乎学姊带学弟、学长照顾学妹,一个完整的家族至少有八人,但只有在女生众多的管科与外文才有从大一到大四都是男女各对的情况。而负责照顾我的大二直属学长,是一个总是穿拖鞋跟汗衫、头发自然卷得一塌糊涂的柯宇恒。
“想参加什么社团啊学妹?挪,鸡排跟珍奶,掰掰。”柯学长总是随便跟我哈拉两句、拿给我宵夜就想走人。
我一打听之后才知道他是个怪人,以前也参加过辩论社跟AIESEC等一大堆看起来很聪明很有前途的社团,但因为他迷上举办很没有前途的格斗活动而作罢。
坦白说柯学长不是一个很懂得好好照顾学妹的那种交大传统色胚学长,跟我讲话常常心不在焉,要不就是胡乱勉励我要好好读书孝顺父母把握青春好时光等,他对我做过最礼貌的事,就是邀请我去看他在管理一馆地下室偷偷举办的新生杯自由格斗赛,有一团鼻血喷到围观的我的脸上时,他大声喝斥朋友拿卫生纸帮我擦擦。
百佳就幸福多了,漂亮的她不只有来自系上学长的一大堆邀约,还有别系所学长的奶茶跟鸡排,慈悲胃口又小的她总是将堆积如山的鸡排跟奶茶送给我们吃,有时我们嗑不完还得劳烦其它寝室的学姐学妹行行好,或是拿去八舍外面给摇着尾巴的狗狗吃,养得他们看到鸡排就怕。
《等一个人咖啡》
社团,那当然是辩论社莫属啰,谁叫泽于喜欢动不动就说对方辩友对方辩友的,多半喜欢伶牙俐齿的女生;也因为泽于有恋长发癖,所以我开始在一年前已将头发留长,开学一个礼拜还去弄了离子烫。
泽于对我考上交大倒没很惊讶,他说,他早说过我是个敏锐的女孩,敏锐的人尤其聪明,加上一点努力,做什么事都会成功。
对于我加入辩论社,泽于也是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机妙算样,丝毫不感惊讶。
他志愿担任管科队的新生杯指导,而同寝的百佳除了忙戏剧社的校长杯比赛,当然也被我拉进辩论队里并肩作战。
“迷死那些男生让他们分心的部份就交给我了,其它的,比赛真正的部份,嗯嗯,思萤、巅峰,你们可别偷懒。”百佳说得轻松自在。
说实话她可是各个社团竞相邀约的红牌,又要参加戏剧社的比赛,还要参加山服的迎新露营,真没什么时间讨论论点,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跟泽于很帅的份上,百佳完全不考虑尝试辩论赛。
新生杯初赛的题目是”台湾应废除农业保护政策”,我们打反方主张维持现状。漂亮的百佳担任迷惑敌方的反一,很有小聪明的男生杨巅峰担任反二跟结辩,算是主将,我则担纲反三;在泽于的英明指导下,我们一路击败应数跟外文,顺利进入最后的四强复赛,题目换成”台湾应明文禁止政治置入性广告”。
复赛这题目很神秘,光是要让我跟巅峰了解它到底在说些什么,泽于就花了三天,但担任诱敌先锋的百佳实在太混,导致正式上场跟弱队应化比赛时只能用语无伦次来形容百佳的惨状,我真后悔没干脆拟个讲稿给她去背。
所以我们输了,只能跟意外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