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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和他争吵,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沉默,静静地听完就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陆洵摔碎了书房里一盆最珍爱的兰花。
当天晚上少帅府大摆宴席宴请沧州商界人士,陆洵要她一同出席,她推脱不过只得应允。
刚刚走进人声熙攘的前厅,却一眼看见兰彦站在人群里,她心里一阵刺痛,不顾陆洵的脸色掉头就出去了。
她撇开丫鬟,一个人走在月色清冷的花园,远处灯火喧嚣,她心头的那盏灯早已熄灭。
小路的尽头有个黑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似乎再等待她。她看清楚他的面容后,掉头就走。
兰彦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沐紫…。。”他低低地叫她。
她象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躲开,一言不发往前走。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忘记。”兰彦的声音从后面追上了,“沐紫,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他站在原地大声地说。
她停下脚步,木然地回过头,眼神空洞,她指着自己胸口,笑容古怪,“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死了?为什么害人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她仰头大笑,笑得心脏都疼了。
兰彦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她飞快地逃离,不愿与他在一个空间多呆一秒,那会让她想起慕容禛临死也闭不上的双眼…。。
刚刚走出花园却看到了陆洵,陆洵微醺地搂着两个歌女,脚步虚浮地向她迎面走来。
她欠身行了个礼,面无表情地让开一条路,就好像避让一架马车一样平常无奇,转身便走入了竹林的阴影中。
两个舞女见陆洵怔然地站着不动,娇软着嗓子撒娇道:“少帅,快走吧…春霄苦短莫辜负嘛…”又伸着脖子望黑处看看,“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啊…竟然这样无礼!”
“滚!”陆洵突然大吼了一声,“都给我滚!”
两人舞女一哆嗦,白着脸飞快地跑走了。
自从被陆洵禁足以后,她便足不出户地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如野草般疯长,游走于五脏六腑,渗进了身体的每一根血脉,眼前总是出现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孔,每一天,她都在心中一遍遍温习着与他相处的点滴往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深邃如潭的眼眸,他笑起来挑眉的习惯,甚至他走路的样子,他握笔的姿势,他回眸看她的那一瞬间…。。
尘世仿佛将她遗忘,她也毫不客气地将它遗忘,静静地活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间里,喝他爱喝的茶,读他常读的书,赏他最爱的花…。。
在她的世界里面,只有慕容珩与她两个人,时光静好,天地长久,他的一颦一笑在脑中愈发分明。
陆洵发现她抽大烟是在一个月后,他带着深秋的寒意进入屋里,震惊地望着正在软榻上吞云吐雾的沐紫。
烟枪被他劈手夺过,在地上狠狠地摔成两截,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沐紫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刚睡醒的猫,不以为意道:“我睡不着觉,抽两口才能睡觉。”
陆洵烧毁了她所有的烟具,她一笑置之,只要陆洵不在府里,她就偷偷地拿出藏着的烟具,一个人躲在偏僻的角落里抽得意乱神迷。
陆洵越来越忙,没有功夫管她,她后来干脆堂而皇之地在卧室里抽了起来。
一次她正在魂梦游离之间,忽然房门被重重地推开,一道白光刺得眼睛发痛。
她被人从床上揪起来,拎到镜子前,“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竟然是兰彦,他居然跑到她的房间里来。她努力睁了睁眼,看清了镜子里那个脸色青白,眼圈发黑,蓬头垢面的自己。
她转过头去,冷笑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来管我的事情?!”她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你再不出去,我要叫人,治你个非礼少帅夫人的罪名!”
兰彦静了静,“你这么糟蹋自己,就不怕慕容珩伤心吗?”
沐紫的背影一滞,过了一会,才哑声道:“请你不要提他,我不想弄脏他的名字!”
兰彦似乎吸了口气,声音异常平静,“难道连他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一百四十三。天不绝人愿
少帅府议事厅内;众将领围着长条的会议桌一字排开坐着,陆洵肃容端坐上首;神情严峻。
一名将领朗声道:“少帅;那吴昌龄带领残部一路向西北逃窜;目前在贺兰山附近盘踞下来,沿途都有他们的散兵游勇;根据我军前方探子来报,那一带常有日本军人和运输武器的军车明目张胆地出现。那老贼竟然勾结日本人,企图借日本人之手卷土重来攻打中原!”各将领脸上都有激愤之情;纷纷看向陆洵。
陆洵神情凛冽;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怒道:“无耻汉奸!日本人觊觎我大好河山已久,此番趁机借此机会挑起战火,倭寇虽狡诈凶狠,然胆敢犯我国土者,来者必诛!”在座将领闻言均神色一震。
陆洵站起来,扬声道:“传我令下去,前线部队继续追击阜军残部。同时,通知各后备部队务必加强防范警戒,随时准备接应前线部队,一旦日本人有何轻举妄动,立刻倾我军全力出击,绝不手软!”
他的背后是一整面墙的全国地图,陆洵戴着白手套,手中执指挥棒在地图上逐一安排各部驻防事宜,被点到名的将领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敬礼领命。
他下完命令,在椅子上坐下来,脸上尤有余怒,却见吴副官在门口探头,他目光示意他进来。
吴副官快步走至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少帅,沐夫人求见!”
陆洵一抬头,略感诧异。
沐紫从未主动找过他,心中不由淡淡欢喜,他舒展神情,挥了挥手道:“散会!”说罢匆匆地立场而去,一干将领站得笔直目送他远去。
“你要出府?”陆洵淡淡问道,盯着沐紫看。
“是的。”沐紫点头道,几日不见她的脸上看上去神采熠熠,眼中的黯淡也一扫而光,殷切地望着他,恳求道:“这几日一直梦见亡母,心中感伤不已,故而想去庙里替我娘超度,请少帅允诺。”
陆洵上前拉住她的手,笑着温言道:“怎么会不允诺,你想去庙里替母亲烧香合情合理,我陪你同去就好了。”
沐紫脸色一寒,抽出手,“少帅若一同前去,定然要一路清场封闭寺庙,我本就是求个安心的,却无端骚扰了其他香客,岂不罪过?”陆洵脸色僵了僵。
她的声音慢慢恢复道熟悉的冷漠,“我日日呆在这里,少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我竟连出门的自由的没有,这与坐牢有何差别?”一时气忿,不免提高了声音。
她平日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今日竟然与他据理力争,这让陆洵觉得十分难得,忙心软道:“怎会不给你自由,我不过担心你的安全罢了。”他想了想,“我可以允你出门,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沐紫眼中一亮,忙看向他。
“今后再也不许碰大烟了!”
沐紫点头,“嗯,我再也不碰那个了。”
汽车停在寺庙的门口,一个小和尚在门口迎接随喜。
沐紫对同来的两个丫鬟道:“我去佛前上香,随后要去后殿与主持师傅详谈,你们二人且在外面的香房休息候着。”两个丫鬟欠身遵命。
小和尚领着她穿过了几处佛殿,来到后院一间厢房,刚掀开帘子,兰彦就站起来迎接,“你来了。”
她另外换上了一套衣裳,跟着兰彦从寺庙的后面出去,门外的柳树下停着一部马车,兰彦左右看看并无人跟踪,与沐紫一同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向沧州的西南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沐紫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她的手因激动而不住颤抖,几乎抓不住车内的把手,好几次马车快速转弯,她都差点从位子上摔下来,幸好被兰彦托住手臂。
约莫跑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前。
院门外站着两个打扮得象家丁模样的人。他们腰杆笔直如标枪地站在,沐紫一看便知是陆洵的便衣侍卫。
“干什么的?”见他们从车上下来,其中一名侍卫喝道。
兰彦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笑着递给门口的侍卫,低声道:“奉了少帅的命令前来送药的。”
那侍卫皱着眉头将令牌查看了一番,又狐疑地看了看沐紫,“她是谁?”
兰彦忙道:“奉药的丫头,呵呵!”
沐紫把头压低,捧紧了手中的药盒。。。
侍卫摆了摆手,“进去吧!”
门内是个两进的院子,两个老仆人弯着腰在院子里洒扫。
院子内寂静无声,沐紫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清晰地跳动着,几乎要飞出了胸膛。
兰彦在西边的一间厢房门口停住脚步,打开门帘,幽幽地望了她一眼,眼中有莫名的复杂情绪:“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看一眼就出来吧!”
沐紫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中澎湃起伏的潮水,亟不可待地往屋里走。
屋内的光线昏暗,从外面进来有瞬间失明般的炫目,这是一个套间,她脚步踉跄而匆乱,不留神被里面房间的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到地上。
忙伸手攀住门框,手被门上的细刺拉得生疼,她屏住了呼吸,缓缓地抬起头来。
时光忽然静止下来,整个世界变得寂寂无声,一缕淡薄的日光照进屋内,她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人那个。
眼泪流下来,经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清晰的疼痛,一点一点流进枯竭干涸、几乎要奄奄一息的心中。
她低下头去,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良久,才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看到的不是幻觉。
慕容珩躺在床上,黑如鸦翅的睫毛静静地覆在苍白似雪的脸上,眉峰微蹙,唇色惨淡,如果不是胸口有些许起伏,整个人便如同一具被冰雪凝固的雕塑。
沐紫捂住嘴,喉咙中控制不住哽咽出声,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她一步步向床边走近,贪婪地注视着他的容颜。
过了一会儿,才颤抖地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手兀然停在空中,不敢向前,生怕触碎眼前这个梦境,他会如阳光下的薄冰般消失无踪。